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向我奔来》排骨粽

4、第 4 章

　　简嘉洗完头发，出来看见陆唯坐在客厅里查看今天她拍的照片。她拖动鼠标，将江尔的脸放大了看。

　　“有没有发现江尔长得很好看啊。”陆唯冒着星星眼问，“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放大了也不会很突兀。”

　　“发现了。”简嘉坐下来，“名草有主，别想了。”

　　“你的拍照技术又进步了。”

　　“那是，毕竟是吃饭的营生之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电脑屏幕出现了那张合照。陆唯转过头，一脸八卦地看着简嘉，“简嘉嘉，这是什么意思~”

　　简嘉说：“临走前说要和我合照，我也不能拒绝人家啊。”

　　“你没发现你们两个暧昧的气氛快溢出来了？”

　　简嘉坐到她旁边，也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今天在相机上看预览时没发现，两个人表情的确都有点不自然，江尔的身体似要靠近又刻意保持着距离一样，似笑不笑的嘴角下压制着兴奋感。

　　她将目光缩回来，“大概是因为后面……”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朝照片又看了两眼，“你想多了，人家心里有人了。”

　　陆唯问：“这么多年，你就没心动过吗？”

　　“心动过啊。”简嘉放下擦头发的手，说，“高中的时候吧，我喜欢图书馆的一个学长。对了，那个男生长得和江尔蛮像的。”她摊手，“不过你知道的，关于高中的事情，我忘得差不多了。”

　　“能记起来，说明印象深刻？聊聊。”

　　“嗯……”简嘉努力回忆着。

　　因为高考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对于很多事情基本都失忆了，只记得零星的大概。

　　但她印象里一直记得学校丛林深处的那个小图书馆，那个坐在窗台边安静地翻阅着书本的那个男生，经常有女生拿着习题本假装问他问题，然后他会拿着笔，对每个人都耐心解释。

　　陆唯说：“你说过你的学校是重点中学，这种学霸应该很多吧？”

　　“我也说不出他哪里特别。”简嘉心中升起欢喜，浅笑着说，“可能是有一次因为意外，和他被锁在图书馆……”

　　大概是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她在图书馆睡着了，等起来时，天差不多黑了，图书馆也没开灯。她在阅览室发现了学长，原来两人都错过了保安的提醒，被锁在了里面。

　　学长说，想要出去的话，得先找到开关总闸。他们从一楼溜到了五楼，中间因为害怕，简嘉还唱了几首歌。

　　“唱歌？”陆唯扯着嘴角，觉得不可思议，“像你能做得出来的。”

　　简嘉撑着自己的头，无比怀念，“后来学长说，如果我害怕的话，可以牵着他的衣袖。”

　　“衣袖？”陆唯捂着嘴兴奋地尖叫，“他好会哦！后来呢，后来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简嘉叹气，“后来在一次期中补习会上，我又见到他一次，他学习真的好，讲课的时候也很温柔。再后来……他好像比我大一届，应该是毕业了吧。”

　　“哦。”陆唯跟着失望地叹气，“要是在遇到他，你会追他吗？”

　　简嘉摇头，“说不定现在也是臭男人一个。”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女生了，连回忆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再见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景。这话颇有吃不到葡萄的味道。

　　“也是。”

　　两人回到现实，简嘉回去吹了头发，直接穿着睡衣、素颜进了工作室。她现在是某直播平台主播，不温不火的，但有一波固定的观众。

　　就是因为这波固定观众，让她在短短一年之内还清了家里剩下的债务，原本她以为要打工一辈子才能还清。

　　打开ID为“疯月佳人233”的直播间，简嘉按照固定流程读了昨天小视频底下的一些留言，开始了今天的话题。

　　“我今天遇到初恋了，并且加上了他的微信。”她拿着麦克风开始一本正经地瞎扯，“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追他。”

　　弹幕飘过一阵“我不信”、“无图无真相”、“女神要脱单了吗？”“我怎么感觉我失恋了？”

　　“不要不信。”简嘉甩了一下刘海，摇摇手指，“我行动力超级强。哦对了，我今天还和他合照了。给你们看哈。”

　　她掏出手机，故作神秘地说：“手快无哈，我要放了，抓紧了！嘿！”

　　手机在屏幕面前虚晃一枪，她满意地看见弹幕刷屏：

　　根本没看见！
　　谁截图了等下发一下！
　　呜呜呜女神的男神果然很帅！
　　官宣了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祝福我们。
　　看起来年纪不大啊，是小鲜肉吗？

　　其实她压根没放照片，屏幕上是一张风景图，这届观众都比较爱鬼扯。

　　“重点来了各位！”她敲着桌子，继续说，“如果不确定对方是否喜欢我，我绝对不会表露态度。所以，亲们！家人们！给我出出主意啊！”

　　她低头一笑，再抬头时，有些愣住，怎么直播人数变了呢？多了一位数，从五千多变成了五万。这才一瞬间的功夫，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主播，立马稳住了表情——说不定是公司买的水军，在水军面前能紧张什么？

　　但的确多了不少新头像在发弹幕，她挑着读了几条：“制造偶遇，旁敲侧击？拜托，能不能给点具体的，我那个初恋是内敛款的，不要太刻意。”

　　人数一直在不停上升，打赏榜的第一名的金额也比其他时候高了不止一点。

　　简嘉微笑：没想到今天公司这么下血本，但是怎么没提前通知她？

　　她看了一眼榜单，继续喊麦：“如果我活跃度冲上城市榜首，我就我就在微博上搞投票，然后按你们说的来！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她低头喝了一口水，再抬头时，有点愣住：人数已经飙升到十万，别说城市榜首，已经是省榜首了。她眨眨眼，有些懵逼：这来真的？

　　“这么给力啊。”她掏出已经投屏的手机，打开微博，在投票功能里开始输入内容。

　　心情已经淡定——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有些MCN为了打造新人，会买用户，还出现过买错频道的。

　　宠辱不惊一向是她作为小透明最大的优点。但仔细想想还是有点小尴尬，她平常微博评论从来没超过三百，唉，虚假繁荣很快就要现原形了。

　　所以，她一边挑内容一边给自己打造台阶下：“先说好啊，十分钟内没超过一千投票，我不会承认的。”

　　弹幕飞快刷屏：
　　兄弟们给力点，今晚能不能看女神丢脸就靠你们了！
　　今晚的佳人真疯了！
　　呜呜呜我不要看女神直播恋爱……
　　想看霸王硬上弓哈哈哈！
　　2333333
　　佳人以后都素颜吧，真的太美了！
　　我是新来的，这位滤镜厚吗？刚从XX直播间出来，太失望了！
　　疯月佳人，我看她直播三个月了，纯天然美女
　　各位老铁关注一下女神微博，看她那可怜的粉丝数
　　大家都是铁汉子，硬刚上去啊
　　佳人我爱你佳人我爱你佳人我爱你佳人我爱你佳人我爱你
　　能不能别再刷别墅了，特效挡脸了

　　简嘉时不时瞟一眼弹幕，“什么铁汉子，我强调多少次了，我是治愈系的！”她哼着歌，又念出内容，“呵呵，第一条就为难我，请初恋吃鲱鱼罐头，如果答应了就是真爱。”

　　这种无厘头的选项，当然是放上去咯。

　　她平常的风格都是聊天唱歌，时不时做点小任务，发点小广告，只要不太过分，基本有求必应。

　　因为风格轻松亲和力强，她的粉丝称她为治愈系主播。

　　今天也不例外，她停下来看刷屏的选项，已经完全忽略了直播观众人数和榜单的上升。

　　接下去的选项都是从弹幕刷屏中产生。

　　简嘉在桌面上放了一个倒计时，说：“要开始选了哦，请各位对我友好一点。十分钟之后我回来看投票。”

　　她摘下耳机，跑到客厅，另外一把专门工作联系的手机里已经有好几条信息，都是她公司的经济人发。

　　陆唯还坐在小茶几旁敲敲打打，见她出来，问：“怎么脸那么红？你们网红直播这么亢奋吗？”

　　简嘉看着信息，不可置信，她打电话给经纪人：“燕姐，真不是公司买的水军啊？”

　　“公司哪里有钱给你买水军？”电话里的燕姐十分兴奋，“你是不是要火了？微博都有你的热搜词了？”

　　“我没觉得我今晚有什么特别的？”简嘉来回走了两步，她不是和平常一样各种忽悠观众老爷们吗？

　　“不要管了，你把你那个初恋任务继续下去。”

　　“呃……”简嘉扶额，不好意思地承认，“我瞎扯的，我哪里有什么初恋啊。”她急得跺脚，没事给自己挖什么坑啊。

　　“啊？那你平常怎么混过去的？”经纪人马上下命令，“我不管，你这个数据是你人生巅峰了，你至少把今晚给我撑过去！”

　　简嘉挂了电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时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又走进了工作室。

　　直播间因为主播不在，已经下了不少人，但人数依旧有好几万。简嘉打开投屏的手机，看见微博上投票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最高选项是：约初恋一起去刮腿毛。

　　其实她刚才在卫生间里想的是鲱鱼罐头的那个选项，刮腿毛此时就显得正常了。果然有了最糟糕的选项后，其他便变得容易接受了。

　　问题是，她真的没有初恋可以约……她今天没策划内容，一切都是即兴发挥。应该是今天和江尔聊太多初恋的话题给了她潜意识。

　　等下，江尔？

　　今天她只加了一个江尔。

　　她脸上浮起笑容，这个问题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正是因为反常，所以他会很快拒绝，这样这场闹剧就能结束了。等他拒绝后，她再打电话和他道歉。

　　“我今天刚加了男神的微信。”她将江尔的备注改成了J先生，投屏时挡住了他的头像，“看到没，我没骗大家，下午刚加上的。”

　　她低下头，一边输入一边慢慢地念了出来：“江先生，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刮腿毛。”

　　她放下手机，紧张地抓着拳头。

　　界面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简嘉屏住了呼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