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公子》heya1020

15、默契

　　王陵霄没猜到秦三公子承认的这么爽快，倒是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就听见声音又响起，

　　“听说张敬之张宰相已经在路上了，不知王统领如何打算？”

　　装模作样谈起正事来两个人谁都不肯落个下风，王陵霄正色，面含恳切：“张宰相此番出皇城，是为了边境受苦受难的军民而来，王某人自尽绵薄之力。”

　　“王统领这是否认付老爷有罪？”秦三公子步步紧逼，他不相信王陵霄会保那个老货，说是忘年交，但王陵霄若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恐怕早就在皇城被人吃干抹净了。

　　王陵霄皱着眉，说实话，付老爷不可能干净，新皇登基后他作为有功之臣却告老还乡，谁能说其中没有猫腻，急流勇退的除了聪明人就有胆小鬼。

　　“付老爷是否有罪，还要请宰相大人和皇帝决断，在下小小一个统领如何做主，若是有罪，王某人定不会包庇。”

　　推的一干二净，秦三公子想，都说王陵霄的人缘一等一好，皇城内请吃酒席的都要排队，觥筹交错，他有真心朋友吗？

　　“那我呢？”秦三公子再次一针见血，“我就是秦三，是否要将我捉拿回城。”

　　王陵霄愣了愣，少顷便恢复那一派严肃的神情，“如何说捉拿，皇帝和秦庄主日夜挂念秦三公子的下落，唯恐公子在理南人手里吃苦受罪，如今侥幸没有损伤，自然要同在下回皇城报个平安。”

　　这就是不把真相说出去的意思了？秦三公子恶劣的心情好了一点点。至于回不回去，就要看王陵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随着夜色渐渐变淡，天边的晨曦逐渐转浓。王陵霄睁开眼，篝火早就燃尽，只剩下缕缕青烟，秦三公子在青烟后若隐若现，面色还是像纸一样惨白。

　　“盯着我看做什么？”

　　王陵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反而非常坦然，开口说道：“你身体怎么样，要走着去求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需要。”

　　还没等王陵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和马蹄声，有人到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彩翼小丫头，她身上衣服没换，皱巴巴的看起来很寒酸，光滑的发髻也乱糟糟，像是一夜没睡。

　　王陵霄猜到彩翼逃走后会找人来救他们，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彩翼身后除了训练有素的蒙面人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王陵霄看了那男人一眼，微微拱手，开口道：“这位兄弟想来是自己人吧，不知尊姓大名？”

　　男人比王陵霄年纪稍长，相貌平平，穿得极华贵，手中一把扇子，扇坠上白玉吊坠价值不菲。他听到王陵霄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也笑着摆摆手，

　　“不敢，在下只是个办事的。”

　　王陵霄没再追问，回头看了一眼正同彩翼讲话的秦三公子，他知道自己目前没能力把这人带回皇城去，秦三公子的水很深，一路行至此地，大家也算是渐渐相熟了，这个一直借口身体虚弱被秦庄主藏在秦庄的三公子就好像笼中鸟，逃出来就再没回去的可能。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要回去吗？那个人会失望吧。

　　“王大哥，付府来客人了。”彩翼忽然一句话将王陵霄惊醒，他转头问道：“谁？”

　　“张宰相。”彩翼朝他眨了眨眼，带着点少女的调皮。

　　秦三公子的人果然专业，落难的两个人连带着忙了一夜的彩翼都换好了衣服，王陵霄不肯坐轿子，秦三便叫人匀了一匹马给他，他自己带着彩翼坐进了轿子，那陌生男人独乘一轿走在最后。

　　“你怎么遇到他的？”

　　“钱大哥......”

　　“嘘，”秦三公子把手指放在唇上，对彩翼摇了摇头，示意隔墙有耳。

　　彩翼皱眉瞪了秦三公子一眼，心想既然害怕王大哥听到，为什么不等回去再问？但还是不敢违抗命令，乖乖低声回答道：“我听了公子的话，径直去了钱庄，掌柜认出我了，就把我往后堂带，刚进去就看见了钱大哥，我还想是不是公子派他来潭州做什么事。”

　　秦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彩翼累了一夜，人救出来精神也放松了，在轿子极富节奏的一颠一摇中昏睡了过去。

　　咚、咚、咚，不知何处传来硬物敲击轿壁的声音，秦三公子掀开轿帘，一只穿着破鞋的脚出现在他眼前，抬头看，原来是王陵霄。

　　“那个人，是江南有名的富商钱满吧。”

　　秦三公子笑了笑，称赞道：“王统领好聪明。”

　　王陵霄也笑了笑，自确定秦三是故意离开秦庄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想自由行走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力量，秦三看起来不会武，至少不是个高手。

　　而除了力气，还能令人臣服的就是金钱了，全天下富户多，富可敌国的不多，钱满就是其中一位，据传这位钱公子最爱白玉，他果然猜对了。

　　钱氏造船起家，老家在离皇城不远的绍兴，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想营救秦三派人来不就行了，而且他刚刚发现，原本跟在队伍最末的那顶轿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奇钱满到潭州来做什么对吧？”秦三公子说道，“可以直接问我，我喜欢有问题就问的人。”

　　王陵霄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傻乎乎就问出了口，“他来干什么？”

　　“不告诉你。”

　　被惊醒后靠在一边假寐的彩翼听到公子这句话后偷笑了。

　　“你！”

　　王陵霄明白自己被耍了，一向笑脸示人从不生气的他再一次在秦三公子面前暴走。

　　“于天下无害，于皇帝无害，你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些吗？”

　　他低头看着秦三公子的侧脸，这个人没抬头看他，神秘的侧脸隐约透露出一丝坚定，第一次面对面谈话时这个人还是巧言令色，满口胡话，但好像从昨夜开始，秦三就不再对他撒谎了，不能说的就不说，但是不会撒谎。

　　原来如此！王陵霄恍然大悟，明白刚刚为何秦三叫他开口问却又戏弄他，‘不告诉你’，就是秘密不能说，但那些说过的话都是真的。真是七窍玲珑心，王陵霄自诩聪明，但绝不会每时每刻都在算计。

　　他笑着点点头，正碰上秦三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汇，短暂停留了一个呼吸又分开，王陵霄双腿轻夹马腹，马蹄踢踢踏踏向前去了。

　　说书人没骗他，王陵霄的确是个潇洒的人，刚刚那一笑竟然有些拿他当兄弟的意思了。秦三公子觉得无奈，该说他是傻还是精呢，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