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星》聿桥

65、鹨鸟

　　这世间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生物知道。也许是新生命的诞生，也许是生命的尽头，只有少数相关的生物知道。他们可能是与这生命息息相关的生物，是诞下你的父母亲，或是害死你的凶手；他们可能与这生命没有太多的联系，他们可能只是这生命的过客，恰巧遇见了这生命。就是这么奇妙，所以生命极其微小，尤其是放在这个世间，五河很大，神府也很大，大到忘记了生命的存在。

　　有谁能感知这世间又多了一只鹨鸟？想必只有牵挂这只鹨鸟的人才知晓原来多了一只鹨鸟。

　　她变成了鹨鸟。是那位老伯教给她的法术，让她的魂魄没有散尽。为什么要变成鹨鸟，只因为他的话。

　　她独自飞行。她在神府流连许久。很奇怪的是，神府的那些神仙完全不知道神府多了一只鹨鸟。

　　鹨鸟停留最多的地方，是藤逍阁。她沉浸在回忆中，饿了就用喙拉开抽屉，偷吃几颗缃溺丹。

　　她看见了二师叔。二师叔的样子，很是疲劳。鹨鸟就跟着二师叔走了，二师叔和她一样，沉浸在回忆中，所以也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鹨鸟自己不想被二师兄发现的，她只想悄悄地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二师叔在药神宫做事，二师叔还被表扬了，鹨鸟打心底里为二师叔高兴。

　　鹨鸟从药神宫上空飞出，还没想好飞去哪儿，就漫无目的地飞，累了，就在屋檐上待一会。

　　鹨鸟听到雨神的声音，鹨鸟就悄悄跟着过去。雨神和青玉仙姑重归于好。真是太好了，鹨鸟想。

　　鹨鸟听到雨神提起想念自己，鹨鸟将自己的头埋在胸中的羽毛里。鹨鸟发现雨神没有去空夕宫，而是去了鹨鸟不熟悉的宫殿。鹨鸟飞往空夕宫，发现空夕宫已是空荡荡的。鹨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好想拥抱她，可惜，不能。

　　但是鹨鸟可以肯定的是，雨神现在也是开心的。

　　鹨鸟想去找战神。鹨鸟飞到了骊英宫的一处屋檐上，鹨鸟受到了惊讶。鹨鸟想是自己找错了地方，鹨鸟向下望望，是骊英宫。可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战神。

　　鹨鸟好像明白了，他们都不在原来的住处了。鹨鸟在一处屋檐上停了下来，整理整理自己的羽毛。她不知道何时自己会变回来。她正在烦忧，听到了有个醉醺醺的声音，是酒仙，他倒是还是老样子。

　　那是战神！鹨鸟发现在酒仙的身边是战神无旬。只不过他为什么穿着仙童的衣衫。鹨鸟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鹨鸟仔细地观察战神，想看出他的一丝落寞，可是没有，一点没有。是什么让战神对做一个仙童而甘之如饴呢？不过鹨鸟看到战神的状态，也是放心的。

　　鹨鸟找不到沈水。鹨鸟不知道沈水去哪里了。鹨鸟有意识起，就去了天牢，没有沈水。藤逍阁也没有沈水。鹨鸟去了神府的各个角落，也找不到沈水。

　　鹨鸟见到了淏神侍，他在做杂役，鹨鸟有些心疼。既然他都不在沈水的身边，那沈水会去哪儿呢？

　　鹨鸟总是去石生殿，虽然有天兵把守，可她是小小的鹨鸟，没有天兵会注意到她的。

　　鹨鸟看着天后。天后居然会察觉到她。天后会给她一些吃食。

　　“你也别在这神府陪我了。你是五河的鸟儿啊。神府不适合你。”天后这样对鹨鸟说。

　　鹨鸟想着也许沈水在五河也说不定。对了，怎么不见师父和大师叔，鹨鸟疑惑。但是鹨鸟还是离开了神府。

　　没有神仙知道她曾来过，即使是天后，也只当她是一只稍微有些灵气的鸟。

　　当让，也没有神仙知道她离开了神府。

　　天后抬头望向屋檐说：“她去五河了吧。”

　　鹨鸟不知道要去哪个河，要不去琨河。因为五河里，她最熟悉的还是琨河。

　　她飞到了安城。

　　她见到了一位姑娘的手被一个男子抓住，看得出，姑娘是讨厌这位男子的。

　　鹨鸟赶紧去啄那位男子的手，那男子大叫起来，松开手，鹨鸟继续攻击他。姑娘趁机逃走。

　　鹨鸟见姑娘跑远了，那男子也跑了，就飞到街边的一处屋檐角上休息，就在原来的地方。

　　“是你吗？”是刚才的那位姑娘。

　　鹨鸟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转头。

　　“谢谢你，小鸟。”姑娘笑着说。

　　我救你，不是因为什么路见不平，而是因为你是小姐，我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但你是小姐，我不会认错的，只要小姐天天露出那样的笑容就好了，鹨鸟想。

　　鹨鸟目送那位与秦慧一模一样的姑娘离开，不知道那位姑娘有什么故事，但是，姑娘是一定不记得她了。

　　鹨鸟飞到原来的秦府，现在变成了商铺。

　　那些秦府里发生的故事，一幕幕在鹨鸟的脑子里重演。鹨鸟想起了那位姑娘，鹨鸟本想跟上去，但是还是没有跟上去。

　　鹨鸟见到了师父。

　　没想到师父也在琨河。没想到师父也会来这个地方。师父的话里透露出对她的思念。

　　鹨鸟想说，我在这儿。可是发出的只是一声不起眼的鸟叫声。

　　师父为何要在琨河？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是原来的他们，鹨鸟指的是位置。

　　鹨鸟陪着师父走了一段。她发现师父真的是成熟了，虽然是陆神医，但绝对不是和她初见时的陆神医。

　　改变了位置，可能会经历更多，也会变得更包容吧。鹨鸟想自己也改变了位置，那自己是否也改变了，比如看待事物的角度。鹨鸟想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改变吧。

　　鹨鸟觉得师父的游历对师父来说是一种很好的体验，虽然自己还是挺怀念那个让自己抄书的师父，那个做事鲁莽的师父。有一说一，事物都在变，师父当然也会变，那么说来自己也在变。

　　鹨鸟离开了琨河，向镜河飞去。她想要去找老伯，因为是老伯教她法术，她想知道能不能把自己变回来。

　　鹨鸟飞飞停停，一路上可不容易。鹨鸟看到了七紫山，总算是到了。

　　鹨鸟想找老伯，可是不见老伯。鹨鸟来到了木屋前，看见了他。

　　内心激动地从房檐上摔了下去。

　　“什么声音？”奕岸问。

　　沈水摇摇头。

　　他安好，她开心地在木屋上盘旋。

　　她就在木屋边上的树上住下。

　　沈水出了木屋，她在他的周围飞着，没想到，他笑着说：“是你吗？”

　　她呆住了，忘记了自己是个鸟，忘记了如何飞行，她掉落了。只不过，她掉在了沈水的双手中。

　　“你还是老样子。”沈水说。

　　不，我变了。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鹨鸟叽叽喳喳，沈水完全听不懂。

　　“我很想你。”沈水说。

　　鹨鸟停止了叽叽喳喳，好像是害羞了，是感动了。

　　沈水将他带回了木屋。

　　木屋里多了一张床，不再是当时的一张床。

　　“这鸟是受伤了吗？”奕岸见沈水捧着一只鸟回来。

　　“也许是吧。”沈水笑着说。

　　鹨鸟那晚吃了很多好吃的。

　　“这鸟不挑食呀！”奕岸说。

　　“当然，她胃口很好的。”沈水盯着鹨鸟看。

　　到该休息的时候了，奕岸看到眼前的怪异景象说：“沈水，你真的要和一只鸟同床共枕？”

　　“是呀，怎么了？”沈水给鹨鸟盖上被子，她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沈水，鸟应该不用盖被子吧。”

　　“她需要。”

　　奕岸觉得沈水是脑子有些不清醒，但也不想管这事，就躺下睡觉。

　　沈水轻柔地抚摸着鹨鸟的羽毛，说：“做个好梦。”

　　鹨鸟的确做了个梦。不过鹨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个好梦。

　　这个梦里出现了她从没有见过的姑娘。她说她叫唯息。鹨鸟不认识她。唯息说为她感到高兴，鹨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她感到高兴。

　　唯息说自己是魔女。鹨鸟说自己是欲魔。唯息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好看。

　　唯息说：“你不觉得你和我有点像吗？”

　　鹨鸟不知道该说什么。

　　唯息说：“你将成为魔女。”

　　“什么，魔女？”鹨鸟的脑子更加混乱了。

　　唯息说：“保护好魔族，你就是魔女大人。”

　　鹨鸟想要问更多，可是这位大美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鹨鸟继续在梦乡里。

　　沈水早早就醒了，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那只鹨鸟，而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沈水又闭上眼睛，再睁开，不是梦。

　　那个可爱的人儿还在梦呓。沈水凑近听，她在唤沈水。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好好睡吧。天还没亮。”

　　她身上的变化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梦里，她在藤逍阁，那里有师祖，有师父，有师叔们，有淏神侍，战神和雨神是不是来坐坐，有时候天后和酒仙也来。真好啊，不想醒来，一点也不想醒来。

　　当刺眼的阳光直射她的眼睛，她有些恼了，她的梦还没有结束。

　　可是她还是醒了。

　　沈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她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她还没有睡醒。

　　沈水笑着说：“你醒了，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