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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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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在三日后到来。
那时我刚刚见过了狐媚子,将身后事交代了一下。这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一点都不像一个修行几百年的狐妖。我当然知道她对我感情深,不止因为今生,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前世。
一时间居然有点嫉妒那位九重天法力高强的上神。我今生只是个废物,若她当年知晓如今处境,恐怕也会长叹一声吧。
送走了狐媚子,将天帝令再次拿在手里仔细观瞧,我依旧什么都没发现,索性将它高高举起迎着窗冲着大太阳,而今日正是中秋月圆,如今月亮还未升起,但太阳底下,我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这令牌正中有个小孔。
为何之前我从未发现呢?这个小孔看起来小小一粒,我仔细观瞧,猜测着到底需要一滴血还是一滴泪才能启动这决定胜负的令牌,又猜测那血刹真身到底是谁?是张无心么?我总觉得应该是他。
而一道音便远远的响起,起初只是远,话音未了已经近在院内,我在我的妖精洞里探头瞧,果然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张无心。
虽然张无心与敖琏一般模样,但我就是知道,来的这个人是张无心。
我深吸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大踏步走出我的妖精洞,朝他呲牙笑,“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他也朝我恭恭敬敬施礼,“上神,好久不见。”
“看来我们之间不必隐瞒。”我叹气。
“当然,我对你的身世来历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你恐怕对我还不是很了解。”
“哦,是么。那你就错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做梦,平日也读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本子。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听我的故事有趣没有。”我道。
张无心便看向我的妖精洞,“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必了,就在这里吧。虽已入秋但残夏还在,你我院内坐着,喝些茶水吃点米糕,你还可以听故事,不是很有趣。”
张无心就笑,“我喜欢有趣。”
我挥袍袖,院内便多了两把藤椅,一张茶桌,桌子上有茶杯茶壶,茶杯内有新茶冒着氤氲雾气。
我做个请的手势,张无心便大大方方落座。我也不客气,坐下后立刻开讲,“这个故事前半段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就从后半段讲起吧。”
“请。”
“那半人半神的小子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总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凭什么自己要有此种出身,而龙子却可以在不久的将来登上那至尊之位。于是小子私下里见了龙子,龙子自小被惯坏了又对人心险恶知之甚少,便被小子三言两语欺骗,信了他的兄弟手足的话。于是二人常来常往,便在某一日那小子下了毒手,将这个跟自己并无血缘的龙子打回原形囚.禁在锁龙井中。”
“据我所知,锁龙井里锁住的小白龙是敖震之子——”张无心慢慢地抿一口茶水,面上挂着波澜不惊笑意。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如果龙子会耽误那小子野心,那么这熬利毕竟与他真真正正同父异母,怎就下了毒手。不过时间有限,不懂的地方咱们不如暂时绕过。我继续讲,可否?”
“当然。”张无心放下茶杯,认真看我。
我却一时没了头绪,正琢磨,张无心已轻叹一声,说道,“不如我给你一点提示,方便你将这个故事讲完。”
“好啊。”
“那小子真的很爱张秀娘,偏偏龙子从第一次见到张秀娘也爱上了她,可是他已经有了小玉,为何还要抢。他已经拥有了一切,却一定要抢夺那小子本就不多的东西。那小子恨龙子,索性就代替了他。那小子将龙子囚.禁在锁龙井以后,自己假扮龙子,做一出戏,说是那小子与张秀娘私奔结果被龙子害死。他故作可怜人,就是要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喜欢这种快乐。所以他还要欺骗一个大荒山脚下缺魂少魄的小妖。”我接过话头,“小妖相信了他的话,被无端卷入龙主家事。小妖都自身难保,那小子为何不肯放过小妖?”
“因为那小子要成为血刹,因为他们是天定的对手,因为他想先了解自己的对手到底有多蠢。”张无心道,他的一双眼中有灼灼火光,那火就要将他自己烧死。
“为何要成为血刹?”
“只有血刹才能统领三界六道。真是可笑,所有人都以为那小子的野心只是东海,可是区区东海怎么能配得上他,他要的是整个三界六道。”
“如何成为血刹?只是杀三个极阴之魂?一个极阴女子,一个车夫,一匹马。”我问。
“当然不止。”张无心突然很奇怪的笑,那样的笑容令我不寒而栗,“还要最心爱之人的一滴血泪,和最亲近之人的一点血肉,血肉要心尖上的那一点.”
我果然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开始颤.抖,“你的意思是?”
“是。”张无心狂笑,他不停的笑,就像突然听到了这三界六道最好笑的事,“那么你呢?你敢不敢?”
“我?”我怔住。
他冷冷的看着我,冷冷的说,“可能你还不知道,想要启动天帝令,也需要一滴血泪。”
果然是血泪。我叹气,“所以是谁的血泪?”
“那就要看你,最欢喜的人是谁。”
张无心言罢轻轻拍手,于是我就见小玉和张管家押着裴玉清和阿升从院外走进。“不必奇怪,他们已经饮过血刹的一滴血,自然如今本事通天。别说裴玉清和阿升,就算那空空老头来了,也是无用。”
张无心笑得诡异,他凑近我,一字一句说道,“想要杀死血刹必须启动天帝令,而启动天帝令必须一滴血泪,现在到了你选择的时候,我给你个提示,那滴血泪需要的是心尖血,也就是:取出血泪的人会死。听说三百年前上神选择了为爱放弃天下苍生,如今你与裴玉清和阿升相处时间不多,我也不敢揣摩上神选择。”
“你是不是不正常?这样有趣么?”我大怒,看向裴玉清和阿升,二人似乎被封禁了口,居然只是看着我,不能说一个字。只是二人都在摇头,也不知道那意思是何。
我的确慌了,临阵大怒就是暴露自己软肋。他们是我的软肋,我答应过阿升令他活下来。至于裴玉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舍不得他死。
张无心好像很欣赏我的表情,他认真的看我,然后就满意的长吁口气,他慢条斯理的坐下来,重为自己斟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你还有时间。”
我却不想再等,当下提真气灌入双拳,挥拳便打。张无心连动都没有动,只是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来擒住我手腕,“我都说了你不是我对手。不如这样,你还有第二条路,吞噬了阿升,你法力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阿升眼中现出惊恐之色,我愤怒地踹了张无心一脚,“做梦,我不可能吃掉一个大活人。”
“那就没办法了,两条路给你你都不选,那你只能看着生灵涂炭了。想不到堂堂天帝之女居然三百年前和三百年后一样自私,为了小我放弃天下苍生。所以你说那九重天上的正主凭什么稳坐天帝之位。要我说这三界六道就该由我统领。自此后无论人鬼妖魔,都可以随性而为。”
“呸,你想得美。”我朝他脸上唾一口,他松开手擦拭脸颊。我晃动手腕,转头看裴玉清和阿升。裴玉清的眼中似乎有泪光,我见他朝我缓缓绽开一个笑意。
那是我自打见他以来,最美好的一个笑。
“糟了。”张管家惊呼一声,随后我就见裴玉清身体一软,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向下滑倒,这一下来得突然,张管家一愣之下,那向下倒的裴玉清突然就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他便将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胸膛。
这匕.首无疑刺.入了我心尖,我痛呼一声奔过去,裴玉清已经吐出一口血水子来,我忙将他揽入怀,他却手腕一动,将那匕.首.抽.出。
鲜血喷涌,空气中满是血.腥。这突发状况张无心也怔住,他怔怔地看着裴玉清,突然发狂的大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明明都该是自私的,为何他会杀死自己?为什么!”
他奔过去揪住裴玉清脖领子,怒道,“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位你爱的上神了。你睁开眼看清楚,你为什么还要为了她死!我和你说过,只要她死,我统领三界后你就可以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为什么你骗我!”
裴玉清剧.烈地咳嗽几声,努力朝他绽放个笑,“你不懂。”他朝我伸出手,我顾不得哭,只是将天帝令杵到他面前,裴玉清颤.抖着手将那滴心尖血抹上天帝令。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这三界六道时隔三百年,天帝令再次被启动。
张无心看着风卷云涌,满脸惊恐。他不停的后退,而小玉和张管家接连惊叫,就被那上升的天帝令吸进其内。
天帝令不停上升,在头顶三尺处旋转不休,逐渐化作桌面大小。不停后退的张无心无论怎么退都被笼罩其中。
“我不懂,我不懂。我为什么会输。”他不停地喃喃着,终是被天帝令收入。旋即光华消散,那令牌重又化回先前大小,落入我手中。
我将令牌揣入怀中,看着地上瘫倒的裴玉清,而阿升似乎吓傻了,只是原地立着,一句话都不说。
四野寂寂只有风声,空空的藤椅上没有人坐,茶杯内里茶水还在冒着氤氲雾气。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一切好像又都结束了。
我痴痴地看着裴玉清的尸.身,长叹口气,“你当然不懂,你输的是情,因为人间有情。”裴玉清的尸.身在此时化作一道红光,逐渐消散。
我没有留,也没有说话,我只是觉得累。就好像刚刚翻了九十九座山,趟过了九十九条河,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后记:
大荒山脚下开了一间酒馆,酒馆内只卖一种酒,那种酒的名字叫做桃花酿。听说老板娘在等一个人,她已经等了很久,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听说那个人曾经留下一滴心尖血,自此天上地下,老板娘再也离不开大荒。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大荒山上的小道士们都在传当年大荒山上唯一飞升的师尊初月升的故事,某一日这故事有了后文。
听说初月升飞升九重天后见到了一只失去记忆的傻凤凰,听说初月升在今年中秋将那只傻凤凰带回人间界游玩。
听说大荒山脚下那位一直在等人的老板娘关了铺面,好像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