《短篇集》Soyles

43、鬼面（gl中篇悬疑小说）

　　谢立明居住在另一个片区，他的住所是筒子楼地面一层的一角。
　　门没有关，一打开门，一股阴翳的潮湿气味就蔓延开来。
　　谢立明身形消瘦，胡子拉碴，坐在地板上，正看着电视，他回过头来问道：“你们是谁？”

　　“那天啊，我是去找他要赔偿金的。”
　　“赔偿金？”
　　“那个渣滓开闸放水淹死了我的妻子和儿子。”谢立明语气很平静，“大概三年前，政府的抚恤金就被我花完了。最近，房东又催着交房租。我想着能不能再敲他一笔。”
　　“结果，我进了水库边上的屋子，找到了躺倒在沙发上的他。他整个人醉醺醺的，看见我来了，竟然还能爬起来骂我踹我。”谢立明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我打不过他，争执了一会儿之后我就逃下来了。”

　　“那人死了？”谢立明的眼神依旧没有波澜，“那我之后向谁讨钱去？”
　　“你挨了一顿打就离开了？”薛韵问道。
　　“是啊……”谢立明眼神闪烁地向堆满杂物的沙发瞥去。
　　薛韵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带起手套就翻起那堆在沙发上的杂物。
　　谢立明慌了，忙喊道：“我招还不行吗？他虽然能揍我，但意识不清楚。我眼疾手快，趁乱从他的口袋里顺走了他的钱包。”
　　谢立明从杂乱的沙发中翻出曾铭的钱包，里面的纸币已经被他挥霍一空，只剩下曾铭的各种证件，“但我真的只挨了一顿他的毒打。我可没杀人啊！”

　　拿走曾铭的证件后，三人从谢立明的出租屋出来。
　　李约克捏着曾铭的钱包：“之前我还想是凶手扔进了水里，没想到是被这个混小子顺走了。”
　　“根据谢立明的描述，曾铭还具有很强的反抗能力啊？”雍芹说道，“尸检报告显示血液里有高浓度酒精，我本来以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才会被丢入水里。但现在看来，曾铭完全可以反抗啊。”
　　李约克分析道：“但是，谢立明可以撒谎。也有可能他那天其实看到的是醉倒的曾铭，仇恨从心中涌起，一怒之下把曾铭杀害。”
　　雍芹摇了摇头，反驳道：“谢立明他只是想要勒索钱财，如果把人杀了，不就拿不到钱了？更何况，谢立明那么瘦，他真的可以把曾铭推入水中吗？”

　　薛韵不说话，反倒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细烟，捏在手里。
　　身侧迎面走来的这栋筒子楼的大妈抱着湿衣服准备去广场上晾，瞧见薛韵点烟的动作，发出了一阵嫌弃的声音：“勿在公共场合吸烟啦。”
　　薛韵皱眉，无奈只能掐了烟，留一支似点未点的烟在手上捏着。
　　等跟大妈擦身走过，走出了几米开外，薛韵再次点了打火机。
　　谁知烟头刚燃了一寸，大妈的声音又幽幽地从身后传来，这次她手上没了湿衣服：“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跟我家里那个老烟棍一个模样！”
　　薛韵闻言竟打了个颤，再次将香烟掐灭。

　　雍芹和李约克在一旁发笑，帮薛韵跟大妈道了个歉。
　　薛韵看向不远处的湿衣物，被大妈丢在了广场上晾衣杆的边上。
　　为了劝自己不点烟还特意跑回来吗……
　　薛韵有些无奈。忽然，她脑子像是闪出了什么，瞪圆了眼睛。

　　晚些时候，死者曾铭的好友马武被传唤到了警署。
　　“曾铭死了？”马武神情有些呆滞，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很快接受了这一事情。
　　李约克坐在马武对面，薛韵和雍芹则隔着毛玻璃看里面的情形。
　　薛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不是很惊讶。”

　　李约克敲了敲桌子，将呆滞的马武敲醒。
　　“你不惊讶吗？”
　　“当然，当然很惊讶。”马武双手抱臂，“但仔细想想这也是合理的。”
　　“为什么？”
　　“我们两个就是酒肉朋友。他为人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好多年前，那水库的闸不就是他开的吗？据说淹死了很多人。我记得当时事故一发生，他就被网友人肉出来了。一直有好多人骂他啦。”
　　“监控显示7月8日你去石塘水库找过他，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我跟曾铭在8号的好几天前就约好要一起吃饭了。我提前了几天在海鲜排挡订了餐。我有记录。”
　　马武翻出订餐记录，递给李约克，上面有一条7月2日的订餐记录：“两个人吃的。送到石塘水库。”
　　李约克拿着监控的画面，说道：“你当天饮酒了吧？你知道饮酒后开摩托车涉嫌酒驾吗？”
　　马武辩解道：“我就喝了一点儿。基本都是曾铭喝的。这个确实是我的错。但这归交管部门管吧？”

　　忙碌了一天，时间来到下午5点。雍芹在电脑前赶着受害者家属的名单调查。但还没有任何发现。
　　雍芹还在茫然，左手边忽然多了一杯冰巧克力，她眼睛忽然放光。
　　戚秋洲左手撑在她的办公桌边的档案边，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待会Sharon说不定还要复盘，等复盘完后再重新整理头绪，也不急呀。”
　　没看见戚秋洲笑意盈盈，雍芹端起巧克力灌了一口：“甜食真的是拯救世界的食物！戚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今早看你整理办公桌的时候往柜子里塞了一盒巧克力。还是那种牛奶巧克力。”
　　“我就知道还是戚姐姐宠我。”

　　李约克见到她们聊得正欢，不忍心打断她们，在边上弱弱地说了句：“戚法医，复盘啦。”
　　“走吧。”

　　薛韵看着海鲜排档的信息，看见众人进来后，她放下资料，问刚进来的雍芹：“受害者家属名单有发现吗？”
　　雍芹挠着脑袋：“还没有。谢立明的妻儿确实是五年前泄洪事件的受害者，除此以外还没发现……”
　　戚秋洲说道：“我看了监控信息。死者死亡时间里面，监控里没有拍到人，难道曾铭真的不是失足跌入水库中的吗？”
　　薛韵摇了摇头，在小黑板上贴了张地形图。却问道鉴证科的同事：“那些在水库堤坝边上的玻璃碎片的化验结果？”
　　“化验结果显示，玻璃碎片确实来源于监控里拍到的马武携带的那一种酒。”
　　“打捞的情况？”
　　“在水库里打捞出了更多玻璃残片，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发现。”

　　“这里有个问题。第一，如果曾铭是失足跌入水库，将酒瓶打碎丢入水库中就多此一举。但是，第二，凶手如果要伪造曾铭是失足跌入水库的，根本不需要将酒瓶扔掉。留在那更能说明这是个意外。”薛韵在小黑板上写下了三个监控里拍到的人的名字，同时还将一些犯罪现场的照片贴了上去。
　　“如果尸体上没有外伤，那也不可能是用酒瓶砸晕后扔进去的。”李约克思考道。
　　戚秋洲点了点头：“尸体确实没有外伤。”
　　“除了酒精也没检测到其他药物，也不可能在饭菜或酒里下迷药……”雍芹说道。

　　薛韵看在场没人能提出最优答案，也等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公布答案：“凶手跟曾铭又喝了一回。酒瓶瓶口上有凶手的DNA，所以凶手才要将酒瓶扔进水库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谢立明当时遇到的曾铭还具有很强的行动能力，因为曾铭是之后才被彻底灌醉的。”
　　雍芹有些惊讶，李约克却拍案叫绝，恍然大悟。
　　“早上去筒子楼找谢立明时，回来时我们不是撞见了一个监督我不能抽烟的大妈吗？是那个大妈给了我灵感。”薛韵自信笑道：“凶手也像那个大妈一样，拐了回来，再来了一次。”
　　“可是山门监控没有拍到反复进出的人啊？”李约克思索着，抬头看向眼前的地形图，忽然明白了什么：“凶手走……走水路？”
　　李约克指着地形图上水库连接的那条河。也是水库每次泄洪会将洪水排入的那条河水。
　　“是的。”薛韵点了点头，“划开那张水质检测单的钥匙，不是摩托车钥匙，而是某种水上交通工具的钥匙，凶手在挑衅我们，他觉得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因此得意洋洋。”

　　“大家现在知道我们少了什么了吧？证据。”薛韵抱臂说道，“等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就申请对崔大志的搜查令吧。”
　　“崔大志？那个海鲜排档的老板？”雍芹惊讶道。
　　“对。但还不确定。水库的监控摄像头不是提前几天损坏了吗？他是除了曾铭和马武之外，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在几日后有饭局的人。”

　　散会过后，雍芹还沉浸在惊讶之中。
　　她激动地同戚秋洲说道：“这才不到12个小时，Madam她就几乎要破案了？”
　　戚秋洲笑着表示这是薛韵的正常水平。

　　接近凌晨12点。薛韵买了便利店的饭团走出警署，走了几个街区，忽然海风变大，夜晚的空中风云不定，好像又在酝酿一场新的大雨。
　　果不其然，豆大的雨点砸下，风疾雨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薛韵连忙躲到街边店铺的屋檐下。
　　没带伞的她有些懊恼，庄胥曦依旧没有影子，在一边笑她：“阿韵，自从我不提示你带伞后，你次次都要被雨淋。”
　　薛韵正想反驳，眼里的庄胥曦却变了脸色，喊道：“阿韵，你身后！”
　　薛韵正想回头望去，残影中只见一个七尺高穿着雨衣的男人，举起棍子，狠狠地朝她砸过来。
　　一阵耳鸣袭来，薛韵爬倒在地。

　　崔大志将薛韵的手机关机，确保她身上没有其他电子设备。
　　他看了眼薛韵的手表，只是一个昂贵好看的女士表，构不成威胁，所幸没管它。

　　薛韵醒来时已经被反绑着，在一艘游钓艇上浮浮沉沉。
　　崔大志驾驶着游钓艇，在夜色下漆黑的海面上疾驰着。海浪打在艇边的护栏，小艇开得极快，拨出了一阵又一阵大的浪花。
　　薛韵眯起眼睛，看不见远方的海岸线。
　　“崔大志，你跟踪我？”
　　“Madam是聪明人。”崔大志发出咯咯的笑声，“今天晚上我看到几个条子在我的店周围徘徊来徘徊去，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你们肯定是找到什么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幸好我还规划了后手，不至于没有退路。”

　　崔大志将游钓艇停靠在一座小岛上。赶着薛韵往前走，边走边坦白着：“我抓你，你们就不敢抓我。待会我把这座岛放火烧了，将海警吸引过去，我就趁着这夜色开另一艘渔船逃到东南亚去！”
　　薛韵肯定道：“真是个好计策。你就这么告诉我？”
　　“当然，待会Madam就成为焦尸了，告诉你也没事。火焰会把这里点亮。”崔大志咧嘴笑道。

　　听到“火”这个字，薛韵感到脑子里一阵疼痛，不知是被崔大志打的还是原本就会疼痛。过往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闪现，焦黑的尸体、丢失的鬼面、还有在尸体背后的匕首……

　　岛上有一栋废弃的小木屋，薛韵被带着反绑在木屋的椅子上，薛韵的眼睛被黑布罩住，崔大志绕着四周走来走去，像是在倒汽油。
　　汽油的味道逐渐弥漫，变得刺鼻。
　　难道，她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薛韵试图挣脱麻绳，但崔大志绑得极紧，完全无法挣开。
　　崔大志边泼着汽油还边同她说道：“五年前，我在山下坐着小本生意，开着一家海鲜养殖场，做着一些海鲜转卖的生意。那天我店里有事，没来得及去送货，我那大学刚毕业的女儿，自告奋勇地帮我拉货，我给了她车钥匙，让她开车上山去了。”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把钥匙给她！”
　　“当时的雨就像现在一样。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雨势伴随着崔大志的讲述逐渐变大，逐渐撒进废弃的小木屋来，崔大志皱着眉头：“这该死的雨，得等雨变小了才能放火了。”

　　“Madam，老天好像在留你一命。”崔大志喃喃自语道，“那它怎么不放我孩子一命呢？”
　　“曾铭确实有错。但你为了逃脱罪行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同他又有什么两样？”薛韵说道。

　　雍芹在办公室里熬到了12点30分，她伸了伸懒腰，看到受害者名单的最后一个名字，她知道大概率不会有发现了。
　　“张小莓。”雍芹点进这个名字，差点弹跳起来。
　　原来，张小莓是随母姓，她的父亲正是崔大志。由于姓氏首字母排在最后的原因，她查了一天到最后才查到她。
　　她飞速地拨打薛韵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戚姐姐，Madam会不会有事啊？”雍芹哭哭啼啼地跟在戚秋洲后面，李约克则调出了附近时间段的监控，很快发现11点30分，薛韵就被一个疑似崔大志的男人打晕带走了。
　　“不会的。”戚秋洲只得扭过头来安慰她。
　　李约克更加着急，慌张地来回踱步。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约克兄，附近有渔民看见疑似犯罪嫌疑人崔大志的游艇，往西南方向去了，但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
　　李约克对着对讲机吼道：“联系海警，找啊！”

　　雨势渐停，崔大志倒完了最后一桶汽油。
　　看来老天还是心疼他的，崔大志松了一口气。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踩着泥坑里的雨水逐渐走近。

　　崔大志直起身子，警惕道：“谁？”
　　崔大志扭头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立在那，黑袍人端着一把麻醉枪，脸上带着可怖的白色面具。那张面具似是被火烧过，带着诡异的划痕，拼凑出了一张诡异的人脸。
　　鬼面屠夫？！
　　崔大志认出了那个面具。嘴里吐出因为恐惧失去组织能力的混沌不明的语言。
　　“鬼啊！”崔大志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呼，扭头就跑。
　　还没等崔大志跑出三米开外，麻醉枪发出响声，正中他的脖颈，崔大志瞬间脚步不稳，应声倒地，随后昏迷不醒。

　　“鬼？”薛韵疑惑地想道。

　　脚步声逐渐靠近，薛韵听着脚步声的间隔，计算着步长和轻重，判断出对方可能身高有个一米七，体重较轻，可能是个女性，或者瘦弱的男性。
　　看来是个活人，不是鬼。
　　“你是谁？”
　　黑袍人逐渐靠近薛韵，两人距离极近，薛韵嗅到了黑袍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那人用右手捧起薛韵的脸，勾着她的下巴，薛韵不得不仰起头，感受着乳胶手套在脸颊摸索的质感。
　　忽然间，那人用大拇指勾了勾薛韵的耳垂。
　　薛韵的呼吸加快，“你说话啊…”
　　还未等她说完这句话，嘴唇忽地被对方的唇瓣堵住，对方的吻温柔而热烈，两人瞬间找到状态纠缠在一起。

　　通过吻确认一个人的身份。薛韵觉得这相当荒谬。
　　但当一年来贫瘠的身体忽然被熟悉的气息笼罩，它像是找到了熟悉的归宿，一切却都心照不宣。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在薛韵的脸颊。
　　“阿曦…”唇瓣难舍地分开，薛韵念叨着熟悉的人的名字。

　　女人轻轻拥住了她，往她反绑着的手里塞了一把美工刀。
　　“阿曦！别走！别离开我！”
　　女人拍了拍她的眼罩，想为她拭去泪水，但她还是起身，慢慢地走远。

　　“庄胥曦！”
　　女人停住了脚步。
　　“骗子。”薛韵咬着牙，像个被分手的小女孩，恶狠狠地骂着心里的人。
　　“说好不离开我的呢？”
　　但她还是走了。
　　脚步声逐渐远离，薛韵的泪水浸湿了眼罩。她赶忙用美工刀划开麻绳，崔大志还晕倒在地上。

　　薛韵追了出去，她冲到了沙滩，看见黑夜下，海面上有艘游艇消失成了一个点，确信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她看向边上没有影子的庄胥曦，对方依旧对她笑着。像是从来没有走过。
　　“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的理由，你不该自己去发现吗？薛神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在跟踪我，你在暗中调查我。”薛韵神经质般地对着空气说道。

　　她不断地喃喃自语。
　　“一年前…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约克他们很快还是找到了这里。
　　“Sharon，担心死我们了！”戚秋洲心有余悸。
　　有人架走了崔大志，还有人在清理现场的汽油。
　　李约克同样担心，问道：“Madam，崔大志身上的麻醉针哪来的？”
　　“是阿曦出现救了我。”

　　众人闻言皆皱起眉头，难以置信。
　　“你们怎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真的是阿曦救了我！”薛韵手里捏着那把美工刀，来回踱步。
　　“这样，等崔大志醒过来，审问下他吧。”李约克道。

　　崔大志醒来后，描述了自己见到黑袍人带着的可怖的面具的形状，还用纸画了下来。
　　当面具的形状展现在众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崔大志还带着后怕：“我当时有看到这个新闻。鬼面屠夫是吧？凶手不是死了吗？娘的，可把老子吓死了。”
　　惊诧、恐惧的情绪蔓延开来。
　　雍芹疑看向薛韵少见的惊愕的脸，“Madam，你现在还确定那个救你的是庄胥曦吗？”
　　李约克凝眉不语。

　　薛韵失魂落魄地坐在警署外的长椅上。点了支烟。
　　她夹着那根烟，手里拿着一本翻皱了的笔记本，仍由香烟燃烧。
　　烟在她指间燃着，她看笔记本看得入迷，竟忘了抽一口。
　　“又在看那个了？”戚秋洲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在这里郁闷，从后面走出来，双手撑着椅背探出头来。

　　那本笔记本里，是一年前连环杀人案薛韵自己做的笔记，里面包含了线索的整理和理清的思路。
　　薛韵将这本笔记翻来覆去一年了，还是想不通庄胥曦为什么失踪。
　　如今，那个面具如梦魇般再次出现，而且，她无比确定那个救她的神秘人就是阿曦，这个观点更是让她疑惑不已。
　　“你为什么要拿走面具，又为什么要带上面具出现？”薛韵喃喃自语道。
　　难道，当年葬身火海的王行远不是真凶吗？
　　这个猜测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但这个猜测同样让她不寒而栗。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判断错过。
　　她又检查了判断王行远是凶手的逻辑链条。很完美，天衣无缝啊。
　　完美得有些不像话。就像是将线索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然后将答案以参考答案的方式直接告诉她。

　　“好了，Sharon。”戚秋洲将薛韵手中的笔记合上，“好不容易破了水塘浮尸案，放松一下啦。”
　　薛韵闭上了眼，将笔记本揣在怀里。
　　“我上次给你推荐的心理咨询师刚好有空，你们要不去聊聊。”
　　薛韵闭着眼，没理戚秋洲的话。
　　“是个美女哦。”
　　薛韵无语地皱眉。
　　戚秋洲着实拿她没有办法，“对方可是L大临床心理学博士毕业。”
　　朋友不听劝，戚秋洲正要走开，却见薛韵睁开眼睛，回头问道：“有名片或照片吗？”
　　戚秋洲有些疑惑，但薛韵出了名了脾气怪异，忽然转变心意也是常有的事。她拿出手机里存的电子名片，递给薛韵看。

　　“其实…阿曦也是心理学博士。但是她是C大毕业的。我记得。”
　　薛韵结果手机，暗暗地说了这句话。
　　戚秋洲忽然瞪圆了眼睛，“好啊，Sharon，这种事情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朋友了？一年前你怎么提都不提？”
　　照片里的女人名叫钟梓，是名心理咨询师。女人身材高挑，眉眼间带着高冷和锐利。同记忆中庄胥曦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薛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人不是庄胥曦你就不打算见了？”戚秋洲恨铁不成钢道，“Sharon，且不说你现在的情况，跟专业的人聊聊，会对你的状态很有帮助；更何况那个庄胥曦都抛弃你一年了，该关注现在的生活了。”
　　“好了，我知道了。”
　　薛韵站起身，将烟蒂丢进垃圾桶，记下名片上的地址，道：“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