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48、真北王之死

　　“那这位小舟，当下身在何处？”

　　“王上不必担心，”秦三回答道，“小舟人在理南，平安健康。”

　　“好一个人在理南，”完颜檀大笑起来，“秦三公子的智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不敢不敢，王下才称得上深谋远虑。”秦三公子暗想，就冲完颜檀这个学成语的劲，也是了不得，想彩翼土生土长的汉东孩子，都不一定会这么多。

　　王陵霄沉默着没说话，原来邕州军营秦三消失的那段日子做了这么多事。

　　“好，好，”

　　如果说之前还在强装深沉，那此刻完颜檀可以称得上是喜笑颜开了，秦三将小舟的位置说了出来，变相将把柄递到了他手里，如果他告知当今的理南国主，国主可能会杀掉小舟，防止他回去篡位，也可能聪明一点，同汉东皇帝讲讲条件，但不管怎样，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怎样，”秦三公子观察着完颜檀的神色，开口道，“王上对我这个秘密是否满意？”

　　“满意，满意。”完颜檀满面春风，“秦三公子果然大才，如今汉东的国库和龙脉都抓在公子手中，只可惜这样的智谋无意高位。”

　　这算是威胁吗？秦三公子笑了笑，

　　“王上过奖，秦三此生唯愿两人一舟一壶酒，徜徉山水之间，抛却烦恼忧心事。”

　　彩翼听到这话在一旁撇嘴，公子这是不带她的意思吗？那还不如......

　　秦三公子话少，更没说过这种赤裸裸表明心迹的话，他看了王陵霄一眼，发现这人居然拉着脸低头扣手，别说回应了，根本就没看他。

　　秦三公子想不明白，王陵霄莫非是因自己瞒了小舟的秘密恼怒？但明明两人相处时他并没表现出对自己的秘密如何关心在意。

　　说了这么多，场上了解全盘，站在至高点的并非秦三公子本人，也更不是放下一块大石头的完颜檀，而是一直沉默着，比王陵霄话还少的秦侍卫，

　　在他心中，失散多年的幼子一直在等待他的营救，却没想到这个自己当年亲眼目睹，从公主逐渐冰冷的尸体里被剖出来的小家伙居然成长为了一位惊才绝艳、风度翩翩的公子，手握汉东命脉，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如此说来......秦侍卫看着低落的王陵霄，忽然明白为什么了。

　　话都说开了，秦三公子本以为真北王能就这样放他们走，却没想到完颜檀眼珠子一转，居然开口说道：“秦三公子，抛去真北王的身份，我自然是信你的，但你明白，真北上下看着几位走进王城，完好无损走出去我如何交代，况且茶叶换兵器一事还没有结果，难以服众啊。”

　　这就是趁火打劫了，怒上心头的不只钱满还有秦三公子本人，他这辈子最多、最耐心的话都对这个完颜檀说了，

　　“你还想要什么？别忘了我还许诺你玉脉分成，够你们完颜一族吃几辈子了。”

　　“秦三公子不必动怒，”完颜檀急忙劝道，真惹毛了玉石俱焚可就不妙了，“我的意思是，在座留下一位，等那位小舟登上大统，或是玉脉开采结束......”

　　这两件事，无论哪件，最快也要数月之久，秦三公子站起身，冷冷地盯着完颜檀，

　　“你相信吗？不讲条件，我秦三也能从真北王宫毫发不伤地走出去。”

　　你、我相称，连句王都懒得叫，在场其他人都知道秦三是真正地发怒了。

　　完颜檀听到此话，面上阴沉了几分，心想秦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真北王宫绝不是他来去自由之地。

　　其实秦三公子和完颜檀是有几分相似的，这两人都具备成就一番霸业的狠劲。

　　“我留下，”一直沉默着的秦侍卫突然开口道。

　　在场众人一头雾水，甚至连钱满想的都是木师傅为什么突发此言，懵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公子的生父。

　　“你又是什么人？”完颜檀不怎么客气地问道，

　　“在下姓秦，是前任秦庄主的养子，曾任皇城司提举，殿前侍卫。”

　　“你，你是，”完颜檀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秦侍卫又指着秦三公子，

　　“把你的手拿开，”秦三公子皱眉看着秦侍卫，不知道他想搞什么，

　　“我就是秦三的生父。”

　　完颜檀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秦三，忽然有种心里发凉的感觉，知道一个人的一个秘密是把柄，知道一个人的所有秘密就是催命符了。

　　“我留下，不知真北王意下如何？”

　　“这，这......”

　　看着完颜檀犹豫的样子，秦三眯起眼睛，嘴也抿得越来越紧。

　　秦侍卫早就不像年轻时那样愚蠢无知，他知道完颜檀犹豫不决是因为秦三看起来根本不在意他的样子，于是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反正今日的秘密已经是多一个不嫌多了，

　　“我并非汉东人，当年家父游历真北，偶然捡到被人丢弃的我，带回汉东抚养，这个秘密，全天下也不出三人知晓。”

　　秦侍卫不是汉东人，那么秦三公子和汉东最后一点联系也没有了，面对汉东残害亲人，囚禁他数年的仇人，秦三公子不必再留一点情面。

　　“这就是你担忧的原因？”

　　秦三没理会一脸懵的完颜檀和一脸深仇大恨的秦侍卫，走到王陵霄身边坐下，压低声音开口道。

　　王陵霄抬头，在看见秦三那熟悉的眼神时忍不住鼻子发酸，自当初从张宰相那里知道秦三的真实身份后他就一直在害怕，害怕一定会到来的最终审判，害怕面对秦三放弃他的肯定结局。

　　“你太不了解我了。”

　　也不管在场还有其他人，也不管还有完颜檀这个“敌人”，秦三公子轻轻抱住王陵霄的肩膀，嘴里表明心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另一个人的惊天发言堵了回去，

　　“你不放心的话，我留下来！”

　　“好。”

　　“彩翼！”

　　两句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大叫吓了秦侍卫一跳，焦点立刻从他身上转移到彩翼身上去了，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怒视完颜檀，这个给公子和王大哥、钱大哥，还有公子便宜爹带来这么多麻烦的人，如果她留下来可以解决一切，可以让公子安心同王大哥逍遥天下，那她是愿意的。

　　“你刚才说了好？”秦三公子放下搭在王陵霄肩膀上的手，缓慢地站了起来，声音很轻地问了一句，

　　“完颜檀，你找死。”

　　话音刚落，完颜檀便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钱满点了他的穴，王陵霄和秦侍卫一人守门一人守窗。秦三凶神恶煞地站在他面前，彩翼一脸慌张被他护在身后。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铲除其他王子继位的一国之主，完颜檀对危险的敏感程度超乎想象，多年后每当回想这一刻时他都隐隐发抖，这些人的默契如此可怕，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在走进这间院子时，他还胜券在握，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秦三公子一直在压抑自己的不耐烦，而他却不知好歹，可没人知道，他刚刚那个好字，是多年以来从不说出口的真心所想。

　　“杀了吧。”秦三公子的语气没有起伏，钱满永远是他最忠实的助手，想也不想地一手刀就朝着脖颈最脆弱的地方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