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苒苒惊时月

66、第 66 章

　　我半开玩笑的回应道：“你是怕我抑郁？”
　　孟岚叹笑着摇头：“你应该不会，你能自我调节。”
　　我不会吗？孟岚到底有几分懂我呢？那时候，为了接连不断数不胜数的考试，每一天都要做题做题再做题，时时刻刻挂着倒计时警示，多少个晚上，我因为压力焦虑的根本睡不着觉，什么调节不调节的，只是硬生生的熬着，因为我相信，会有一天能解脱的。
　　可再怎么熬，这个过程，也会无数次崩溃，会有人天生爱学习吗？至少我不是，只是逼着自己，还有她逼着我。
　　可是这些话，我犹豫再三，仍是说不出口，压力怎么了？谁没有压力呢？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面对孟岚，保持清醒的我只会说：“是啊，我心里蛮强大的。”
　　再聊下去，是她工作上别的话题，那些“心声”，错过了，再提起，就很生硬了。跟孟岚的谈话永远是这样的，虽然叫聊天，但九成的时间，是我听她说，不管她讲到什么，都会找出一些结论，用于教育我，根本不给我插嘴的机会，就算我开了口，她也会条件反射似的打断，我习惯了。她给我讲她的几任老板，同事关系，并不断的提问：“柒柒，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就算是在问我，也等不到我说两句，她就又不听了，打断了，变成她开始教我——柒柒啊，你要这么做……
　　也不知是她从来不愿意尊重我，只针对我个人，还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变得不懂得倾听。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拜拜啊，柒柒。”
　　“再见，学……姐姐。”
　　——
　　孟岚已经起身离去，我仍呆呆的坐在原地，脑子里拼命的回想着，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见了孟岚，听她讲了许多事，我叫了她姐姐，我没有说出一直想对她说的……
　　我还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拨了个电话给晓曼：“过来陪陪我好吗？”
　　能知道孟岚，并且了解一切情况的，只有三个人，乔晓曼，宋静，还有何奈。宋静一直很不喜欢孟岚，很反感事关她的话题，何奈远水解不了近渴，最合适的，就是晓曼。
　　晓曼有个好习惯，就是行动派，从叫她过来到本尊登场，只用了十分钟：“下午茶时间过了，还想聊天的话，咱俩换一站地，去撸串吧？”
　　夏天的晚上，啤酒烤串小龙虾是绝配。
　　晓曼给我倒了一杯：“喝点，庆祝咱俩好不容易能共进晚餐！”
　　“有那么难得吗？”
　　“你心里没点13数吗？我叫你十次，有半次你能答应出来吗？不像我，随叫随到，你那么拒绝我，我都不记仇，马上就出来了！”
　　“那这么说，是我的错，来，这第一杯酒，该我敬敬乔女士。”
　　乔晓曼傲娇了一会儿，就进入正题：“我看你今天不大对劲，怎么了，叫我来陪你，有心事吗？”
　　“嗯。今天，孟岚，来找我了……”
　　狗血剧但凡多看几部，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找你复合啊？”
　　“没有啊……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我，跟我聊聊天就走了！”
　　剧情不够波动，晓曼失望：“哦，那有什么的，她是你学姐啊，难不成还不能见了？这很正常啊，又不是分了就成仇！”
　　晓曼说的没错，可我还是脑子乱乱的，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我看到她，就忽然间，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我好像有些抱怨，可我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我想到，我不过是模拟面试的时候多说了几句，就让林慧儿那么感激，那孟岚呢，她给了我多少帮助，刚刚那么久，我连句‘谢谢’，都没说出口……”
　　“谢什么啊？多少年的学姐学妹了，你什么态度她肯定是知道啊，怎么会在意这么个小细节，别多想啦，她来找你又不是叙旧的，你冷不丁说句‘谢谢’，反而奇怪呢！对了，她都说什么啊？”
　　“朋友，工作，宠物……闲聊罢了。”
　　晓曼搞不懂我：“就聊聊天你胡思乱想什么啊？”
　　“我想起了很多，很久以前的事，我刚刚差点就说出口了，可她没给我机会，错过了，心里堵得慌。”
　　“你想说什么啊？”
　　我又干了一杯啤酒：“晓曼，你说，我凭什么怨她呢？她对我多好啊，没有她，我今天会是这样子吗？我怎么可以怨她，怎么能记她的仇，可是，当她说要来看我的时候，我那兴奋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没有原则，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晓曼陪着我也干了一杯：“如果只有感激自然不会走到这一步啊，孟岚给过你许多帮助不假，可她也没少伤害你啊，这就扯平了，你想她很正常，怨她也没毛病，别为难自己。”
　　和晓曼这么絮叨着，不知不觉我就想哭了：“可我就是觉得，我不该怨她，我不该这么对她，我不该忘了她……”
　　过去那一点点的甜，每一颗糖，都足够我回味良久。那时候我也写小说，里面凡是涉及到“姐姐”的角色，或多或少都是她的影子。
　　我怨她，为什么让我越来越沉沦，越来越离不开她，却又对我绝情。那些甜的迷惑之下，让我始终狠不下心，我始终都不舍得脱身，最终越陷越深的，只是我自己罢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只跟自己较劲，你说孟岚把你扔在外面，招呼都不打就放你鸽子跟别人跑了，频繁挂断你电话的时候，她考虑过你的感受吗？你以前不是都明白过来了吗，她把你当成作品，玩养成游戏，她有控制欲，你欠虐，你们两个各取所需罢了，至于成绩，都是副产品。”
　　晓曼把我们的关系形容成这样，也太扎心了，至少我不认同，孟岚对我来说，曾是一种亲情的存在，怎么能说是，各取所需？
　　那些伤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我一直想忘，可就是挥之不去，一杯杯啤酒下肚，脑子渐渐不那么清醒，问晓曼：“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晓曼，你说，为什么啊，她为什么叫我去看她堆的雪人，到底是什么理由，为什么……”
　　“你别自虐，吃点肉，别光喝酒！”晓曼不急着回答我，看我有点上头，先递几根烤串过来，“为什么，你要问她，问我的话我猜不出，我就觉得她有毛病！”
　　这是解释还是发泄，我都不愿意这么说她，孟岚，明明给过我许多帮助，她是我大学的引路人，可这些污点，就扎在那里，每每回忆过去，就控制不住回想起这些。
　　晓曼劝我：“苒苒，你真的难受，就去问她啊，你压在心里为难自己干什么，你要问她，哪怕让她补给你一个道歉，也好过跟自己过不去！”
　　说得对，我真的该去问她，不然我会一直压抑着，想一次难受一次，我真的很想听她亲口来解释这件事，过去两年多了，我已经不该在畏惧她了，也是时候该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