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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杀 怀念无从遁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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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我只要活到游戏结束就可以了吗?”张夷小心翼翼地问,“只要我过了关,我就可以回去见爸爸妈妈了是吗?”
“当然。”兜帽说,“但是首先,你得有这个命回去。”
张夷握紧双手说:“我会活下去的,我还得把我的玉佩拿回来还给我爸妈!”
“祝你好运。”
兜帽向他伸出手,张夷看了一眼傅鹤停,见他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颤颤巍巍地和兜帽交握到了一起。
城门还在陆陆续续地放人,但是速度已经明显慢下来了。后面进来的人几乎都灰白着脸,甚至有些人刚进来就扶着墙吐了一地。
被迫卷入这个游戏的玩家就像一大群绵羊,被圈在这片高墙之后,但是他们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甚至不明白自己在这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是为了什么。大多数的人就像是张夷,昏昏沉沉地倒在城墙边上发呆。
但在这之中有两个人好像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在张夷右边那个靠着城墙的男人,眼睛闭着,阳光自他高挺流畅的鼻梁下一分为二,一半的五官淹没在雾一样的阴影里。看见他的人都会直接冒出这样一个感觉,这人很像一把刀。
像是曾经在战场上饮过热血,在风沙中掩埋了几个世纪,然后被封存在博物馆幽暗玻璃柜里头的,一把好刀。
他即使没有声音也足够显眼,在射灯下一闪而过的冷锋也足够让所有人对这把刀驻足。
但刀永远是刀,刀的职责是割断敌人的喉咙。
即使他现在沉睡于寂静的夜色中,在猎物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将划破凝滞的空气,裹挟着星光和风声给猎物致命一击。
他迷人,又让人心生畏惧。
张夷扭头缓缓向自己的左边看去,另一边的那个人有着看不出年龄的脸,乏善可陈的五官,唯一算得上精致的只有那双杏仁眼。皮肤青白的好像刚放完一升血,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修理,参差不齐地堆在肩膀上。
但他不像傅鹤停一样是把情绪压抑到极致的安静,兜帽的安静更像是心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安静,就像是被废弃的工厂,玻璃碎光了,风吹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呜呜响。
他玩着自己的狼人木雕,把他放在手指间摸索每一个雕刻出来的痕迹,认真地就像是把手变成了另一柄锉刀。
张夷不知道自己这个临时组起来的小队能力如何,但如今所有进了城墙的人终于缓了过来,都开始隐隐有了各找组织的迹象,有些人走来走去的试探,只是好像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个。
“士兵又来了。”张夷恰巧抬头看了一眼市场,“他们难道要再找人吗?”
“不。”傅鹤停骤然睁开眼睛,“游戏要开始了。”
士兵们举着长刀,掠过自由市场的摊贩向着所有靠在墙角的玩家走来,他们走到了一个恰当的位置便停下,刚好分割开玩家和他们身后的摊贩。
——滴,游戏加载完成。
“欢迎来到游戏,我是系统001号。”
张夷终于知道那些拿着刀的士兵是为了什么了,在听到游戏提示音之后有无数人愣在原地,随后像是蝙蝠出洞一样爆发出一片黑压压的动乱,有人直接崩溃,连滚带爬想要逃走;有人去拉扯大门妄图以此为出路。
“请玩家停下过激动作。再次警告玩家,请你们停下过激动作。再次发现你们将直接被踢出游戏。”
“我不玩了,我就想活着,求求你们放了我!”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凭什么把我绑来这里?这是侵犯人权的!”
“最后一次警告玩家,请勿进行过激动作。”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冲着所有拿着刀的士兵啐了一口,头也不会地加入拉城门的行列。拉城门的人见到来了这么个壮汉,纷纷欣喜,喊着一二一就要拉开。
那个瞬间,他们忽然听到身后哭天喊地嘈杂的声音消失了。
壮汉轻蔑地转头,却发现所有的士兵举着刀,就像举着枪一样,万千白色的光球从刀尖凝聚,释放,冲着他们每一个人飞来!
张夷瞬间用手捂住了眼睛,在漏出的指缝里他没有看到鲜血淋漓的画面,他只看到了那些人的身体好像变成了无数细小的马赛克,在城门上蠕动着,最后像掉入水里一样融化了。
“玩家请不要擅自进行过激动作,不然很有可能被系统当作入侵数据清除。”
没有人敢讲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系统不带一丝情感地说着:“下面宣读游戏规则,一,只需要你们在游戏中攒够积分,即可利用积分登出游戏。每个人积分按照系统对你们的评定而不同。”
“二,玩家也可以尝试搜寻散落在每个游戏中的回忆道具,珍稀程度不同的回忆道具将兑换不同额度的积分。”
“三,所有死亡的数据将永远留在云端,希望玩家玩的愉快。”
“最后,小心,千万不要被云端迷惑了哦。”
001号的声音消散在风中,那些举着刀的士兵也像刚刚的人一样化作一团马赛克,消失在背景里。
所有玩家没有任何人行动,主要的问题就是。
——没有人知道这个游戏到底玩的是什么啊!
这个系统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地走,游戏内容也不说,就说了点规则,谁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游戏,到底要怎么玩?
正当所有人喧闹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肥胖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长官带着小队疾驰而来,他在一众玩家前极限勒马,大声问道:“你们就是逃难而来的外乡人?”
他被肥肉挤得细如软体虫一般的眼睛透露着浓浓的嫌弃:“我们乌托邦正忙着,哪里有时间接待你们这些逃难的外乡人?你们想在乌托邦活下去就自己找点事情做吧,自由市场上需要很多帮手,或许你们可以在那里挣到过夜的钱。”
“我忘了说,你们每个人进来乌托邦都需要缴纳一笔税金给城邦,今年乌托邦的收成并不好,这笔税金被定为五百枚银币,要是你们明天没办法上缴五百枚银币,就等着被我驱逐出境,或者把你们全部塞到黑暗森林里去!”
【收到任务:请在明天之前攒够将要上缴的五百枚银币,流浪的外乡人或者可以去自由市场试试运气】
任务提示一出,人人脸色各异。
张夷明白傅鹤停的观察到底有多锐利,明天之前将要上缴五百枚银币,而这里的很多人进入城门之前根本没有拿到那么多的银币。虽然系统提示可以去自由市场试试运气,但是他想大概以合法常规手段,在明天之前是无论如何都凑不齐这五百枚银币的。
那么剩下的道路,只有,抢劫。
对于不熟悉的NPC,没有人愿意先动手,但是对于一起进来的玩家,谁会手软呢?
张夷小脸苍白,他跟着傅鹤停和兜帽一起站起来,脚都发着颤。
“我只有两百个银币,怎么办?”
“先去自由市场里看看。”傅鹤停说,“既然系统直接指明要你去自由市场,那一定有理由。先去问问看。”
兜帽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提出异议,自由市场里已经有很多走上去的玩家在询问着什么,一行人找了一个人流稀少的卖水果的摊位。
摊主是个年迈的婆婆,看起来慈眉善目。
“流浪的外乡人,你们是不是来寻找机会的?我告诉你,没用的,除非你天生富有,或者心狠手辣,不然一个晚上怎么也挣不到这五百枚银币的。我见过太多你们这样的后生,想要在乌托邦存活下去,但是却一个个的消失了。”
“不要挣扎了,这条路没有答案。”
兜帽轻笑了一声,把手上的苹果扔进张夷的怀里:“小爱丽丝,怎么会没答案呢?答案就在这里。”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他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