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Soyles

32、恶魔山庄疑云（尾声）

　　“丁梓，你要完成这些杀人手法，需要事先在山庄布置，需要知道山庄详细的地图，这些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直以来都有帮姐姐报仇的想法。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有一天，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纸质信件，信件里说，他是白首山山庄的主人，愿意提供给我白首山山庄的所有信息。帮她实现复仇。”
　　“那犯罪计划是……”
　　“我很喜欢看犯罪小说，整个犯罪计划是我根据匿名信提供的信息构思的。我花了几天时间构思，将犯罪计划寄给了匿名信的主人，他很痛快地表示会将山庄提供给她让她完成这个作品。”
　　“所以……协助你的人就是山庄的老板？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明明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丁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理论上你只需要邀请要复仇的五名对象就足够了。为什么会把其他人也考虑上？”
　　“最终名单是山庄老板拟订的。除了那五个罪人，其实你们。”丁梓看向高查查、江舍天、李教、荀茶、白瑾沅和路子阙，“你们六个人我并不认识。还有地窖里的那具尸体，山庄老板像有强迫症似的，说一定要凑齐七宗罪的模样，那具饿死的尸体，应该是他准备的。”
　　“我有个想法。我们几个人正好跟你要复仇的对象有过节。”李教总结道，“我恨齐或缺，查查姐恨张润玉，并且和赵邀有过节。荀茶也和刘焊有过矛盾。他把我们请过来，要么是见证，要么是引起冲突。”
　　高查查说：“引起冲突？小说里有个理论就是，有矛盾才有故事的发展、跌宕与起伏。这个想法还算合理吧。”
　　“但剩下的人就没有必要。”李教将目光看向剩下三个看上去跟整个事件毫无关系的人，“白小姐的推理能力和冷静程度让我佩服，不会是专门请你来当侦探一角的吧？江先生表面与赵邀是同学，但成了大家的领头羊的角色。路小姐，就像个透明人。”
　　江舍天笑道：“李老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都是戏剧里的人，每个都被安排上了角色。”
　　“不过，能看到心头恨的人的死亡，这或许就是‘恶魔的礼物’吧。”李教说道。

　　“恶魔的礼物，对呀。”丁梓忽然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李老师，你说得对，现在还差一个……”
　　原本吓坏了的赵邀还未反应过来，丁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径直向赵邀冲过去。
　　“只要再杀了他，我的复仇就完成了！”
　　丁梓拿着刀，追着奔跑的赵邀刺去。
　　赵邀因为急于逃命脸色由煞白变得涨红，一改他往日懒惰的模样。

　　“不！丁梓！”
　　白瑾沅上前，用手捏住了刀把。
　　“瑾沅，小心！”路子阙却在这时慌张地喊出声，竟也差点向前冲上去。
　　白瑾沅的手掌霎时间冒出血来，一滴一滴地碎裂在地上。
　　丁梓愣在了原地。
　　“白姐姐，你为什么……”
　　“复仇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不能再错下去了。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处罚，犯不着让你的手沾染鲜血。”
　　赵邀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的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
　　丁梓眼眶里的泪水打转，手里的刀直接滑落在了地上。
　　“谢谢你，白姐姐……”

　　丁梓关闭了信号屏蔽器，众人等着山下警方的到来。
　　恶魔山庄的故事，终于画上了句号。

　　“你还是太冲动了……幸好没有伤得很深。”路子阙帮白瑾沅擦拭了血迹，正准备给伤口涂上碘伏。
　　“忍着点。”
　　“嘶。”白瑾沅笑着说，“没事，我伤口好得很快。”
　　“出去以后还是得缝一下伤口。”

　　白瑾沅忽然道：“路小姐。你刚刚不小心露出破绽了。”
　　“怎么了？”路子阙收好药品，疑惑地抬起头。
　　“或者应该叫你，白首山度假山庄的老板。”
　　“我自始自终只介绍了我姓白，并没有介绍我的名字。但是在我拦住丁梓的时候，你不小心喊出了我的名字。试问路小姐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路子阙反倒笑道：“刚刚确实是一时心急，下意识就喊出来了。”
　　“我一直坚信山庄老板也在我们之中。只是没有证据确认究竟是哪个人。如果是拟订名单的山庄老板，就会知道我的名字了。”
　　白瑾沅此时坐在床沿，而路子阙则倚靠在对面的墙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白瑾沅站起身来，走进路子阙，“又为什么特地邀请我来白首山山庄？”
　　“没什么原因。她的姐姐死前都希望天使能维序正义，只是顺便帮她满足一下愿望罢了。”
　　“那你是觉得我一定会破案、一定会维持正义了？按照丁梓的描述，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整件事情的真相，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问题我之前回答过。我最擅长看清人心里藏着什么鬼。”
　　白瑾沅皱起眉头，“但你也不能放任丁梓复仇的欲望膨胀，你明明可以阻止她！”
　　路子阙走到翻过去的落地镜前，背着手说道，“这些不过是恶魔的开胃菜罢了。”
　　一直萦绕在白瑾沅心头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恶魔吗？”
　　“我是恶魔呀。一只血统纯正的恶魔。恶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实现人的愿望。你看，故事的最后不是皆大欢喜吗？你维持了所谓正义，人类看到了所恨之人的尸体，恶人的灵魂也被作为恶魔的晚餐。”路子阙笑着将落地镜转回来。
　　透过镜子，白瑾沅看到了不一样的路子阙。
　　血红的眼眸，身上若隐若现的黑色脉络。
　　给人从心底上的恐惧感。
　　但不知为什么，白瑾沅依旧不害怕，甚至更加想要靠近她。
　　白瑾沅听到她的这番言论，直接凑上前去，一把揪住路子阙的衣领，将路子阙整个人压在落地镜上。
　　落地镜的镜面折射出路子阙骇人的模样，时刻提醒白瑾沅自己此时正拽着一只妖艳的恶魔。
　　“太粗鲁了。”路子阙轻轻拍了拍白瑾沅受伤的手，“小心别把伤口绷开。”
　　“以恶制恶，只会让恶意无限地蔓延增加。如果有下一次，你看清了人类内心的邪恶，我希望你能去制止它，而不是给它浇水，让它生根发芽。”
　　“白小姐，在教恶魔做好事吗？”路子阙看着白瑾沅严肃的脸，笑道。
　　她伸出手，揉了揉白瑾沅白金色柔顺的长卷发，夸耀道：“真是可爱。”

　　“我看出来你不是真正的江舍天了。江舍天曾经跟赵邀有过矛盾，理论上应该十分厌恶赵邀。但你却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路子阙加重了“正人君子”四字，略带嘲讽语气地说道，“想必你伪装成江舍天的时候，只了解了他身边的人际关系。”
　　江舍天周身散着白光，白光褪去后，竟变成了一个白色长发的女人。
　　路子阙对那人说：“真是的。我原本完美无缺的作品，缺少了一个主人公。被你糟蹋了，白珈。”
　　白珈手里汇聚成光箭，转身就要向路子阙刺去。
　　“等等！”白瑾沅忽然上前拉住白珈。
　　“白瑾沅，你又要放跑这个恶魔吗？！”白珈看上去怒不可遏。“她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让你三番五次……”
　　白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止住了嘴边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我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她吗？”
　　白瑾沅恍然大悟：“我的失忆，是不是跟她有关系？我到底为什么失忆？”

　　“你的记忆最远停留在什么时候？”路子阙忽然问道。
　　白瑾沅愣住了，她失忆了，只能靠身份证想起自己的名字。但唯独记得自己是来到人间的天使。
　　她仿佛还有什么使命……心里也一直有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她最重要的人，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住嘴！路子阙。”白珈怒道，“她可是天使。天使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无意与你们争斗。我从来都看不上。”路子阙淡道，“更何况，无论我如何反抗，你们最终伤害的还是她。”
　　路子阙将柔和的目光落在白瑾沅身上，说道：“你们只在乎你们眼中的铁律法则，但凡有违背这些法则的事情，便盖棺定论地一概否之。”

　　“真是狂妄邪恶的恶魔。”白珈咬牙切齿地说道。
　　“夏虫不可语冰。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路子阙走进镜子，在镜子前逐渐化成诡谲的黑雾，就在她要消失不见的时候，白瑾沅愣了神，眼睛里的泪水氤氲。
　　白珈也在这时挣脱开白瑾沅的束缚，将手里的光箭刺向那团黑雾。
　　只听碰的一声，镜子碎成了无数块碎片，碰地一声分崩离析，散落一地。
　　“子阙！”
　　白瑾沅猛然哭喊出声，跪坐在碎裂的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