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青歌》貓子

4、我想陪你

　　皇帝在一位秀女房间过夜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听闻皇帝终于离开那悲伤之地，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太后还在欢喜之余，仲溪午就亲自过来拜访了。

　　“皇儿。” 太后轻声唤他。

　　“…谢谢母后位儿臣做的一切。” 仲溪午低下头，向母后道谢。经过昨晚那场混乱后，说实话，他内心终于觉得舒坦多了。

　　“皇儿。” 太后听到他的话，不禁眼眶泛泪，上前拥抱他。

　　仲溪午也有些僵硬地回抱住他年迈的母亲。

　　他还不经意地想起，昨晚倪青抱着他的画面。

　　“倪青…她还好吗？” 两人拥抱过后，太后问起了倪青。她也听说自己的儿子昨晚在倪青房间过夜，但倪青却似乎是病着。

　　“她月事来，身体不适，还在休养。” 仲溪午解释着。

　　“原来是月事，难怪看她昨日脸色苍白。” 太后顿时明朗。

　　“你去忙吧，不打扰你了。”

　　“儿臣告退。” 仲溪午向自己的母亲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仲溪午回到政务室，林江便走上前，有事向他禀报。

　　“陛下，您先前要属下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林江开口。

　　“说来听听。”

　　“倪小姐她…出生的那个村落偏僻，没有学校。在后来，也没有正式拜过受课业师。”

　　但她却看得懂艰深的汉字。

　　林江继续讲着，”在倪小姐失忆前，村里的人说她的个性冲动，像极了她父亲，这也是当初她独自跑到森林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现在的她，表现得很成熟稳重。

　　“向那位医者进一步打听后，医者表示倪小姐脑部没有受伤，应不影响智力。照理来说，若是因为打斗受到惊吓，应只会忘记打斗的那段记忆。但是倪小姐却不记得她醒来前，从她出生到她受伤的所有相关人、事、物。因此医者才觉得奇怪。”

　　是的，几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就像他当时对华浅的疑虑一样。

　　“我知道了，退下吧。” 仲溪午淡淡地说着，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虽然仲溪午很想直接去当面质问倪青，但又顾虑她身体不适。他只能尽量将自己注意力放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上。

　　过了几日的某天晚上，仲溪午再次去拜访倪青。

　　按理说应该是他传唤她过来找他，但他想起她苍白的脸色，深怕体弱可能还没恢复的她在来找他的半路晕倒。

　　“她睡了吗？” 仲溪午走向门外边的银杏，低声询问她。他并没有事先告知他要来访。

　　“皇上。” 银杏赶紧行礼，”回皇上，小姐刚要入睡，奴婢这就去和小姐报告。”

　　仲溪午本欲出口制止，但话却梗在喉咙，没能出口。毕竟他这几天也是等得心慌。

　　“…妳的身体如何了？” 仲溪午待银杏离开后，才开口问道。

　　“托陛下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倪青恭恭敬敬地回答着，还不忘谢谢他，”还要谢谢陛下替小女购置的新衣。”

　　他看向她，她穿着白色睡袍，长长的头发垂落，眼神温和。除了身形有些消瘦外，她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妳…” 仲溪午原本想问她的事，他现在却踌躇着该不该开口。

　　倪青看向他的眼神温和而平静，在等待他说下个字。

　　“妳…到底是谁？倪青本名倪青昀，并不识汉字。” 仲溪午最后还是选择直接问她。他看进她的眸子，”妳为什么要来宫里？” 为什么要…接近我？他要弄明白。

　　他看见她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她没有直接回答仲溪午的问题，只是问道，“您…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

　　“…好。” 仲溪午配合她。

　　“我的灵魂来自别的时代。在这副身体的主人灵魂即将消逝之际，我的灵魂取代了她的灵魂。” 她平淡地述说着，却让仲溪午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我的时代，我听过许多关于灵魂穿越的故事。有穿越至历史、虚构故事…”

　　“我原本在看某本小说，也就是虚构故事。故事的结局令我很难过，我边哭边睡，一觉醒来后，就发现我的灵魂…来到了这里。”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这本小说的结局。” 她看向我，”小说的结局是…您私服去见了华浅，看了看那碗面，坐马车离开的情景。”

　　听见此事，仲溪午倒抽一口气。华浅活着的事，和他去见华浅之事，她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她却能说得如此细节。

　　“妳是在说，我是一本虚构故事中的人物？” 仲溪午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 倪青的语气却波澜不惊，很是淡定。

　　“华浅也是灵魂穿越之人。她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是她大婚那日，也就是这本小说的开头。”

　　“妳…妳们…” 仲溪午真是听得瞠目结舌。

　　仲溪午真的是被她惊得一愣一愣的。但如果相信她所说的话，那么所有关于她和华浅的矛盾和疑虑，就能被合理的解释。

　　华浅穿越过来，知晓自己的情势不利，所以才为了活下来而努力着。而她当初帮仲夜阑挡下那一箭，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那天会有刺客偷袭，为了让仲夜阑欠她人情…

　　而倪青之所以称自己为倪青，而不是倪青昀，是因为她们根本是不同的灵魂。

　　“妳…所以妳其实知道从华浅穿越以来的所有事情?” 仲溪午有种秘密被掏空的感觉。

　　“大致上是的，因为结局和小说中是一样的。” 倪青温柔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他。

　　“然后，妳说结局很令妳难过…然后妳就穿越过来…妳该不会是…” 为了我…才穿越过来？就因为书中的角色难过，她是…傻了吗？

　　“你问我为什么来宫里。我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我只是…想来陪你。” 她真诚地说着，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咳咳。” 听见她直接的告白，我差点没噎到，”等等，假设妳说的都是真的，那有个严重的问题，妳们不会在穿越回去…吗？”

　　“我不知道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穿越回去。” 倪青有些困扰地说，”但许多灵魂穿越故事中，若是在穿越过去的世界有强烈的羁绊，就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妳…” 仲溪午有些消化不良。他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走向她。

　　倪青没想到的是，仲溪午突然走到她面前，直接一把将她从座椅上抱起，放在床上。

　　“妳这故事，我有点吃不消。我怕做恶梦，妳今晚得陪我睡。” 仲溪午突然说出有些任性的话。

　　“啊…?” 倪青一时还没听明白。但仲溪午已经开始解衣。

　　然后他真的上了倪青的床，侧抱住她。

　　仲溪午能感受到倪青有些僵硬的身体。

　　但过了许久，仲溪午只是抱着她，没有进一步对她做什么事。倪青才终于有些放松，睡意也随之涌来。

　　“…那我也可以穿越吗？” 仲溪午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穿越了…这世界就要大乱了。” 倪青闭着眼睛，笑着回答他。

　　“但是…我只是本虚构故事的皇帝。” 仲溪午讲得很有道理，而且语气听起来很可怜。

　　“摁…您说的是…很有道理。” 倪青附和着。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妳。”

　　“是…” 倪青几乎快睡着。

　　“青青，叫我的名字。” 仲溪午突然要求道。

　　“…溪…午…?” 倪青的声音很迷蒙。

　　“妳知道，入宫的秀女，早就是我的人了吧？” 仲溪午问她。

　　“妳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我是不会，也不可能，让妳从我身边逃走的。”

　　但倪青迟迟没有回答。她在他怀里睡着了。

　　仲溪午替她拉好棉被。

　　他突然把她抱上床，是因为看到她脸上的困意。他决定今晚留下，是因为他听到她对他的一往情深。他突然任性，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但是，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仲溪午就这样想着想着，抱着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