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转圈的旺仔牛奶

5、第5章

　　郁清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到取药窗口取好药，医生检查后说他这种属于外伤性鼓膜穿孔，一个月以内就能自行恢复，又给他开了点消炎药。医院小，排队的人也不管有没有取号，只想往前挤，让医生先看自己，五六个人挤在一个诊室，闹闹哄哄，医生的声音再大，郁清听着也有些费力，医生问了一下病因，听到郁清轻声说是被打的，眼神复杂的看着郁清。等郁清出了诊室后，医生忍不住告诉了旁边的护士，去取药的路上，郁清只觉得路过的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听力下降导致他听不清旁边人的对话，这喧闹中的“安静”和奇怪的眼神只让他愈发紧张，他匆匆拿过药，付好钱，逃也似地跑走了。
　　走在路上，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还有一个半小时放学，他想到自己的书包还在教室里，但为了避开那些找麻烦的人，他决定六点的时候再去学校取书包，家也回不了了，这个时间，父亲应该在家里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赌牌，父亲如果知道他下午没有去上课，一定又是一顿打骂。
　　他一路踢着石子，慢慢吞吞地在街上走着，身旁的喧闹在他耳中是模糊不清的，他不敢表现出什么，如果班里那些人知道他左耳现在的情况，肯定又会有新一轮的孤立和暴力，他不害怕那些人，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只是冷漠，他那个不完整的家，不靠谱的父亲，软弱的性格，还有那种谣言，就注定了他在学校的命运。但他今天中午刚有了一个朋友，他怕这来之不易的友谊就那样失掉了，谁愿意跟一个聋子做朋友呢？他不知道该去哪，经过了一个药店，想起来上次程骋给他的碘伏和创可贴，便走进去买了与上次一模一样的碘伏和小半盒创可贴，当他看到货架上的醒酒药，犹豫了一下，又买了两盒。
　　现在是四点半，郁清有点苦恼，不知道该怎么消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程骋家的饭店前，看到程妈妈在店里忙碌，现在吃饭的人不多，程妈妈心情不错的边擦桌子边与吃饭的人闲谈，他眼眶一红，他有点羡慕了。
　　他没有走进去，不想给程妈妈添麻烦，他拎着药，顺着今天中午程骋去的方向慢慢走着，前面是一个废弃的小公园，健身器材上满是锈迹，他往里走，看到一个还算干净的秋千，坐到上面，荡了一会，又停下来，看到手机上的时间从16：59跳到17：00，还有一个小时，他叹了口气，翻了翻朋友圈，发现程骋的朋友圈里几乎都是各种纯音乐分享，中间还夹着几张生活照，一张是几个人举着酒杯在烧烤摊前围坐的画面，时间是半年前，配文写着：欢迎程小霸王回家！郁清笑了笑，点了个赞，下一张是日出，时间是暑假，配文写着：太阳起床了，我还没睡【困】，再下一张是程骋抱着吉他酷酷的照片，时间是上个月，没有配文，郁清看着照片发呆，刷新页面，发呆，再刷新，突然页面上弹出程骋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这是谁啊？郁清打开一看，看着画面里的秋千和校服外套，这不就是自己吗！？他猛然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程骋，背上挎着吉他包，笑着看着他，问：“小同学来这里上课吗？“郁清没有听清，但看着他的笑感到一丝窘迫，转过头盯着脚尖，不说话。

　　程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小同学，他看着郁清缩在秋千上的背影，忍不住拍了一张，没想到被发现了，他走过去，看到郁清手里拿的药，问道：“又受伤了？“
　　“啊…没有，这是买了还给你的。“
　　“这么客气啊朋友，下午没去上课吗？“
　　郁清不说话。程骋也不在意，看着郁清问道：“喜欢听歌吗？我给你弹一首。”便坐到秋千对面的椅子上，打开琴包，试了试音，没有问题，程骋安静地看着吉他，拨动琴弦，郁清安静地看着他，一首《晴天》从程骋的指尖流淌出来，郁清悄悄侧了侧身，仔细地用右耳捕捉散落在空气中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