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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安家 ...

  •   六娘知道,酒妈妈给自己的东西不会往坏的挑,但房契地契总归是契约,实物在别处,隔得远了也照看不到。能尽快找到一间住宅,她谢都来不及。

      花了几个时辰,六娘将院落中的枯草清理干净,损坏的墙角用石头堵上,篱笆也一一摆正。然后进正房把里面擦洗干净,缺了腿儿的桌子挪进院子,又把先前在商队买的棉被铺到床上,院子里的枯草抱进耳房,用里头放置的灶台烧着当柴火,顺便切下小半条咸鱼,用院子里的井水,过了几遍,筛掉一层咸腥,剔干净鱼刺捣成肉糜在灶上煮着。

      相公还在院里的牛车上,六娘强撑起精神,去隔壁人家敲门。

      隔壁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种了棵枣树,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娘正在院里扫落叶,屋子里飘来香甜的饭味,六娘闻得肚子咕噜噜直响。

      “我就听见隔壁有动静,原来是位小娘子,快进来坐。”大娘摆了张小板凳在屋檐下,热情地请她进去坐坐。

      “不、不用了。”六娘遇到热情的大娘,总也招架不住,嘴上说不,人还是被扯进去了。

      大娘抓了把家里的枣子,端量着她,“来,吃枣。长得真俊呐,叫什么,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有、有了。”六娘顶着大娘看未来儿媳妇一样的眼神,硬着头皮道,“我有相公了。过来是想请大娘帮个忙,我相公目前行动不便,我一个人抬不动他,就……”

      大娘有些惋惜,好好的小娘子,怎么就嫁了个残废呢,要是给她家桥子,那多般配啊。

      惋惜是惋惜,邻居要帮忙,大娘自然乐意,回头吼了声:“桥子!出来干活!”

      “娘,我还饿着呢,干什么活!”屋里出来一高大青年,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打着……哈欠,一副百八十年没睡过觉的样子。

      “饿,饿什么饿!成天睡觉不干活,你也有脸喊饿!去,帮隔壁娘子抬人去!”大娘一扫方才的和蔼,恶狠狠地拍了拍青年的后背。

      那声音又亮又脆,六娘听着都疼。

      青年这才发现院里的第三人,他张开条眼缝,微微一扫,当即愣在原地,片刻后,他热情地问起了六娘,“你叫什么?我叫闫桥,今年二十三,尚未婚配。”

      “吓着人了!人家相公还在隔壁院子里躺着呢!”大娘恨铁不成钢,好说也等人家相公听不见的时候再说这些话啊,真是没眼见。

      “相公?”闫桥眼眸微眯,“哦……你相公在哪儿?走,我去见识见识。”

      六娘勉强笑笑,带他回自家院子,撩开牛车帘子,回头对闫桥道,“麻烦闫大哥了,我相公伤势有些重,还望大哥动作轻些。”

      瞧见牛车里躺着的男人,闫桥冷哼了声,上前轻松扛起,还有余裕掂了掂,呦,不错,看起来平时也没少锻炼,瞧着瘦,肌肉倒是不少。不过再健壮,现在也只能躺平。

      跟着进了正屋,闫桥将肩上的人放到床铺上,六娘帮忙盖好被子,朝他感激一笑,“闫大哥稍等,我来的路上撞见南边来的车队,买了些咸鱼,给你和大娘也尝尝。”

      拿了一整条咸鱼塞给闫桥,六娘再三感谢他的帮助。

      闫桥走的时候顺走了六娘院中的破桌子,“你这桌子都不能用了,我会些木工,过几天修好给你送过来。”

      “多谢闫大哥。”六娘感激不尽,她还愁去哪儿找人修桌椅呢。闫桥肯帮,她又拿出些铜钱来,总不能让人家做白工。

      屋子收拾妥当,相公也安顿到位,六娘从锅里拿出咸鱼肉糜,又将干粮切碎,在锅里煮了煮,混着肉糜做成一碗,端进房里给相公喂下去,这才歇了。

      不过身子歇下了,心思还不能。

      来的路上,她看过自己的田地,统共五顷,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原以为酒妈妈派了专人打理,但从房子破败的情况看来,她预计错误,那田地就要另行打算了。

      身上的银钱不多,满打满算够两个人吃上两三年,但过日子光吃是不够的,万一有个病,银子哗啦啦往外流,她不能坐吃山空,总得想办法赚些银子。

      粮食来钱最朴素最直接,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太慢,也不够牢靠。今年风调雨顺,收的粮食多,日子就过得红火,明天又天灾人祸不断,庄稼欠收,就得勒紧裤腰带生活。六娘暂且没了身后的麻烦,不怕这些,但……

      六娘望了眼昏睡中的相公……她毕竟不是一个人,也得为另一个做做打算。

      还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就是做生意,可做什么生意能稳定来钱?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六娘将所有银钱拿出来摆在桌上,将大额银票挑出,统共一千两,装进贴身带的小匣子里锁起来,这部分钱不到紧要情况尽量不动用。小额的银票一共三百两有余,暂时也收起来,等想到合适的赚钱法子再拿出来。余下几十两碎银子和两串铜钱,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花销了,不多,所以得精打细算地用。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收入来源,就是今年田地里的粮食。不过田地情况不明,现在天已经黑了,什么事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弄清楚。

      六娘从井里打了些水烧热,给李宵擦了擦脸和没受伤的地方,自己也洗漱一番睡了。

      夜里山风肆虐,被窗户抖动惊起来两次后,六娘扯了几块布权当窗纸糊到窗户上了事,这才安然睡到天亮。

      早晨放牛回来,六娘将顺手采的野菜煮成羹汤做早饭吃,入秋了,山里也不剩什么了,能吃的野菜也发着苦,对相公养伤多有不利,等田地的事有了着落,还得囤些米面和耐放的菜过冬。

      早上收拾完院子,给李宵换过药后,六娘找到如今种着自家田的几户人家。

      若是能私了,她也不愿意闹到官家那里。

      “请问是闫大家里吗?”六娘站在门扉旁朝里喊了声。

      “你是哪个?”屋里出来一个胖胖的女人,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就站在院子里瞪着六娘,“找我们家有事?”

      “我是田地的主人,来问问今年的粮食什么时候交上来。”

      田地总也不归六娘耕,她只拿着地契,地给别人种,种出来的粮食就是地租。按理没人来收租子,农户也乐得不交,白给他们田种,收上来的粮食都是他们的,给谁不乐意?但如今收租的来了,叫他们从哪儿拿粮食出来?

      六娘也不是非要收到应有的粮食,而是要个态度,只要他们肯交租,哪怕交一分租,这事都还有得商量。

      胖女人听了她的话,冷笑连连:“噢,你就是地主是吧?你那地交给我们种,几百年不问,种的时候我们上,收的时候也是我们上,你这个地主在哪?一分钱不给,让我们给你打理田地,哪有这种好事?种出来的粮食就当你给我们的工钱,还想要租子?你也不看看其他田闲置几年都长出多少草了,你再看看你的地,还有脸给我们要粮食?”

      “也就是说你们不交?”六娘颜色淡了下来。

      “不交!”胖女人叉着腰气势上先高她几分。

      六娘叹气:“那咱们就找里正长说道说道,这到底是谁的地。该交的赋税,又是多少,我也好添上,不让里正长为难。”

      说到赋税,那几块地虽然有主,但没人耕种,在里正长处登记的是荒地,他们闫家三兄弟眼馋那几顷地,孝敬那里正长不少银子才拿下来。既然不在里正长的田簿里,自然也不用交赋税,只需按时送些银钱粮食给长官,种出来的粮食就都归他们。

      可这正主回来要补赋税,对里正长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功劳,比起前途,他们孝敬的那些钱粮算个屁!里正长翻脸不认人,他们可就要遭罪了!

      “慢——这位娘子有话好说不是,做什么闹到长官那里,来来来,先进来坐,我去倒杯粗茶。”胖女人霎时变了张脸,上前想扯住六娘,却被利落躲开,她笑容一僵,不敢发作。

      六娘认真耐心地告诉她:“只要你们交了粮食,确实没必要闹到长官处,这是咱们的私事。”

      “你也知道,这几年下来咱们耕着地,也总得吃饭不是,而且也不是年年都能丰收,如今能剩下几斤我心里也没数,你不能为难我们不是?”胖女人觍着脸笑,心里却啐了口唾沫,暗骂她眼界低,就想着那点破粮食。

      “我不为难你们,刨开口粮,有多少交多少。”六娘留下话走了。

      那胖女人“呸”了口,回去继续做饭,等闫大从兄弟家回来,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闫大眯着眼沉默,胖女人心里没个底,胳膊撞了他一下:“真要把粮食交给那毒娘子啊?”

      “她想要,你不交,能成吗?”闫大瞥了她一眼。

      “不交她要找里正长,咱们这细胳膊可拧不过大腿!”胖女人道。

      “那不就成了吗?”闫大闷笑,“交还是要交的,就看交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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