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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竞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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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谢燃梦寐以求出现的场景。
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时,他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好像一直在追逐,追逐将萨雪归斗败,让他俯首称臣。
谢燃不禁思索,他,是真的爱萤星洲吗?
那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神女。
还是那勇敢独立却容易害羞的同桌。
好像都不是。
他爱上的是一个虚幻飘渺的影子,那个影子,和他很像,却不同。
影子的每一处都沾染着光辉灿烂,那是人类的希望所在。
而他却如同烂泥中破土而出的可怖怪物。
谢燃匆匆切断了联线,跌坐在地——他才是斗败的一方。
见联线切断,潜藏在一旁的新任长官皮特才从通讯仪的视线盲区中缓缓走至萨雪归身旁,在他耳畔低语。
不过是一瞬间,萨雪归一扫颓唐,眼中重新燃起了星火。
冰蓝色的眼眸中的冰冷与绝望尽数消散,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地上扬,哪里还像阶下囚。
他和谢燃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这点星火,可以燎原。
皮特快步走出监禁室,来到玛尔斯最高监狱的卫生间内,启动一个形状古怪的通讯仪。
“萨院士已经收到消息。随时待命。”
通讯仪上的联系人,不是别人,正是远在尔思的钟情。
此刻的钟情正坐在临时食堂中,直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他才凑近囡囡。
“囡囡……你说,我们现在怎么联系神女。”
灼热的气息喷在囡囡耳后,绯红从耳根蔓延到鼻尖。
囡囡下意识想要后退,钟情哪里肯让,又凑近些许。
“你怎么脸这么红,没事吧?”钟情双手捧着囡囡的脸来回打量,“怎么更红了?要不我把你也送到帝国第一中心医院去?”
“我觉得……我没事……我只是……哎呀……”望着面前骤然放大的俊朗面庞,囡囡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能够显得自己更加镇定。
在感情上有些迟钝的钟情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靠得太近了,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双周搁在桌子上,支起下巴,歪着头望着囡囡:“你慢慢说,这里只有我们,不急。我等你。”
囡囡心生错觉,只觉得,两人此刻正在婚礼仪式上。
钟情在司仪和众宾客的注视下,深情款款地单膝跪地。
而自己正在缓缓地走向钟情。
见囡囡久久不发一语,钟情幽怨地叹气:“所以我是被讨厌了吗……为什么不回我?”如同一直被主人厌弃的大宠物。
?
清醒一点啊!
囡囡想要解释,可总不能直接说:其实是我喜欢上你了。虽然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的女性,是很值得欣赏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思索了半天,囡囡才憋出一句:“才没有!”
她在心底默默说道:我最喜欢你。
可钟情还是不放心,他站起身来,绕着囡囡走了三圈:“虽然我们之前是竞争对手没错,但是我们现在是穿一条□□的朋友,你要跟我实话实说。老实交代!”
什么穿一条□□的朋友……
“我去帝国中心医院陪着神女吧。”囡囡顾左右而言他。
“果然被讨厌了呢……”钟情垂眸,受伤地跌坐在地。
“那等我去照顾神女之后……你会想……”囡囡忽然发现自己差点就要说出,警觉顿住。
钟情的落寞的眼眸中,忽然燃起几簇光火:“什么?想你吗?当然会想啊!你可是我在这最好的朋友了!”他伸出手,如往常一般拍拍囡囡的肩。
右肩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他独特的,有些偏高的体温。囡囡很想感受一下,握住他的手是什么样的,但还是抬手拍飞了钟情的手:“别搞这么肉麻!我又不是有去无回了。我是想问,你会想来探视神女吗?”
“我可以吗?”钟情怔怔的。
囡囡朝他眨眨眼:“我告诉神女不就可以了吗?”
“好,”钟情若寒星一般的眼瞳中盛满了欢喜与期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蓦地一拍脑袋,“对了,囡囡,你大名叫什么啊?”
囡囡扬起微笑,笑意直达眼底:“我姓霍,我叫霍南歌。”
“好的,南歌小朋友,”钟情面前的桌面轻轻用手指比划“南歌”两个字,“是这两个字吗?”
见霍南歌颔首,钟情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无比郑重其事,“很高兴认识你啊。”
怎么突然搞这出。
霍南歌都感觉自己要去英勇就义一般。
“别。”霍南歌直冲钟情摆手。
“怎么了?”钟情不解,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
“别叫我小朋友,我年纪可不一定比你小呢。”霍南歌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情心有怨念:难不成他在哪都只能是个弟弟吗……
第二日,在钟情、姜沅和莫妮卡的共同努力下,谢燃终于同意了让霍南歌去照顾萤星洲。
霍南歌在钟情的陪伴下,匆匆来到帝国第一中心医院。
此前,霍南歌虽然身患疾病,但由于家庭困难,始终未能进入帝国第一中心医院接受最先进的治疗。
以至于,当霍南歌在身处医院入口处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科技博物馆。
“南歌,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和我交流,”钟情高举双臂,大力地挥挥手,热情道别,“记得向我……”
闻言,霍南歌的脸颊红扑扑,仿佛从天边的朝霞借了一抹粉红。
“记得向我定时汇报情况啊!我们一定会成功的!”钟情没有再过多停留,转身离去,溜得比谁都快。
还好莫妮卡来得十分迅速。
“跟我来吧,”莫妮卡从医院内走出,见到霍南歌,有几分意外,“囡囡,你很守时。”
“莫妮卡医生好。”霍南歌回过神,乖巧问好。
“跟我不必拘谨这么多,”莫妮卡点点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满意,“我刚刚听囡囡的男朋友叫你,囡哥?你还挺有声望的啊。”
“不是男朋友……还有是南歌,不是囡哥啦,”一想起钟情,霍南歌心底柔软得不成样子,无比耐心地解释,“我叫霍南歌。是南方有人唱歌的‘南歌’啦。”
莫妮卡比霍南歌年长不少,人生阅历也丰富得多,怎么会不懂得少女的心事:“好好好,不过,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啊。那男孩长得真的很帅气,南歌一定拿下他!”
“我……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霍南歌垂眸笑笑,有几分暗恋中的煎熬,“他好像还不是很明白我的心意……”
“这个嘛,女孩子在情感上本来就更早熟,慢慢来,”莫妮卡取出钥匙,缓缓打开病房的门,“我们南歌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嘛。”
在莫妮卡的引导下,霍南歌步入了病区。
这里有很多病房,一些有活力的患者正眼巴巴地透过透明隔板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还有一些患者来到病区唯一的镜子前梳妆打扮。
这里并不如霍南歌料想的那样恐怖,没有希望。
医院是诞生和死亡的轮回场所,最干净也最肮脏。
不仅如此,医院是世界上最安静同时也是最喧嚣的地方。
几位患者来来回回地快步穿梭于走廊中,口中低声念叨着什么,旁人听不清。
引起霍南歌关注的,是一位叫人有些反感的人,远远看去,高声呼唤着年代久远影视中的台词。
但更多的,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患者,她们或闭目养神,或看着面前的书,或者躲在医生和护士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吃东西。
在病区的最深处,一个单间里,霍南歌找到了萤星洲。
“南歌我给你带到啦。”莫妮卡将霍南歌推到自己面前。
“南歌?”原本专注于读书的萤星洲循声望去,笑得灿烂,丝毫没有抑郁的痕迹,“囡囡你来啦。”
“我来了。”霍南歌一见到萤星洲忽然间泪水决堤,她此前很害怕医院,因此格外担忧萤星洲的处境。
萤星洲连忙站起身来,用指腹轻轻拭去霍南歌眼角的泪花:“怎么叫南哥了?我可不比你小呢。”
见面前的小姑娘泣不成声,莫妮卡无比耐心地解释:“南歌是囡囡的大名,囡囡叫霍南歌对吧?”
“很好听啊。”萤星洲拥住面前几日未见的小姑娘,“这么好听的名字,要是别人叫我南歌,那我可乐得合不拢嘴了。”
说罢,萤星洲迈着小碎步围着霍南歌绕了一圈,每走一步,都轻声呼唤“南歌”。
霍南歌这才瓮声瓮气地应:“嗯。”
萤星洲回到床头边,飞快地拿起干干净净的手帕:“擦擦啊。”
“我很好的,离开了谢燃的监视,虽然还是睡不着,但是,我有在好好吃饭,肚子里的宝宝也在茁壮成长,我们都会好好的,”许久未见霍南歌,她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倾诉,“唉,南歌你怎么又哭了呀?”
莫妮卡捕捉到关键信息,有几分严肃:“桑灼女士你还是无法入睡吗?”
萤星洲一时没反映过来,回过神来,对上莫妮卡犀利的紫瞳,才讷讷地点头。
是啊,囡囡可以用真名活在这片早已水生火热的土地上,可萤星洲,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