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故》颐唐

2、第 2 章

　　“叮铃铃，叮铃铃”
　　苏逸闭着眼睛痛苦地在枕边摸到了闹钟，很用力地按下了开关，又将闹钟扔向一旁，喃喃自语，“我靠，又做梦了。”
　　躺了不到五分钟，苏逸像是花光了全身力气睁开了眼睛，慢慢看清了染着水墨画的窗帘，听着鸡鸣狗吠，他逐渐被拉回现实。每个有妈妈的梦，都像噩梦一般，每梦见一次，苏逸全身就像是快要散架了。苏逸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空空如也。过了几分钟，他渐渐缓过神来，翻了个身，眼神还是有些空洞，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苏逸！苏逸！”
　　外面传来两声叫喊，声音还越来越近。苏逸脑子都要裂开了，他真想拿臭袜子捂住王嘉斌的嘴。明明王嘉斌是个夜猫子，不过凌晨两三点他是绝对不会睡觉的，但偏偏还每次都起的比自己早，真搞不懂他每天到底是如何保持精力充沛。
　　“叫魂呢？”苏逸没好气的说道，王嘉斌刚好推门而入。
　　王嘉斌嬉皮笑脸地往里走，“是，我叫鬼呢。”
　　苏逸这才掀开被子，直起身来。
　　“苏逸啊，还有一个月体育就要中考了，您能不能每天早上起早一点儿，稍微锻炼锻炼？”王嘉斌一屁股坐在他床上，语重心长地和苏逸说教。
　　苏逸边穿鞋边翻了个白眼，“你果然是你爸亲生的，说话都一个调调”
　　王嘉斌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唉，我这不是耳朵都听起老茧了，所以来传授传授一点儿半点儿给你”
　　“我洗把脸就走”苏逸站起来往外走，王嘉斌扯了他胳膊一下，嬉皮笑脸地说，“要不，再睡会儿？”
　　“滚吧，你他妈都把我喊醒了，睡个屁啊”
　　“我爸喊我出去跑步，那不得带上你啊，你是那啥，噢噢，天之骄子……你睡不着的话，不如你去跑，我在这儿睡”王嘉斌满脸堆笑，说完就直接躺下，把自己蜷进了苏逸的被子里。
　　苏逸踹了他小腿一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脱鞋！”，然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苏逸已经习惯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他爸盯得紧，但王嘉斌总能找到机会偷懒，阳奉阴违。有时候看王嘉斌也挺可怜，天生爱玩爱浪，可家里偏偏管得很严，还没上高中呢，家里就有个高中年级主任天天管着，似乎自打上初中起，王嘉斌的周末都是在苏逸房间度过的。不过苏逸也没好过到哪儿去，自己的爷爷也是退休老教师，每天张口闭口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苏逸耳朵的老茧比王嘉斌的还要厚。
　　苏逸洗了把脸，喊了爷爷奶奶两嗓子，发现爷爷奶奶都出门了，挂在柱子上的一大袋拌好药的玉米种已经不见了，肯定是去地里种玉米了，苏逸就到鸡舍拿上了锄头也准备到地里去。
　　“王嘉斌！”苏逸大喊了一声。
　　“干嘛？”王嘉斌的声音软绵绵地从房间飘出来，大概是快要睡着了。
　　“种玉米”
　　“……”王嘉斌很不情愿地从房间探出头来，“我说，大哥，白天去不行吗？”
　　“你爱去不去，我走了”
　　走了好一段路，苏逸回头的时候，王嘉斌耷拉着脑袋走在离他不远处。苏逸笑了，王嘉斌，从小到大都这样，苏逸去干活，王嘉斌就会去帮忙，苏逸写作业，他就在旁边抄，苏逸去拉屎身后说不定都跟着个王嘉斌……总之，苏逸有事，他一定会在。苏逸很喜欢这种感觉，似乎永远不用担心失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王嘉斌小跑几步赶上了苏逸。
　　王嘉斌偏过头问，“苏逸，你高中想去哪上？”
　　苏逸轻笑了一声，“谁说我要上高中了？”
　　“……大学霸不上高中？那我这种渣渣也不好意思上了”
　　“哈哈哈哈，你想去哪上？”
　　王嘉斌翻了个白眼，“考不考得上还不知道呢，能去哪上啊，我爸是想就让我在七中，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挺好，反正也只有你爸管得了你”
　　“你呢？”
　　“应该也在七中吧”
　　“你成绩那么好，留七中干嘛？想不开啊？”
　　“离家近呗，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王嘉斌一手扶在了苏逸肩上，“别别别，你他妈赶紧去一中二中吧，你爷爷就是我爷爷，你奶奶就是我奶奶，我替你看着”
　　苏逸笑了，“……不是，我爷爷奶奶犯啥事儿了？要您看着？”
　　“唉，严肃点，我爸天天说呢，你这么好的苗子，放在七中真是可惜了，你上点儿心吧，好好考虑考虑要去哪，我肯定是无条件支持你的，我……”
　　苏逸打断了他，“你多大了？怎么比我爷爷还啰嗦”
　　“……我是你大爷，你说我多大”
　　“别说这个了，你看我们现在是要去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谈这些事儿多不成体统”
　　王嘉斌表示无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歇了几句，王嘉斌又唠叨起来，“对了，你这臭脾气好好改改吧”
　　苏逸听了眉毛都要拧成一个结，“我……我脾气哪臭了？”
　　“哟，你脾气不臭？这么多年也就我和珊珊能忍你，你不是话挺多么？怎么和别人都不怎么讲话，人想和你交个朋友都没机会，你是独行侠啊？”
　　“嘿哟……”
　　王嘉斌正色道，“别阴阳怪气的，你脾气本来就不好，又喜欢独来独往，这要不得啊，小苏同志，这以后你要去新学校了，还这样那我得多操心你啊”
　　“别别别，你操心我干嘛，吃饱了撑得啊？你先自操心操心自己那破成绩吧，考不考得上高中还他妈难说”
　　王嘉斌赏他一个白眼，“我就是吕洞宾”
　　“不，你是王公公，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

　　“奶奶！”刚爬完土坡，王嘉斌就看到了地里的爷爷奶奶，大喊了一声就丢下苏逸，自己跑过去了。
　　苏逸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王嘉斌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他，撺掇奶奶教育自己了。
　　念高中的事，苏逸其实自己也想过很多次，只是想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一中太远，他不可能去，七中资质实在不行，他也不太想留。到时候再说吧，未雨绸缪总没错，可这要愁死他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