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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高墙之外(上) ...
这座石门,有人想出去,也有人想进来。里面的人称呼外面的人为外人,外面的人不知道自己才是里面的人。那天,她进去了。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题记
一座庞大而宏伟、但不乏古色古香的石门就这样矗立在叶惜墨跟前。
石柱雕龙镂凤,像守卫一般分立石门两侧。饱览风霜,石柱上的游龙业已模糊,但身形仍活灵活现,好似时刻会从石柱上飞出来。
这是一处偏远的城,城墙内部,估摸着占地面积也不大。但在古代,这里兴许是一处重要的城池要塞。两面环山,一面绕水,另一面有这座高大的城墙守护着。这里与外面的摩天大楼格格不入,听说里面的民众不喜欢同外界接触,有记者想要进来调查,更有冒险队想进来探险,都被他们用飞箭和落石赶了回去。
人们总是会对不可接近的事物抱有强烈的好奇。
现在,叶惜墨一个人,一辆摩托,伫立在石门口。一身修身长裤,一双登山靴,挎着个小斜挎包,长发扎起,脖子上挂着一台有些斑驳的老式NIKON相机。这一切都象征着她起码现在还是个现代人。没有手机,身无分文的她微微叹了口气,端起相机,找到最好的角度,搭配着蓝天,拍下这座沧桑斑驳的石门。
她左手带着一串手腕内侧是黄色、外侧却是红色的奇葩手链。手链上有一尾憨态可掬的鲤鱼,染着已经褪色的红色,在太阳光下游弋。阳光落在她白色的衬衫上,如沐春风。
门后到底会是什么?她心里的犹豫让她在这处逡巡。许是一帮凶神恶煞的村民,贪慕她的好皮囊;许是一帮原始的食人族,将她拆之入腹,诸如此类,她不敢想下去。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咬了咬牙,快步上前,用了颇大的力气想将石门推开,奈何这门岿然不动。她还是太天真了,一处完全与现代隔离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让人肆意出入。
幸亏她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掏出一捆麻绳,绳头拴着一个挂钩。她爱好攀岩,这个小小的高墙对她而言不在话下。她奋力一甩,钩子稳当地扎在石墙上头,叶惜墨心有所惮地开始攀爬。她不怕摔下去,她更害怕门后的未知世界。
好不容易登顶,她蹲在城墙之上,朝着底下瞰去:没有了摩天高楼,取而代之的是小桥流水人家,蝉鸣鸟啼,风吹草荡。她甚至可以听到蓝天在此呼吸,看见大地在此栖息。
她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即便现在只能窥到冰山一角,她已经十分满足,醉心于桃源胜景的她甚至忘了下去。
“有外人入侵!”
直到一个粗犷的男声把她唤醒,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被三四个壮汉围着,他们在城墙下,拿着弓箭,恶狠狠地抬头盯向自己,他们穿着麻衣,头上盘髻,让叶惜墨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文女主。
果然,翻过了这高墙,一切都不同了。
“姑娘,吾等奉劝汝归去,喻汝外者,莫要犯吾族之境。”
底下的壮汉已经引弓上弦,叶惜墨差点没晕过去,适才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
谁知这时,刚刚明媚的阳光忽然被聚拢的乌云遮盖去,豆大的雨珠顷刻落下。密雨霎时织满了城头,墙上的薜荔在雨下更显凄凉。城墙上布满的青苔被雨水打湿,叶惜墨脚下一滑,整个人身体都往前倾去,身侧没有可以抓的东西,她反应不及,整个人都往里摔去。
那几个壮汉见这么大个人掉下,赶忙散开,眼睁睁看着叶惜墨和干草堆的亲密接触。
“幸亏这里有个干草堆。”——这是叶惜墨失去意识前想的最后的事情。
叶惜墨迷糊地张开双眼,发现自己在软榻上,身侧的帷帐拉上,但透过去,仍能窥见这古色古香的房间的零星半点。她先是吓了一跳,正要坐起身子却感觉浑身酸痛不已。
她竟然进到这高墙里面了!
她翻过了高墙,却因为天公开眼,布下了一场雨,让自己摔了下去。她想起来,仍觉得脑子一阵疼痛,伸手一摸才发现那里被缠上了纱布一般的东西。细细一捋才发现是丝绸,冰凉光滑得很。现在是夜里,可以听到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烛影摇晃,室内点着一种好闻的香,她很想起身看看周遭环境,奈何脊背疼痛,完全使不上气力。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又把叶惜墨上涌的困意冲走。她拉开帷帐,瞧见这进来的女人,身形高挑,长发及腰,穿着素纱,袖子上卷了几褶。
“姑娘醒了,现下,已然戌时。”那女人走近叶惜墨,自上而下睨着她。
古代人,活脱脱的古代人。
女人的眸色清冷,眼角有一道红色的疤痕,但这并没有抹去她的芳华,反倒平添了一抹韵味。
“姑娘,现下觉得如何?”
“还好。”叶惜墨有些忸怩,不自然地歪了歪身子。
“如此便好。明日便可早些把姑娘送走。”那女人笑了笑,眼角泛起红晕。
叶惜墨一听急了,连忙转了话锋道:“我说的是,还好痛。”说完还捂住了心口。
“来这的人从未有一直待在这的。腻了,便出去了。然唯恐出去的人引来更多的人,扰我族清净。”
叶惜墨眼里有了波澜,“我,我会永远待在这,不会打扰你们原本的生活的。”
那女人本来要转身离开,听见叶惜墨这话后,好似顿了一下。
听说外面的世界流光溢彩,令人神往。因此每当有像叶惜墨这种人溜进来,他们都是待不长的。过一段日子就会回到外面的生活。同样的,也有不安分的族人偷跑出去,也都杳无音讯,留在了外面。
这里终究比不上外面,没有哪个现代人想待在这种没有电没有网的地方。
“外面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了。”叶惜墨眼神中流出伤感,她看着摇晃的烛影,“我既然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就是想好了,逃离外面。”
那女人眼中带着怀疑,她认为这些都只是叶惜墨说说而已,并不会付诸现实。
即便如此,女人还是说道,“此事明早再谈,姑娘先歇息罢。”
“等等”,女人正要吹灭蜡烛,叶惜墨止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族长吗?”
女人无奈地瞥了一眼叶惜墨,“你无需知晓。”语罢,便阖上了门。
叶惜墨困意已消,修长的手指捏着床边的帷帐,丝绸冰凉如许。屋内的香自香炉中缓缓上升,将雨幕的湿气和蝉鸣带了进来。
叶惜墨自窗帷隐隐约约瞥见窗外的疏星悄然渡着河汉。
“曾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梦中又是外面的世界里的是是非非,一抹泪倏尔从她眼角滑落,晶莹剔透,惹人怜惜。
清晨,阳光从窗牗间滑进来,叶惜墨难得一夜好眠。
外面的世界夜里总是也很喧嚣,凌晨三点时分的飙车党,纵情笙歌的邻居,她往往只能浅睡闲眠。
她下了床,这里独特的伤药效果极好。她除了脑子还有些沉外,似乎好了许多。
她想要开门,却发现外面的门闩横着,她无法推开。
那眼角红疤的女人竟然把自己锁起来了。不仅如此,她还把自己的旧相机和斜挎包都拿走了。她郁闷地坐在木椅上,想要倒茶,却发现茶壶里没有水。
之后,门忽然打开,一个矮小的少女端着一盘热水,随意诶摆在地上,热水上还搭着一条毛巾。那女孩个子不高,却不带好气地冲叶惜墨道:“洗漱后敲门,主人让你去见她。”
说罢,女孩离开后把门“碰”地带上。叶惜墨摇了摇头,拿起水盆边上的毛巾,发现这里的毛巾质地细腻舒服。她低头看向水里邋遢的自己,感觉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尝试让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处在人生迷茫的岔路口而笑不出来。
洗漱过后,叶惜墨扣了下门,外头的女孩把门打开,身侧还立着几个提剑的男人。
只听那女孩嫌弃地说道:“洗的如此慢,还以为你在推磨呢。跟我走,别想要耍小伎俩。”
两侧都是拿着剑的侍卫、身上的物品也都被收走,当如何耍伎俩呢。叶惜墨心中暗想,道,“好。”
走在香榭阆庭,叶惜墨才能一赏这古朴的宅院。她现在所见的,比任何影视作品中的宅院都更为精致。飞檐拱梁,雕刻龙凤。能工巧匠将木质结构的美与稳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这些无与伦比的建筑。这里的园田杂树相映成趣,每一个角度皆是一幅画。
女孩带着她到了一处更大的宅院。踏入门槛,只见一张紫檀圆桌上,摆着几盘素菜和一碗清粥。而昨晚那个女人,正襟危坐在上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籍,悠然地在那看着。
她仍是一袭素纱,让人觉得清冷不易接近,却仍然能把叶惜墨的魂勾走。
“主子,人带到了。”女孩收敛起刚刚对叶惜墨没好气的态度,转而毕恭毕敬道。
女人把视线从书卷处挪开,把书搁在一边,对叶惜墨说道:“备了些吃食,也不知合不合你们外面人的胃口。”
叶惜墨心里的算盘打好,乖觉地坐下吃了起来。气氛安静得可怕。
那女人这才开口说道:“你没什么旁的要问的?”
叶惜墨抿了抿嘴,装作恭敬地模仿他们的口气说道:“子曰,食不言,寝不语。”
女人竟然眉眼略弯地被逗笑:“想不到你们外面人,还能把孔圣的话挂在嘴边?”
“也就挂在了嘴边,其实真正去践行,太难了。”
叶惜墨发现这女人同自己说话时,偶尔也会文白夹杂,看来或多或少还是接触了外面的文化。
“那我便问了。你是这里的王?”
女人脸色恢复了清冷,道:“吾族没有王,由族长的后嗣来领导族人。在这里,没有王侯将相。虽然他们仍会敬重于我,但我并不是王。”
女人顿了顿,补充道:“用你们外面人的话来说,便是这里的人都是平等的。”
“竟然你们知晓人人平等。那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这里的人吧。”叶惜墨说道,言语带上了坚定。
女人摇了摇头,冷言拒绝,“不可。若是你待了些时日又逃回去,将有关吾族的消息在外面的世界大肆传播,后果不堪设想。外面的人已经屡屡来骚扰我们的清净,还美其名曰要带予我们更先进的文明和技术。我不能以几千族人的安定生活,来换你一人的舒适。”
“姑娘,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罢。”女人的话语让人不容抗拒。
叶惜墨正想反驳,却感觉一阵天昏地暗。
她的粥里,被下了药——只为把她这个外人送出去。
叶惜墨用最后一丝气力扯住那女人的衣袖,呢喃道:“求你了。不要送我出去。如果出去了,我就去求个解脱。”
叶惜墨就要倒下,那女人几步上前,竟然让她顺势倒在自己怀里。
“主上,何必搭理这外人的请求。”一旁的侍卫说道。
“不知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女人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竟开始悲怜怀中之人了。
叶惜墨原本以为她醒来会见到高高的石墙,被残忍地抛弃在外面,她没想到自己又瞧见了熟悉的帷帐。那熟悉的身影坐在木椅上,倒着茶壶里的茶,又在看书。
“你?”叶惜墨坐起身子来,惊讶地看向她。
“你执意留下?”女人嘴角微勾,对她问道。
叶惜墨坚定地点头。
“不会离开?”女人起身走近自己,低头看向叶惜墨。
这女人身上独有的暗香往自己的鼻尖里蹿,叶惜墨红了耳朵,继续点头道:“不离开。”
“那我让你去做些活,以表真心,你可愿意?”
叶惜墨听到这句话,喜出望外地点头道,“只要你不让我出去,做什么都可以!”
“行。明日起卯时,你去桑林同采桑的女孩一起工作。我会让那边的人照看你。侍卫会给你领路,其余地方暂时不可以去。晚上也不可出去,只得待在房中。如何?”
“采桑,缫丝,原来这么好的丝绸都是手工制成。”叶惜墨脸上止不住的开心,“我自然愿意。”
“能不能接纳你,还得看你表现。”女人背着手道。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叶惜墨说道,忍不住偷偷抬眼瞧她。
女人瞥了一眼,道:“苏夜瑜。我的名字。”
叶惜墨心里暗自念了许多遍她的名字,激动地说道:“我叫叶惜墨。你好。”叶惜墨习惯性地伸出手来,却见苏夜瑜愣在原地看着她的手,看那疑惑的模样甚至有几分可爱。
“噢,这在外面的人的习惯里叫握手,是第一次见面的礼仪。类似于作揖。”叶惜墨解释道,本想尴尬地把手伸回来,却被一双细腻的手握住。
女人掌心的温度似要灼烧了她,只听到苏夜瑜笑着说道:“你好。”
叶惜墨有些眷念,不舍得松开。直到苏夜瑜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需要握如此之久吗?”
叶惜墨尴尬地松开手,别过脸去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脸红。“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也要早点睡了。”
“好。”苏夜瑜应道,声音温润如玉。
天刚要破晓,门外便有敲门声将叶惜墨闹醒。幸亏自从来了这里后,她的睡眠质量提升了不少。她振奋着精神从床上爬起,见着屋内已经被放了一盆热水,便开始洗漱。
远离了外面,金钱,名利和社会;远离了互相推诿,猜忌和勾心。叶惜墨宁愿卯时爬起来做份有收获的活,而不是熬夜加班后的成果被人丢进垃圾篓——自己做的努力付诸东流是常有的事情。
“叶姑娘随我走吧。”昨日那个女孩领着叶惜墨来到了一片桑林。早已有一群采桑女在等她。她们多半十七八岁,背着背篓,着装典雅古朴。
她们的模样,直让人想起那句:“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
为首的那个采桑女迎上前来,招呼着叶惜墨,对她说道:“叶姑娘唤我阿泞便好。”
阿泞对自己的态度极好。叶惜墨接过一个背篓,就有另一个采桑女林桑喊着她过去瞧蚕是如何吐丝的。
林桑笑得很纯净,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却显得天真烂漫,她指着那蚕圆乎乎白胖胖的肚子,竟像老师一般给叶惜墨讲起了蚕最爱吃哪种桑叶。
叶惜墨耐心地听着,细细地记下。
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大家都和睦相处着,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后来叶惜墨得知,这里没有货币,人们通过交换物品各取所需。人们心甘情愿地将东西送给主上,是为了感激主上带领他们找到了这片净土,逃离了可怕的争斗。
这里的少女都喜欢唱歌,并且声音清脆,像黄鹂婉转,也喜欢同别人聊天,谈天说地,也喜欢比谁采的桑叶又多又好。她们会为一只漂亮的青鸟的死亡而悲恸,也会为一只硕大的蚕蛹的诞生而欢喜。
行走在桑林之中,踏在泥泞的土地上,叶惜墨发现自己愈发地爱上了这里。采桑女喜欢唱着歌采着桑。她们的歌声悦耳,响彻整个山林,山中的杜鹃为她们伴奏。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后,叶惜墨特地要来纸笔,写下了日记。也期待着自己日后毛笔字能有所长进。
渐渐地,叶惜墨才发现:这里的人一直称呼自己为外人。但究竟是谁被困在里面了呢?恐怕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外人吧。
叶惜墨提笔写完这句话,门外就有人扣门。只见苏夜瑜仍是一身素纱的穿着,一个人进来坐在木椅上。
苏夜瑜看她在写字,原本不忍心打搅她,见叶惜墨抬起头来,就笑着问道:“今日觉得如何?”
“我过得很开心,真的。”叶惜墨抬着头看她。同时也偷偷细细观察她右眼角那红色的疤痕。
“那便好。”苏夜瑜捧出一套衣裳,说:“这两日怕着你的伤痕碰水,便没让你沐浴更衣,今日可以去把外面人的衣裳换了。委屈你穿我们这的素衣。”
叶惜墨接过衣服,“好,多谢。”
苏夜瑜起身,“走罢,我领你去浴房。”
叶惜墨跟在苏夜瑜后面,脑海里都是她眼角的疤痕和那副清冷的面孔。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将她眼角的疤痕吻去。”叶惜墨脑海里忽然蹿出这个念头,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赶忙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苏夜瑜打开浴房的门,道,“热水已备好,你自行沐浴便可,我先走了。”
叶惜墨赶忙回过神来,抱着衣物朝里面走去,把门关上。
“主上。”一旁的侍卫可算忍不住了,不禁说道,“这种事让侍女去做便可。一个外乡人何必劳主上嘘寒问暖。而且,这分明是主上的浴房,为何给外乡人用?”
“多嘴。”
清晨,晨光熹微,叶惜墨算来到这已有四天的日子。每日在这桑林之中,却也悠然畅快。裙袂衣摆符合她的气质,束起头发来,颇有几分飒气。
叶惜墨修长的手指正掇着翠色的桑叶,却听得林桑在一旁道:“这里生了一些竹荪,摘下回去给奶奶煲汤喝。”
虽说是桑林,但物种繁多,细细探索总能发现意想不到的惊喜。阳光下白嫩的竹荪张开它膨大的丝网,好不可爱。
一行人劳作着,一片欢声笑语。
“惜墨,你来这也有些时日了,还未去过其他地方罢?”林桑笑着问道。
桑林和那间关她的屋子是她唯二细细瞧过的地方。就算是往返之间,她也只能匆匆看过,不能细细琢磨。
“你家主上不让我去其他地方。不过不打紧,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这人,总会怠倦的。就像惜墨你厌倦了外面的生活,等你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会不会想着偷偷溜回去呢?”阿泞在一旁嘟着嘴道。
“那你们厌倦这里的生活了吗?”叶惜墨反问道。
一群采桑女中,有的人点头,也有人摇头。
其中一个就抢着回答道:“其实我很好奇外面的生活。不管如何,应该也不赖罢?好想出去看看。”
“紫木!”林桑呵斥着这个女孩,“安心干活,别这么想。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紫木垂下脑袋,但还是偷偷赖着叶惜墨问道:“叶姐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叶惜墨脑海里浮现许多措辞,但一时之间如鲠在喉,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词。“外面的话,就像打一个鸡蛋。你永远不知道它是个好鸡蛋还是坏鸡蛋。”
紫木仿佛很喜欢这个比喻,继续追问道,“还有什么呢?”
“在外面的世界,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你可以忽然收到一条中奖消息,也可以忽然收到一条病危通知。”
紫木眨巴着眼睛,“那叶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外面呢?”
“我本想采一朵玫瑰,等我翻过她前面的那片丛生的荆棘后,我才看清,她不过是一株野草罢了。”
叶惜墨不想将自己的悲观主义带给她们,她转而笑道,“像不像阿泞昨天想要采蜜反而被蜜蜂蛰了?”
阿泞忽然被提到,被逗得大笑,“惜墨,别打趣我了,我的肿还没消呢。”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看,发现苏夜瑜身侧跟着几个侍卫,衣袂飘飘,一身素衣地立在阳光下。
“主上!”一群采桑女兴奋地叫出声。
叶惜墨心里一紧,适才悲观主义的比喻也被苏夜瑜听去了吧?
林桑率先凑了上去,问道,“主上今日怎么会来桑林?”
“正好得空,便来看看。”苏夜瑜眉梢弯着,眉眼含笑,视线最后还是落在叶惜墨身上。“你们继续忙罢,莫要因我耽搁了。”
采桑女应和道,似乎因为苏夜瑜而更有干劲。
叶惜墨感觉到苏夜瑜特地走到了自己身边,只听得对方对自己说道:“这些衣服还挺合你身的。”
“谢谢。那主上觉得可以接纳我为你们中的一员了吗?”
苏夜瑜面色恢复了清冷,“我先问你。你近些日子未归,家中亲友不会担心?”
“我在外面的日子,已经无一人会挂念我。苏夜瑜,你放心吧,我彻底爱上了这里。这里给了我第二次活下去的意义,我发誓我不会离开。”
“惜墨。”这是苏夜瑜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我担心你这样是在逃避。”
苏夜瑜忽然笑了,道:“虽然我们也是在逃避,并且一逃,便是五百年的沧海桑田。我们的先祖为了躲避战乱而逃到这,我们在此地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确实畅快。但我们这也是在逃避,将外面的人拒之门外,锁住的终究还是我们。”
叶惜墨没想到苏夜瑜会抱着这个想法,“是。”
“但我定当誓死保卫族人的安乐。外人如果犯我,我必株之。但如果有族人选择出去,我却并不会阻拦。”
心里一些饱满的情绪在暗流涌动,惹得叶惜墨总想立刻将苏夜瑜搂在怀里。
苏夜瑜凝眉望着她,似乎也愣了一会儿神,“适才我瞧你在阳光底下采桑的模样,竟然有几分沉醉了。但是你明日可不采桑,我让侍卫带你来我府上见我,我同你有要事相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明日见。”
叶惜墨看着那抹素色的身影消失在桑林里,“明天见。”
这篇文章写于2017年。改得颇费力气,那个时候文段里有很多废话,我还动不动就喜欢往文里套几句突兀的古诗词,删了很多,还是留了两句: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苏轼《洞仙歌 冰肌玉骨》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晏殊《破阵子 春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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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墙之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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