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癔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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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阳光的白色小房间装修简洁：白色的床榻，白色的桌椅，连角落里的花瓶也是白色的。阳光找到白色的瓷砖地板上，布满了一块块明亮的光斑。
岳悦打开门进入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床上的女人同她年龄相仿，黝黑的长发末梢带了些弯曲，杂乱地披在肩膀两侧。
“岳医生，我得走了。”王医生抚了抚眼镜，“这种私人的疗养院薪水实在太少，我打算跳槽到正规的去。我手下的几个病人，这段时间就麻烦岳医生照顾了。”
岳悦撇了撇嘴，却仍带着笑意对着王医生说道：“没问题，王医生。”
“哦，对了，那个67号病人，你多加留意一下。”
岳悦看着房间上的门牌号，用着红色的漆标着“67”。她皱了皱眉，疑惑地扭开门把手。
病床上的女人抬头看向她，棕色的眼睛里情绪晦暗不明。
忽然，女人朝她一笑，嘴角泛起梨涡。
岳悦将挂在床头的检测本取下，取出胸前衣袋里的圆珠笔，“咔哒”一声，然后开始在检测本上写下记录。
“阙小姐，王医生辞职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叫岳悦，叫我岳医生就好了。”
“妈妈……”阙晴扭过头来不理她，双眼放空，抱着大腿缩在床上。
“今天感觉怎么样？”岳悦俯下身去问她。
阙晴仍然不搭理她，这回则是拿起了枕边的小狗玩偶，捏着小狗的头开始自顾自玩耍了起来。
岳悦拿她没有办法，翻开检测本说道：“阙晴，我问你几个问题。”
窗外忽然飞来一只燕子，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囔个不停。阙晴的目光随之被燕子吸引过去。
“67号病人，阙晴，女，25岁，起初双向精神障碍，演变为了严重的癔症，幻想自己是个小孩子，精神分裂。”岳悦看着病历，问王医生道：“她怎么了？”
“就是很奇怪，没见过这样的病人。有时候，我甚至以为她的一些症状是演的。但你知道，没有人愿意来这里被当做疯子关着。岳医生阅历广，你可以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装的。”
岳悦看向窗外的燕子，那燕子肥嘟嘟的身子清晰可见，也觉得燕子可爱。
“可爱，确实很可爱。”岳悦正感慨道，阙晴忽然一个起身拽走她的胸牌，等岳悦回过头来，才发现阙晴看了眼自己的胸牌，然后将胸牌揣入怀里。
“阙晴，这样不行哦，还给我。”
“我不。”阙晴嘟着嘴说道。
“阙晴，还给我我给你糖吃哦。”岳悦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妈妈，她欺负我！”阙晴拽着岳悦的衣角，忽然起身直接搂住了岳悦。
“妈妈……”阙晴在岳悦怀里闷闷地说道。
“乖，把那个给我。”
阙晴乖乖地把东西还给她。
回头一瞧，窗外的燕子已经不知何时飞走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岳悦整理了一下被阙晴弄皱的衣服，将治疗药物检查了一下，嘱咐道：“一会儿要乖乖吃药哦。”
“岳医生。”阙晴的声音忽然正常，那是清冷的带有磁性的女声，“你知道氯丙臻吧？”
岳悦的动作忽然顿下，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一种治疗精神分裂症的镇定药物，容易上瘾。你们每天都给我吃这个。”阙晴抱臂说道，还往枕头上靠了靠。
窗外的阳光照在她有些惨白的脸上，岳悦只听得阙晴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岳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阙晴……你？”岳悦愣在原地。
阙晴原本清冷的脸色忽然又变回一开始的幼稚，她又抓起那个小狗玩偶，扑到岳悦身前。
“碰！狗狗撞击！”
岳悦回值班室的路上，整个人都是蒙的。阙晴表现得太像一个正常人。可是，为什么一个正常人要装成一个疯子关在这里？
岳悦伸手摸向胸前的口袋，本用笔记录一些事情，却惊讶地发现，胸前的圆珠笔竟然不翼而飞了。
第二天，岳悦心存疑虑地查阙晴的房。发现屋内的窗帘正拉着，挡住了阳光，这次看不到燕子了。
阙晴这次窝在被窝里，见到岳悦来，立马爬起床来。
“妈妈！”
岳悦：“……”
她当医生以来，被病人叫这个称呼确实是第一次。
“抱抱。”
阙晴双手张开，像只摇尾巴的小狗般向岳悦讨要拥抱。
岳悦上前了几步，迷迷糊糊就被对方锁住了腰侧。
再次离开了阙晴的房间，岳悦特地前往厕所后再检查自己的衣兜。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魔怔了，竟然觉得阙晴还会给自己留下什么。但，事情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口袋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颗胶囊。这药丸原本应该是氯丙臻的。
她打开胶囊，里面赫然是一张搓成球的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清秀的字：
外出，单独沟通。
“纪护士，麻烦你给67号病人安排一个放风时间。就明天下午三点到四点半，谢谢了。”岳悦交代完事项，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
岳悦的办公室陈设简洁，桌角摆着一瓶花，花瓶里的山茶花半死不活地维持着巨大的叶片。
岳悦轻声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神色凝重地坐下。
“哔哔……”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发出声响，岳悦按下接听键。
“岳医生，医院里有老鼠。”电话机里的男声低沉地说道。
“是。我也注意到了。”岳悦说道，声音却不似之前对待病人时的和善。
“怎么办？”男人问道。
“放灭鼠药。”
“是。”
“对了，秦医生，你把最近都财务流水做一下。”岳悦闷声说道。
“是。”对面的秦医生机械化地回应着。
第三天，到了定下的阙晴放风的时间。
在这里，每个病人可以有独立的放风时间，只要医生同意。
阙晴穿着医院专门的白色病服，快步跑在岳悦的跟前，往医院前头的空地跑去。
空地两侧栽满了各种花卉，阙晴被吸引了目光，忽然拽住岳悦的手，拉着她朝花圃跑去。
“花！”阙晴囔囔，“你看，花。”
“别碰，有刺。”岳悦拉住她的手，低声问着阙晴：“这里没人了。昨天的胶囊，是怎么回事？”
“岳医生，你信一个病人的话？”阙晴的话语里带着明显反问挑拨的口吻。
“你虽然装的很像，但我可以确认你是正常人。”
“岳医生。”阙晴正了正口吻，直起身来面色沉重地看着岳悦：“其实我是条子，我们盯着所医院很久了。这医院里在做一些非法的勾当。上头派我在这里卧底，就是来找出幕后黑手的。”
岳悦挑了挑眉，抱臂问道：“什么非法……勾当？”
“非人道的对患者的实验，将患者作为劳动力，等等。我还没调查仔细。”
阙晴的声音冷静低沉得可怕，“我看着岳医生面相不像是个坏人，因此才把这件事透露给你。同时我也希望能得到岳医生的帮助。”
岳悦抱着臂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忽然，阙晴眼底的沉稳一瞬间荡然无存，她眼睛重新发出亮光，径直拦住岳悦的腰侧。
“老婆！”阙晴喊道。
岳悦就要将她推开，下巴却被对方揪住，眼看阙晴就要亲上来，岳悦里面侧着脸扭过头去。
最后阙晴在她脸颊盖了个印。
岳悦想起阙晴的病历，说道：“阙晴，你的精神分裂症在恶化，请之后按时配合纪护士吃药，好吗？”
阙晴将脸埋到岳悦的肩窝处，发出几声闷哼声。
岳悦见她不回答，索性一手直接拦上她的腰侧。
“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岳悦忽然冷淡地说道。“可你毕竟，是在我的地盘。”
“老婆。”阙晴一边埋着脸，一边说道。
“我已经写好了报告，明天开始，67号病人会进重点看护病房。”岳悦说道。“请阙小姐，做好准备。”
“老婆，你好坏，都不愿意理我。”阙晴变了声线，搂着岳悦撒娇道。
岳悦叹了口气，在办公室里抽着闷烟。
“岳医生，查到了。前些日子辞职走的王医生，身份不简单。”秦山拿着一份档案袋，放到岳悦的面前。
“他是不是一直在看护67号？”岳悦拿起档案袋随手翻了翻，感觉眼皮直跳。
“是的。所以我觉得……67号，这里面恐怕也有问题。”秦山恭敬地说道。
“秦医生，马上把所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停止。”岳悦命令道。
“岳医生，不可以。”秦山低头说道。
“按，我说的做。”
第四天上午，纪护士将阙晴带到了重点看护病房，并嘱咐她好好吃药。
“好的，姐姐。”阙晴一脸纯真无害，好似很听话的模样。
重点看护病房的房间极其宽敞，床头还点缀着好几束花朵，看上去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岳悦敲了敲房门，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纪护士看到她后立马迎了上来。
“岳医生，真的要这样吗？”纪护士压低声音问道。
“我自有安排。”
“好吧。你注意分寸。”纪护士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阙晴，然后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阙晴，新环境还满意吗？”岳悦走上前来，再次掏出检查册子和笔，开始记录起来。
“当然。谢谢老婆。”
岳悦开始若无其事地翻起之前的检查本。
“特地为我换了环境？”阙晴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你发现了我能开原来的那扇门吧？”
“是。最近办公室确实，进了一只老鼠。”岳悦面无表情地说道。
“证据。你们医院私自对病人进行实验研究，进行违法交易的证据我已经交给了王医生。他会带出去，给我的同伴。”阙晴说道，眼底带着令人沦陷的笑意。
岳悦忽然转过身去，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箱子。
“这些日子我特地在这里卧底，就是为了这些情报。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阙晴坐到床边，看着岳悦。
只见岳悦拿出白色箱子，轻轻打开它。里面放着一个档案袋以及一根针筒。
“我认输。阙小姐，你们赢了。”岳悦边说边拿出针筒，“你们的人在路上，没过几分钟这里的黑暗就要公布于世。”
阙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像极了屋外照进来的光，照亮了整个白色的病房。
岳悦拿出针筒，做好了一切准备，靠近阙晴。
“你……你要做什么。你不可以这么做。”阙晴向后仰，挣扎着说道。
“对不起，阙小姐。”
岳悦握住阙晴的手腕，阙晴开始挣扎的叫喊：“放开我。老婆？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阙小姐。”岳悦说道。
针剂注射到体内时，阙晴里面晕倒在了病床上。岳悦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替她盖好被子。
“67号病人的妻子两年前因公殉职，自那之后她无比内疚，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并以为自己是她的妻子，幻想自己是个警察。因为她的妻子便是警察。”
“她的妻子在一次卧底任务中被发现后被恶徒杀害。”
回忆翻涌上心头，岳悦的鼻子一酸，眼泪竟直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窗外的阳光正照得暖和，整个房间显得温馨无比，眼前的阙晴能够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安然入眠。平时看不见她能够睡得如此恬静的模样，甚至嘴角都带着一抹笑容。或许是在开心，成功把情报给了“王医生”同事吧。
岳悦抹了抹眼泪，下定决心要研究更多的方式帮助阙晴。
“阙小姐，你的妻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一定要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癔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