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远航》杞恩无垠

5、找个比他强百倍的人

　　经过了一定的正常手续，柳生被转移到了奚医生的手中，医院本是要他让坐快捷传送通道直接到心理诊疗部的，可他偏要与奚医生一起走着回去。
　　来到心里诊疗部的二楼，走进奚茉的办公室，柳生竟有些气喘吁吁，他清了清嗓子。
　　“柳先生请坐，”奚茉到了杯热水递过去，“喝点水吧，您需不需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需要了，我时间有限。”说罢，他四处瞧了瞧。
　　奚茉坐到办公桌前，在电脑上整理着柳生的诊断书:“这个房间没有监控，也没有机器人为我们端茶倒水，所以您可以说得比上次再多些。”
　　“没问题，少卿已经批准由您正式担任我的主治医师。”
　　奚茉讳莫如深地点点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奚茉觉得他是有些巴结逢迎的本事的，总是在话语及语气的无形之中抬高自己的领导。
　　柳生是凌少卿的私人顾问，这个她知道，也可以说凌少卿是柳生的直接领导和唯一领导。
　　柳生谈起凌少卿时总是让人觉得他与凌少卿很熟很铁，不仅如此，柳生说起凌少卿时还很恭敬，似乎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有关凌家的事情，奚茉有些了解。凌家祖上有功勋，在远航太空科研基地和远航天空城根基颇深，到现如今这一代，有兄弟两人。
　　哥哥凌华尉年少有为，一路靠着真才实学独当一面，现任天空城的项目总指挥，也可以说是天空城的城首，只等着最后的认命。
　　弟弟便是凌少卿，此人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建树，只是在基地挂了一个名誉职位——研究专员，具体研究什么没人知道，也不属于任何部门。大家都认为他能进基地是靠着祖上的荫庇。
　　“奚医生，刚刚也谢谢你，没想到我们能够这么完美的打配合，我一直以为只有少卿才是我的最佳拍档。”
　　“柳先生，刚才我已经尽可能的帮你打好了配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想证明我的这个病症不是我自主发出的，就是不是因为我身体或心理出了问题，而是它是客观存在的。我刚才算是濒死了吧，我都要死了，也没有忘记‘来不及’了。”
　　“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来不及了？”奚茉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此刻她特别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不顾生命危险去验证。
　　“就是我们基地现在正热火朝天做的事——在天空城中安装并开启超级‘思想对话者’，我在梦里总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我匆匆地赶到‘思想对话者’的操作室外，大喊着‘来不及了’，似乎是想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当然我是没有见过‘思想对话者’的操作室的，只是梦中觉得那个地方就是。”
　　奚茉紧盯他的双眼，“你为什么就觉得跟‘思想对话者’有关？而且你喊的是‘来不及了’，又不是‘住手’、‘停下’这类的词语，你为什么觉得是想让他们停止手头的工作呢？”
　　“直觉。我知道跟科研工作者说直觉有些唐突冒失，而且我也知道以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况无法阻止‘思想对话者’开启，我只希望能把损失是降到最低，最起码大家有个心里准备，能制定一个紧急措施规避风险。”
　　“关于这一点我支持你，我也觉得确实有必要这么做，不管怎么样防患于未然没有错。而且‘思想对话者’这么大的工程，它设计开发者一定有一些应急预案，规避风险应该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焦虑。”奚茉说完淡淡一笑，只有她知道这个笑带有自嘲的意味，因为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焦虑，只是自己擅长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再隐藏。
　　“有关于你的诊断报告已经生成，现在已经发到了你的手机上，”奚茉停下了手里的忙碌，转过身来正对着柳生，她想了想道，“今天我们所探讨的事情除了你知，我知，是不是你的那位凌二公子也知道？”
　　“对，他知道。”
　　“好，既然是这样就不要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奚医生是说不要向上面反应，我们静观其变？”
　　“是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担忧的事情变成了真的，你的这一系列的反应和你所说的直觉就是准确的，那你一定会被人盯上，一定会被人拉去实验室分析研究个够，而且我就是佐证你的唯一的证人。为了安全起见，我会把你的这份文件特级加密，而你看了之后也永久删除吧。”
　　“奚医生，我是信任你的，你有我的秘密在手里，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两个，再加上你的那位领导，我们三个人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不如我们静观其变，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就是最先洞察到问题的人，而且是以一种隐藏的方式，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有大用处也说不定。”
　　柳生听得恍然大悟般：“奚医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你确实很聪明，我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我还真盼着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奚茉微微一笑:“折腾了一夜了，柳先生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关你的病情我会继续跟进，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
　　柳生回想刚才自己上演的惊心动魄的一场闹剧，不自觉地笑起来:“刚才发病时候的情况我都记得，不仅是刚才，每一次发病我都记得。你说我要是真的死了，会不会还会像诈尸了一样，起来闹一场。”
　　“你的脑髓神经按理说都已经被药物抑制住了，但是却有另外的刺激，让你有了反应，这个反应有可能是激素调节的，但也仍有可能是神经调节的。想看到底是哪里起的反应，只能在发作的时候连接相关检测设备，可是刚才浪费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确实是啊，”柳生眼瞅着奚茉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有点紧张地说，“你的意思是再来一次？”
　　阿茉淡淡一笑:“我开玩笑的，不过，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柳先生，我们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刚才真的很危险的。你的情况我有所了解，其实依我的判断，这属于一种隔空刺激，类似于远程遥控。”
　　柳生瞪大了双眼:“遥控？你是说我被控制了？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我相信有这种可能。你的论文，我知道你的论文里有这方面的探讨。”
　　“对，目前只属于探讨阶段，没有实际的操作应用，所以只是一种设想。”
　　“若这种情况是真的，我被什么控制了？”
　　“不知道，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每隔一日来做一次生命体征仪普表的检查，检测一下你体内有没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还有，”奚茉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千万要保密。”
　　“好的好的，奚医生都听你的。”

　　周末的早晨，阳光普照，气温是一日热过一日。
　　奚茉趁着休息在新搬过来的房子里忙着收拾。这个房子是一座两层的带着院子的独栋小楼，户型很紧凑，单层的面积只有一百零几平方，不过足够用了，她要等收拾好了把妈妈也接来一起同住。
　　晨露抱着一大包好吃的东西晃晃悠悠地进了门，随手往茶几上一堆，窝在了沙发里，对着一直打开的手机笑个不停。
　　“阿茉，阿茉，太搞笑了。你看到这个视频没有，这个男的也是个奇葩，一连好几天在各个社区转悠，每一次都惊天地泣鬼神啊。要我说，他学学中世纪的骑士，为爱决斗，也许更能打动人。”
　　晨露说着抬眼看向阿茉所在的书房，阿茉就席地坐在书房中，铺天盖地的书籍和纸张保围着她，还有几盆绿植散落在一角，看样子这个书房刚刚开始整理。
　　晨露蹦蹦跶跶地几步来到跟前:“阿茉，你这气势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你的这些古董书就像是出谋划策的大将，你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
　　阿茉一抬眼：“不得不说你这个比喻很贴切。”
　　“阿茉，你还真想当将军啊，那多没意思，就算你是女将军，也得吃喝玩乐不是？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目标啊？”
　　阿茉一抿嘴，轻叹一声:“我哪像你那么好命进了星耀娱乐，周围都是大明星，帅哥美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天天给他们做形象设计，真是不要太幸福。”
　　“那是，不过谁都不如我的顾瑾绚，我最爱的顾瑾绚，你都不知道，我一看到他就激动得不行，直到现在我一靠近他都还紧张呢。”晨露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但很快回过味来，“你别打岔，正说你呢，你们基地人才济济，各个能文又能武的，难道还没有一个比得上易炀的？”
　　晨露眼瞅阿茉没吱声，接着道:“要说你的形象气质完全媲美明星了，虽说易炀也不错，比我们公司大部分艺人都强，但就是他眼光不好。阿茉，咱一定得找个比他强百倍的，气死他，让他后悔莫及。”
　　阿茉从满地的书堆里抬起头来，笑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要说比他强百倍的人，除了我的顾瑾绚，我刚发现一个，”晨露忙去沙发边拿手机，又哒哒地跑回来，“我刚才看到一个搞笑的事情，这个事情的主人公太帅了，我得向我们老板建议一下，让我们老板把他收归旗下。”
　　“你什么时候又改行做星探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公司人人都可以做星探，要是真能签约一个人还有奖金提成呢。”晨露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阿茉的身边，在手机中翻找刚才的视频，“就是这个帅哥，他每天傍晚都站在社区的广场上，还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阿茉，别生气了，快回来吧。’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夜深人静，他每天换一个社区，话说已经有三四天了吧。
　　“大家都说他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女友冷战玩失踪，他想以此方式挽回女友，评论区是一片赞叹，还有很多人给他支招，就这三天，他已经是网络上的红人了，人们纷纷喊话让女主快快现身呢。不过，真是奇了，他找的人也叫阿茉。”
　　阿茉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忙活，一把搂过手机：“给我看看。”
　　只见屏幕里几座高楼，楼前中央一撮人正围着一个人看，那些人像都不大，又是在昏暗的夜幕中，看不清人脸，但她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慢慢地镜头被推近，人脸也变得清晰可见，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晨露，就是他，就是他，这个‘阿茉’不会是我吧？”
　　“啊？就是谁啊？”
　　很明显，几天的风平浪静，原本大家都忘了。
　　“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我不是掉海里了嘛，那个说是我的救命恩人，还非要拉我去做实验的人。”
　　“天啊，这么巧？其实，我听到‘阿茉’时也觉得奇怪，但是重名的人有很多……”晨露说着说也说不下去了，“不会真是你吧？”
　　阿茉将手机还给了她，摇着头说: “他是他，但他要找的不是我。”
　　晨露有点绕晕了: “他是他，但不是你？”
　　不仅晨露也有点儿晕，阿茉也想不明白。
　　视频中的人是凌少卿无误，除非他有个克隆人，但是克隆人自发明至今一直是违法的，更不可能满大街溜达。
　　先不管他要找的这个“阿茉”是不是自己，他用这种方式找谁，谁会出现？自己都觉得又丢脸又气愤，他想让谁回去啊？难不成他觉得这种方式很浪漫，会让人感动涕零？
　　看来大家对他的评价也不无道理，好一个荒唐的凌二公子。
　　“管他要找谁，他对我来说都是个陌生人，哪有如此去找一位陌生人的，吓都把别人吓跑了，他要找的人啊肯定是他熟悉的人。不过这件事儿确实挺有意思的，怪不得播放量那么大，我倒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结局，等哪天有结果了记得告诉我。”
　　晨露点头示意:“是吧是吧，当个吃瓜群众还是很有乐趣的，吃瓜让生活充满无限的精彩。”
　　说到吃的，阿茉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我看到你带了很多好吃的，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她伸了个懒腰，缓缓站立起身，又弯腰敲了敲腿，坐在地上的时间有些长了，腿有些麻，她一瘸一拐地往客厅的沙发走去，晨露上来扶了一把。
　　两人坐到沙发后，一起摊开茶几上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挨个码放好。
　　“都是我爱吃的，晨露，谢谢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阿茉像当初在大学宿舍时那样夸赞着她。
　　晨露一直盯着她，突然不怀好意地呵呵笑起来：“阿茉，我觉得就是你，也许你的缘分来了，也许就是一朝救命，一见倾心，罗曼蒂克就此上演。网民都说做这件事的人既浪漫又幽默，还很有胆魄，而且他敢于公布于众，一定不是什么骗子人贩子，阿茉，你真不考虑一下吗？”
　　阿茉拿起一袋瓜子嗑起来：“比起当主角，我更喜欢当吃瓜群众。主角身在其中，当局者迷，还要死要活的，吃瓜群众呢就可以嗑着瓜子吃着西瓜，然后评头论足，指点江山，悠哉乐哉。话说我这么喜欢‘吃瓜’还是受你的传染呢，这瓜子很好吃，来点儿。”
　　晨露接过一把瓜子，又看了看时间:“阿茉，我得走了，今天公司有一场联谊的沙滩排球比赛，我知道你没兴趣，所以干脆也不叫你去了。”
　　“做得对，”阿茉竖起大拇指。
　　“我知道你喜欢跑酷、赛车、滑雪，这些惊险刺激的，你啊，就像风一样，也不知谁能抓住你。”
　　“你就不盼我点儿好，要抓也是我抓别人啊。”
　　“好，从新说，也不知道你能抓住谁，”晨露笑嘻嘻地挥了一下手机，面带兴奋地跑到门口，“走了，关门，不谢。”
　　阿茉觉得晨露今天一直都特别开心，看来这场沙滩排球比赛顾瑾绚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