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柑子刺

35、第 35 章

　　回家之后，曾轶心中的担忧达到了顶峰。

　　他忧心忡忡地进了房间，阮一程拿着个快递盒，后脚就敲响了曾轶的房门。

　　曾轶把门打开，发现是阮叔叔。

　　阮一程把手上的快递交给曾轶，微笑着说：“小轶，你的快递。”

　　曾轶接过快递，拆开发现是他替时鸣购置的机械手表，这是他想补给时鸣的圣诞礼物。

　　很贵的牌子，他倒是不心疼，就怕时鸣不乐意收。

　　他把手表连带着包装盒拿出来放进了口袋，匆匆选了条围巾就出了门。

　　他去了青口巷，可当他敲动时鸣家那个大铁门的时候，得到的只是让他更为担心的消息。

　　尤爱国站在院门口告诉他：“你说小时啊，他回老家了，今天一早的火车。”

　　他明明说过寒假打工的，怎么突然回去了？

　　曾轶失落地回了家，一路不断联想。

　　尤文霁桐说，时鸣的爷爷杀了他妈妈。时鸣妈妈的手机录音该不会是凶杀现场录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时鸣回去会干什么呢？

　　他想起了时鸣刚转学来一中的时候，和汤敬有矛盾，还揍了汤敬。虽然他动手只有那一次，可这不正好证明，时鸣并不全是如他平日展现的那般淡然。

　　不是么？他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啊！

　　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妙。根据他的分析，时鸣很可能是因为听了那段录音，就回去复仇了。

　　他那么聪明，八成会是高智商犯罪。不过现在刑侦技术那么发达，他不觉得时鸣真的可以全身而退。

　　他更希望时鸣做个乖宝宝，好好生活，他一定会拥有美好未来的。

　　他还没有见证他那么美好的未来……如果因为这种事情他就自毁前程，他自毁前程……

　　不成，他绝不允许。

　　绝不。

　　心里急的几乎不剩下多少理智，可曾轶却觉得他此时理智极了。

　　他花了半天功夫，甚至用上了他爸的关系，终于搞到了时鸣在C城的住址，定了当晚九点的飞机。

　　他急着去找阻止时鸣，急得只能匆匆给家里留了张“我去C城旅行”的便签就走了。

　　从北到南的距离，曾轶只用了5小时。

　　他下飞机之后，才终于被南方的冬夜冻清醒了。

　　尤爱国和他说，时鸣是今早坐火车去C城的。可现在才凌晨两点半，时鸣至少要明天的下午才能到。

　　他连行李都没带，好在他手机的支付软件里有很多钱。

　　曾轶先打车去了时鸣住址附近，找了个酒店住着，洗漱之后，闹钟设了七八个才敢睡。

　　时鸣在火车上睡得并不好，他一遍遍听着录音，心底的仇恨愈发聚集，仿佛只等一个导火索，就能已惊人之势炸裂开来。

　　几度昏昏沉沉，火车终于到站了。

　　他从车站出来，打车回了家，到家时已经五点多。

　　开门的人是时溪，他好像又长高了，性子还是活泼，见了时鸣，兴高采烈地叫哥哥。

　　时鸣疲惫一笑，拖着行李进了屋。

　　时溪跟着他，看他放置好行李箱，说：“哥哥，你终于来了。”

　　时鸣从小房间出来，问他：“你爸妈呢？”

　　时溪老实回答：“爸爸要加班，妈妈去医院照顾奶奶了。”

　　时鸣点点头，又问：“那你晚上吃什么？”

　　时溪说：“妈妈说一会儿给我点外卖。”

　　时鸣也想干脆点外卖算了，他太累了，不大想做饭。他在沙发上看手机，发现曾轶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信息都是凌晨发的，时鸣摇摇头，那人大概又熬夜。

　　曾轶发信息问他怎么回老家了，时鸣认真想了想，输入框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他最后回复道：有点小事要处理。

　　曾轶在手机那头，被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话吓了一跳。

　　很正常的一句话，他却看着“小事”“处理”这样的字眼儿，分外诡异。

　　曾轶在微信试探性地说：鸣鸣，你们C城好玩儿吗？要不我去找你玩儿。

　　时鸣：我很快就回Y城了。

　　这回换曾轶对着对话框打了删，删了打，完了最后也没发出一个字。

　　想了半天还是担心，他干脆摊牌，但牌只摊了一半儿。

　　曾轶忍不住给时鸣打电话，开始飙演技：“鸣鸣，我其实已经在C城了，我来旅游，你家在哪儿啊？我去找你玩儿。”

　　时鸣问他：“你和家人一起么？”

　　曾轶含糊道：“嗯。”转念一想，不成，还是得卖惨，“啊不，我自给儿来的，没人陪。”

　　时鸣担心曾轶一个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出岔子，说：“我在D区，地址我发你吧，你什么时候来，来了联系我，我去接你。”他没有发楼层和门牌号。

　　地址发过去，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门铃被摁响了。

　　时溪一听开门声，抢着去开了门。

　　曾轶看着这个一点儿也不像时鸣的小男孩儿，断定了他们应该没啥血缘关系，琢磨着是不是他记错了门牌号，他翻开手机来确认。

　　时溪眨巴着大眼睛，昂着头看着这个比哥哥还高的哥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听他这么说，曾轶大概明白了：“你是时鸣的弟弟？”

　　时溪点点头，放曾轶进了屋。

　　门口的动静时鸣听得一清二楚，他正纳闷儿，明明他没发具体地址，这人是怎么找到他家住址的？

　　他来不及询问，曾轶一见到他，立刻和他打招呼。

　　曾轶真的出现在时鸣的眼前，他心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实感。

　　他替曾轶倒了杯水，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曾轶说：“没吃呢。”

　　时鸣没想过曾轶要来，现在他来了，就觉得点外卖不大合适，他琢磨着，商量时溪：“我们出去吃，你要一起吗？”

　　时溪想都没想，高高兴兴地说：“好啊好啊！”

　　时鸣又提醒他：“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

　　时溪打好电话，换了衣服，跟着这俩哥哥一块儿出了门。

　　这会儿正赶上放学下班一块儿，人巨多，三人在小区附近的商业街闲逛，商量着去吃烧烤。

　　时溪在家不是吃他妈邱静曼做的饭，就是吃他奶奶冯月娥做的饭，太健康他都吃腻了，这会儿听着要去吃烧烤，孩子的兴奋感怎么藏也藏不住。

　　曾轶平时不大接触小孩儿，加上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时鸣后妈生的，他就不大想亲近，一路上都刻意的让时鸣充当屏障。

　　到了烧烤店，他们开始点单，曾轶点的并不多。

　　时鸣看了看菜单，又把菜单推给他：“再点点儿吧，我怕你吃不饱。”

　　曾轶心想他又不是猪，说：“我是按平时饭量点的。”

　　时鸣示意他邻桌的肉串分量：“你以为哪里的肉串都跟东北一样大？”

　　曾轶老老实实继续点菜。

　　等餐的时候，时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哥哥，你是东北人啊？”

　　听到这小孩儿叫他，曾轶抬头望向他：“对啊！”

　　时溪有啥问啥：“我哥哥是在你们那儿上学吗？”

　　他的“哥哥”叫得真亲热。

　　时鸣插话：“我和他是同班同学。”

　　曾轶补充：“同桌。”

　　服务员开始陆续给他们这桌上菜，时溪最先吃完，吃完了拿出手机打游戏，开的外放。

　　熟悉的音效在嘈杂的烧烤店里响起，传入了曾轶的耳朵。

　　得了，他和小学生玩儿一样的游戏。

　　不过时溪太菜，一会儿死了又死，曾轶都要听不下去了，走到时溪身边坐下，抢过他的手机。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当时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把对面打得嗷嗷叫，最终得以逆风翻盘。

　　时溪看着手机界面大获全胜的结算，无比崇拜地望着曾轶，眼里能冒出小星星的那种。

　　“哥哥，你好厉害。”时溪感叹。

　　曾轶喝了口饮料：“低调，低调。”

　　时溪凑过去，摇着曾轶结实的手臂，开始撒娇：“哥哥，你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这么吹捧着，曾轶也有点飘飘然了：“什么事儿？你说。”

　　时溪说：“你教教我怎么用这个英雄，你刚才打得真帅，好几个技能放得我都没看明白。”

　　曾轶本来不想答应他，他可不想整天被个小屁孩这么缠着。不过他一想到时鸣，就答应了。

　　曾轶拉过时溪，和他说悄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你要答应哥哥一件事儿。”

　　时溪当机立断就答应了。

　　曾轶拍拍他的脑袋：“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他妈答应得到挺快。

　　时溪说：“只要不让我犯罪，干什么都行。”

　　时鸣听他们越来越大声的密谋，拿纸巾擦了擦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曾轶很谨慎地回头望了一眼时鸣，两人的目光在此对上，他神秘兮兮地转过脑袋，拉着时溪出去了。

　　出了烧烤店，他望着时鸣去买单的背影，这才放心地问：“小弟弟，你有微信没？”

　　时溪点点头，拿着手机就打开了微信：“当然有。”

　　曾轶心中大喜，两人立刻添加了好友。

　　曾轶小声和他说：“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我帮我盯着你哥哥，我要问你他在干嘛，你就老实告诉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教你玩游戏。”

　　时溪一头雾水，大声质问：“盯着我哥哥？为什么？”

　　曾轶忙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儿。”开始哄骗，“是这样，我呢，大老远的从东北过来旅游，指望你哥哥给我当向导呢，万一我哪天想出去玩儿，你哥哥又不在，我又不知道他去干嘛了，我是不是就很冤。”

　　到底是小孩子，时溪真被他这种蹩脚的理由说服了，毫不含糊地答应了。

　　两人刚说完，时鸣从店里出来了，像看小孩儿似的看着曾轶，仿佛在说：你们俩一样大。

　　曾轶把时鸣和他弟送回家之后，直接回了酒店。到了地儿才发现，他忘记把准备已久的电子表拿给时鸣。

　　算了，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