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笔录》三伍成蹊

3、第三章 初见李叔

　　新婚夫妻，难免有磨合不来，有争吵的时候，那小子因为跟老婆吵了几次架，受不了，半夜三更的就打车来找我。那时候我跟我老婆正睡着觉呢！他有我这边租房的钥匙，半夜三更，说是为了给我惊喜，就尚自开门进来了，还二话不说，脱光了衣服就往被窝里钻。
　　不巧的是，他搂的那人是我老婆，一触碰到胸部就发觉不对劲了。我老婆被他吓醒，他也慌了神，我也被他们的惊叫声吓醒。
　　匆匆忙忙打开灯，一见到他，我也愣住了。我老婆见他光溜溜的，直挺挺的，大叫一声流氓啊！然后就急着找手机要报警，小陈见我老婆准备报警，更是慌了，直叫道：‘爸，我不是故意的’。
　　我抢过老婆的手机，让她先冷静一下，也叫小陈先把衣服穿好。我老婆很吃惊的看着我俩，质问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大的儿子？
　　我一时解释不清，支支吾吾的说这是认的干儿子，我老婆那里信。她好歹也是一个小学老师，思想也是比较前卫的，对同性这一群体，或多或少也是了解的。再加上当时小陈赤条条就钻进被窝，这那是一个干儿子和父亲该有的行为？
　　再加上这些年我有意无意的冷落了她，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我跟小陈的不正当关系。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跟了大半辈子的丈夫，竟会是一名同性恋。她当时就哭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小陈在一旁默默的不敢说话，那气氛，我至今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那晚上三个人几乎一晚都没睡，天快亮的时候，我老婆就自个儿收拾行李走了。问她去要去那，她也不回话，我想跟她一起走，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却被她甩开了。她丢下一句话：肮脏不抗，离我远点，看着你们就恶心。然后就独自一人离开了，我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无非是老家，娘家，或者我女儿家里，故而也没拦她。
　　她走后，小陈才敢开口说话，他跟我说对不起，又跟我说了他这次半夜三更来寻我的原因。可他的对不起并没用，我狠不下心来骂他，驱赶他，我只得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觉得委屈和无助，以及绝望。可想而知，我老婆这一回去，老家哪儿，就再无我容身之地了，我会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说我变态，说我为老不尊，说我肮脏不堪。甚至我的女儿，我的儿子，他们知道之后会与我断绝关系和往来。一想到这些，我竟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起来。
　　小陈见我哭得伤心，走过来想安慰我，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了。那是我第一推开他，拒绝他。想来他是认为，我恨透了他，所以他也很识趣的，静悄悄的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我才有些精神，我给我老婆打了电话，她没有接，后面又直接把我拉黑了。没办法，我只能给我女儿打电话，我女儿还不知道我跟他妈之间的事，她也没去我女儿家里。我就跟我女儿说我跟她妈吵架了，然后离开了这里，也不接我电话，我有些担心，就让我女儿回家去看看，看看她妈如何。
　　女儿后面回了电话，说她妈暂时没事，有她照顾着，让我放心。隔了三天，儿子也从国外回来了，他回来当天就向我报道了行程。我问他为何回国，他被我问蒙了，反问我，不是你跟妈让我回来的么？我没回儿子的话，但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跟小陈在一起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被人发现，尤其是家人。而当事情败露的时候，反而觉得坦然了许多。经过几天的思想争扎，也做好了面对一切的打算。人也没像之前想念小陈那样，搞得心里憔悴而耽误工作和身体。
　　儿子回来后第二天，老婆就给我打了电话。直接宣告要和我离婚，这是她们开过家庭会议之后，三人一致投票通过所做的决定。虽然我已经做了思想准备，却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我儿子女儿都知道了，而且老婆的意思也很明确，儿子以后跟她过。我儿子已经二十岁了，所以有自主选择权，他选择了他妈妈。
　　但错在我，所以我没有理由和脸面去辩解和争取什么，我老婆有心，还给我留了一套房子和一些钱财，我也就同意了跟她离婚。
　　我回去办理离婚协议的时候，发现我老婆并没有将我的丑事抖露出去，她对外只说我和他感情不和，才会闹到离婚的地步。同时也要求女儿和儿子保证替我保守秘密，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我不要脸，她还要脸，她实在没法接受她的丈夫是一名同性恋。
　　但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应该感谢她替我保守秘密。至于我女儿跟儿子，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他们有权知道我的秘密。
　　而让我感到欣慰的，还是后面儿子和女儿各自发来的一条短信。我儿子说：‘爸，别听妈的，不管您是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您都是我爸。我也支持您追求自己的生活和爱好。您跟我妈闹成这样，伤害最大的自然是我妈，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您该受到惩罚，您跟我妈离婚就是最大的惩罚，这样的贤妻良母您不珍惜，活该！但这对您俩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所以，您要好好的，等我毕业回国参加工作，我自当好好孝敬您二老。’
　　我女儿说：‘爸，妈这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您放心，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您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却是一个好父亲，值得我们尊重，我们也能理解。我们作为子女，无权干涉您的私生活，但作为一名护士，我也得提醒您一句，做好防护措施，请洁身自好。’
　　收到他们的短信时，别提我又多高兴和感动了。”
　　长长的一条回信，我看后感慨不已，其中幸酸，也只有李叔一人才能体会得到。我不知作何表达，就回了一句：“您儿子女儿真好，您前妻也很好。”
　　其实我很想说几句小陈的不是，但仔细一想，我与他素不相识，不太了解他二人情况，故而删了本来已经编辑好的文字。再者，细读李叔的信息，大概也能看出，李叔对小陈还是有感情的，即如此，我又何必再去戳他的伤疤？
　　李叔回了信，“是啊！”短短两字，却包含万千感慨。
　　李叔同我讲了他的故事，我也跟他讲了我跟林正的事，一来一往，我俩联系得更加频繁了。最后他开导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将这件事放下吧!与其一直纠结林正那晚是不是醒着，知不知道我对他做的事，倒不如好好活在当下，经营好自己未来的生活。
　　他不知道我正交着女朋友，所以对我也是毫无保留，我俩就像网恋的情侣一般，每天都聊得火热。也正因为如此，我渐渐忽略了女朋友的感受，她每次发信息给我的时候，我都会拖很久才会回复她，甚至是直接不回。
　　于是，她就跟我闹，说我不爱她了，问我是不是有新欢了。一开始，我还会哄哄她，骗她说我在玩游戏，忘记回信息了。后来，她又说，你一心只有你的游戏，一点都没有我。次数多了，我也觉得烦了，最后两人干脆就分了。
　　我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哭了多久，反正我那时候没哭。直到一年之后，我在朋友圈看到她即将结婚的消息，好奇之下，查了她的朋友圈。看到两张图片后，我眼泪才不知不觉湿润了我的脸颊。
　　一张图片是一盆刚绽放的茉莉花，茉莉花开得甚好；另一张是茉莉花枯黄将死的照片。她配文道：“花香持久花期短，花未开时人已散。花已落，叶已黄，物是人非恨断肠。”发布时间，去年国庆节，正好是我跟她分手之后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我答应带她去桂林游玩的时间。
　　我原本还想私聊她说些什么，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退出了她的朋友圈。后来，她晒了她的结婚照、她老公的照片、她儿子的照片，再到后来，我就再也无权查看她的朋友圈了，她把我删了，想来和我有关的朋友圈也删了！有些失落，但我无悔。
　　我跟李叔在网上聊了大半年，直到第二年春节过后，他提出想来广州见我一面的要求。我答应了，他到广州后，先是开了房，然后发信息给我，让我下班之后去酒店寻他。
　　匆忙下了班，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先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然后径直往酒店走去。酒店距离我所在的公司不远，五六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咨询了前台客房电梯怎么走。前台客服反问：“先生，请问您找几号房？”
　　“9106，姓李的”我回答道，赶忙将眼睛移开，我生怕她在我眼里看出我的忐忑不安，怕他知道我是来跟一个老男人约会的，更怕在她眼睛里看到“嘲笑”两字。
　　“先生，请您跟我来。”
　　前台客服领着我到电梯，用电梯卡帮我安了电梯后才离开。随着电梯的上升，我的心跳也跟着上升，但好在电梯里只有我一人，不然这砰砰砰的声音大概也会被旁人听去。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九楼，我出了电梯后，发现长长的楼道里空无一人。明晃晃的灯光，香薰薰的空气，再加上空荡荡的楼道，着实让人浑身不自在，我竟萌生要逃离这里的念头，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几步，随后又觉得这样放李叔鸽子不好，毕竟人家也是千里迢迢跑来，总不能就让他这样回去吧？又一次回身往前，也就在这时，李叔又发来信息，问我怎么还没到？
　　我没回信息，按着指示。找到了9016房门，安了门铃，门铃响了三声，门开了。李叔出门迎接，我见他皮肤黝黑，凝眉大眼，满脸皱纹颇显慈祥，身材均匀，可比视频聊天时见的帅气干练许多。他见了我，憨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接过我手中的水果，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