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虞望舒

10、第 10 章

　　下山的道路静谧，偶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林溪忽然感到不对，向后转去，一道迅影飞快地掠过，季白云都没反应过来，他手中装零食的那袋没了。

　　林溪：“没事吧？”

　　季白云：“零食被抢了，跑的太快没看清，不像是松鼠。”

　　林溪：“是山精。”

　　杨一帆感到后面的人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了？”

　　季白云：“我想起来东西忘记带了，我和林溪去拿，你们先回去。”

　　杨一帆不疑有他，“那你们小心一点。”

　　他们下山走的这条道更平缓，旁边就是一不知名的木林，这运气可真是绝了，上山的时候念叨了一下山精，下山就真的碰上了。

　　季白云：“你是不是有乌鸦嘴的潜质。”

　　“我只是阐述了事实。”

　　木林里是没有路灯的，季白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林溪又掏出了他的眼镜带上，在前面带路。

　　山精其实是种小妖怪，对于零食被抢走季白云倒不生气，但是！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包装袋总不能被乱扔。

　　塔山上的山精安逸惯了，可能压根没想过会有人能看见他们，还找来了。

　　直到灯光照射到它们，还是一副迟钝的呆样。

　　再想跑的时候已经晚了，林溪的纸人偶拖住了它们的腿。

　　它们的个体很小，比松鼠大不了多少，但是举止显然比真正的动物灵活有灵性多了。

　　其中一个山精棕色的毛发，模样和林溪之前描述的一样，像个猴子，另一个椭圆的身形，还挣扎着跑路，有点像充气的野猪。

　　随着他两走进近，这两小家伙，瑟缩成了一团。

　　季白云走在林溪的前面，有点狐假虎威的气势。

　　要知道以往他连学校里的小胖鱼他也避着走，不是说小妖怪又多厉害，但是对于未知，还有自己和旁人不一样的这一点，他的心一直如悬在半空中一般，能避着就避着。

　　但是现在这儿没有人，而且还有一个除妖师后盾，他的本性中的胆儿就出来了 。

　　他捡起一旁散落的零食，袋子装好，提到两个小家伙的身边，恶声恶气道：“抢小爷我的东西，你们胆子肥了啊！”

　　林溪的手背轻敲了季白云的脑壳：“别吓它们？”

　　季白云双眼瞪得圆溜，不要吓唬妖怪竟然能从林溪的口中说出来，他呆愣地问：“你是林溪吗？”

　　林溪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季白云腾地从站起身，绕着林溪打量:“不对啊，你对妖怪不是特别敏感吗，上次你见到妖怪可是不由分说的就要灭口的啊。”

　　他说的是孤月那回的事。

　　林溪：“放火烧山是要坐牢的。”

　　季白云可不信林溪对付妖怪的手段只有火攻一种，但能感觉出来林溪没了刚认识那会的戾气。

　　季白云失去了对山精的好奇，低声对着两个被困住的小家伙道：“能听懂人话吗？”

　　他想的很简单，这些能成精的都有灵性，学校的胖头鱼都能听懂人话还能对学生给喂的食物挑三拣四地抱怨，这两山精指定也能听懂人话。

　　果然，逃不掉的两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点头。

　　“吃了东西的垃圾要扔在山下的垃圾桶能做到吗？”

　　猴子模样的山精显然更聪明一点，立马点头，还试探地从一旁的袋子中捧起一包薯片，动作娴熟地撕开，然后做了个要去扔垃圾的动作。

　　看样子平时没少偷游客的零食。

　　林溪解了附在山精身上的纸人偶。

　　季白云在他的耳边吧啦，“你这次怎么愿意放过妖怪了？”

　　而且还是自发的，和之前他被他拦住不一样。

　　“心境变了。”刚搬来那段时间他有点接受不了，还有点小叛逆，才会在学校里揪到一个小妖怪也不愿意放过。

　　季白云对他的回答摸不着头脑，总之是变得更好说话了吧。

　　林溪：“你竞赛为什么故意失误？”

　　嗯？林溪总是能给人出其不意的一击啊，季白云如是想，嘴上却是不承认：“你怎么就认为我是故意失误？题目太难，我做不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林溪显然是不信他说的话，一言不发地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现在就他们两，林溪一不说话，这路变得枯燥无比，季白云还是开口承认道：“是有一点故意的成分。”

　　“我们班是强制必须全参加竞赛的，通过预赛的可以进入复赛，复赛前会有一个为期近一个月的培训，集训会在省会城市，我不想去。”

　　林溪刚想问为什么，就听见季白云离谱的发言。

　　“本来是想控制一下分数不太离谱，最好能卡在拿奖但是不进入选拔，不过预赛参与的人太多，没办法把握住度。”

　　所以你还想在这种考试去控分？林溪只觉得季白云果然是他无法理解的怪胎。

　　“为什么不想去？”

　　“大城市妖怪太多了，脾气也不好，我太柔弱了。”季白云半开玩笑似的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隐秘。

　　可能因为林溪也能看见妖怪，与他说出这这些憋在心里许久的压抑，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

　　林溪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天生能看到妖怪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在普通人中太少了，大都是有家学渊源的家中才会出现，然后从小就会接受相关的教导和受到保护，而季白云显然不是这一类的，他对妖怪的所知非常空白。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白云，少年的肌肤在山道不太亮的照明下，非常的白，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步子迈得轻快，看上去一丝烦恼也没有，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过去是怎么成长的？

　　“你以前怎么分辨和人非常相近的妖物？”又是怎么面对有恶意的妖物？后面他没有问出口，想来应该是不会太好过。

　　“小一点的时候是分不清了，后来见多了就能分清了，而且这里妖怪少。”

　　说完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妖怪的种类并不少，是凶恶的妖怪少，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原因，一些小妖怪还怪淳朴的，也很好辨认，所以他很喜欢这里，安逸到时常让他害怕去接受一个新的环境。

　　走在他身侧的林溪脑中还回响着季白云说的“见多了”几个字，脑补出了许多幼年的凄惨经历，也隐约明白了季白云为何不在考试中尽力了，但也不说破，反而介绍起特异局来。

　　“大城市的妖怪确实多一点，不过建国后对妖怪也是有管控的，特异局就是这样的存在，我现在虽然还是特异局的临时工，但迟早会成为正式的员工，你以后要是遇到不守法纪的妖怪，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们除妖师还讲究有编制 ？”

　　“嗯。”

　　季白云惊诧之余，回想了一下小的时候，有些妖怪看着凶恶还追赶他，但好像也确实没有对他怎么样，他会不断转学更多的原因是没人相信他说的话，不信空无的地方有妖怪的存在。

　　原来困扰他的一直是他自己。

　　季白云忽然感到很开心，遇到林溪真的太好了，林溪能转学来也真的太好了。

　　他载着林溪回家的小电驴骑得比平时快了许多，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可怜了坐在他后头的林溪，他本就不适应小电驴，季白云急速转弯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瞬间怕自己掉下去，一路战战兢兢地紧握着车后的支撑架，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僵硬地支着，不敢动，不敢动。

　　季白云将林溪送到家放下，语气带了几分俏皮：“溪哥，明天见，有空多刷题！”

　　一生要强的林溪：“……”

　　他腿有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