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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尸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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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竟大胆的想要看那黑影的真面目?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刘胆瞧和珅的话不似作假顿时对和珅生了几分同情之意;刘胆伸手摸了摸和珅的额头,嘴里嘀咕着“不烫啊,怎么在这儿说胡话呢?”
和珅没好气的拍开刘胆的手问道:“你来不来,机会就这一次;让他跑了可就瞧不上了。”
刘胆对这些鬼魅之事最是害怕,如今只是听了和珅这么说嘴,他的身体就抖得似筛糠似的。
可是…越是害怕未知的东西,越是挠得人心痒痒。
对于刘胆来说,揭开那黑影的真面目,这件事的诱惑力要比黑影给他的恐惧大太多了。
况且,这不…还有和珅在嘛。
刘胆瞧向和珅胸有成竹,十拿九稳的模样,一跺脚咬了咬牙拿定了主意,可是和珅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刘胆臊得慌。刘胆瞪了眼和珅道:“瞧你这架势,倒似你好像都知道了似的。”
和珅笑了笑摇头道:“那黑影真面目是何许人,我倒真不知。不过他玩的把戏我倒是弄清了门道。”和珅看着他住的那间号间上,黑影留下的“痕迹”;心里更多了几分胜算。
既然这黑影利用了这般法子,那他便用这法子让他自投罗网!
至于这人这些年为何夜里捣乱吓唬考生,这些事背后最终的目的只有等抓住人细细审问一番便知道了。
和珅心中有了盘算,让刘胆过来附在他耳边讲他的计划细细的说了出来;和珅拍了拍刘胆的肩膀道:“届时你便这般作为,今夜我定亲手将人擒住。”
刘胆越听越是吃惊,和珅怎会有这般多的……鬼点子。
二人一拍即合,刘胆便按照同和珅计划好的,在各个号间穿梭着考生之间无形中生了一股默契;明面上倒瞧不出什么,可在看不见的地方似有一根丝线在秘密编织什么。
白天贡院内人多眼杂,鬼面白日不敢留在这里这倒给了和珅方便让他得以布置他设的那些机巧;一切准备就绪,直待天黑。
贡院外的鬼面早早等着了,这两日陆士隆交给他的差事一拖再拖久不得手;鬼面都能预感到今夜他再失手,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天一黑,和珅便按计划早早入睡静待鬼面的出现。
鬼面轻车熟路的越过了贡院的墙头,似一阵风似的落在和珅所在的屋顶。屋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和珅绷紧了身子,人来了。
鬼面心中按倒了几声不好,平日里这贡院内的小厮疲懒甚少打扫;谁知今日竟洗了这瓦片;夜里本就湿重这才让鬼面脚滑发出了些声响。
鬼面猫着身子仔细观察着四周,两只耳朵竖着不放过丁点声音。
很好,没有惊倒人。
鬼面蹑手蹑脚的趴下,今日可真是大好的时机!
鬼面心中不由得一喜,今日这院中竟无守卫;想来是守了两夜无事这贡院内的考生也放了戒心今夜就没央着那些侍卫了。
鬼面熟路摸到自己早早埋下的卡扣连上身上的机括,轻飘飘的荡进了和珅所在的号间。鬼面取下身上的机括,轻手轻脚的靠近和珅的床铺。
和珅睡的正是香甜,又怎会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呢?
鬼面取出别在腰间的麻绳,面上泛着冷光;心道若怪就怪在和珅偏偏就他一人惹得陆大人不痛快。
这鬼面虽面目可怕,可却有着一身好轻工;那脚下的步子极轻愣是一丁点声都没发出来。床榻上的和珅摸了摸鼻子翻身背对着鬼面呼呼大睡,和珅露出空档,那鬼面心里更是大喜。
这真是瞌睡了送枕头,鬼面拿着绳子步步逼近正当要套上和珅的脖子一把将其勒毙;怎料和珅大喝一声,立时坐起那藏在被中的一包东西全让他洒在了鬼面的身上。
鬼面躲闪不及,一双招子悉数进了灰顿觉的火辣辣的生疼。
鬼面呜哇大叫双手死命的揉着眼睛,那半截麻绳早就被他丢到了地上。
鬼面焦急的揉着眼睛,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听见和珅所在的号间变得嘈杂明亮起来;模糊中鬼面瞧到和珅屋前慢慢聚集了许多人影。
院内的考生都点上了蜡烛凑了过来,鬼面的面目立时暴露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瞧清后都倒吸了口冷气,连和珅都有些惊讶。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那面上布满了烧伤,皮肤上满是红痕和翻起的肉簇当真是让人一眼瞧了都觉得胆寒心惊。
鬼面戒备的看着这些考生,这些考生似看一个怪物般看着他;鬼面大喝了几声想吓退这些考生,那刘胆借着火光看了看地上惊喊了出来:“有影子!是…是人!!”
有了刘胆这句话,那些本被鬼面面容吓得有些露怯的考生顿时壮了胆子;既然不是牛鬼蛇神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他们这么多人,那鬼面仅一人该害怕的是他!
且不提这鬼面在这贡院内吓坏了多少考生,考生们越想对鬼面的气愤便多了一分;
众考生们相互壮着胆子逼近鬼面,纷纷嚷着要将这黑影捉住押去衙门讨公道。
鬼面眼见要被围住,而和珅早已躲开,躲到鬼面无法攻击他的地方。
这扰乱科举考试可是重罪要严惩的!
鬼面见形式不对,迂回着按照记忆中的位置靠近他机括所安的地方;鬼面快速伸手拉住那机括,想将自己带离出这号间;谁料和珅早有准备。
这原先鬼面是想借号间旁的树的扯力将他快速带出,可就在鬼面被考生们围住的这空档,刘胆不知不觉溜出了人群早已将那机括另一端绑的东西换在了和珅设的机括之上。
鬼面感受到腰间绳索被拉紧,还没来得及喜几分就见面前的学子们都抱头蹲下;还未等鬼面反应过来就见一木桩似的东西极速掠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鬼面狠狠的倒飞向屋内,不偏不倚正砸向屋中的那个土炕。
受了鬼面这一冲击,这土炕竟不结实的裂开了。
和珅眼中一亮,这土炕看外表不该就这般塌掉;除非…
这土炕曾经被人掏空过。
鬼面将土炕砸出了个凹坑,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背后也不知是什么竟有几截刺进了他的身体。
一重物搭在了他的肩上,鬼面侧首那腐烂之味险些将他熏晕了过去;可待看清时鬼面的三魂七魄都被吓得只剩一魂了。
只见搭在他肩头上的赫然是一个腐烂的人头;这尸骨腐烂已久受了这冲击,那头颅竟从颈上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屋正中。
刘胆从人堆里挤了进来就见地上咕噜噜的滚着一圆球,身旁的考生们都面色发白呆滞的看着盯着那圆球。
刘胆正纳闷这些人怎么了,细细看了之后惶恐的坐在了地上指着那圆球颤着声道:“人!人头!!啊啊啊啊啊,好可怕!!救命啊!!”
刘胆的喊声响破天际,将整个贡院都惊动了。
贡院的门被推开,那侍卫长憋着火气喊道:“别得寸进尺,先前吵作一团我等以忍让宽容了;还这般大喊大叫。。”那侍卫长冲了进来见所有考生都围在一个地方,便收了声朝那望去。
他记得…那个号间正是不干净的那间。
侍卫长顿时觉得气氛不妙,握紧手中的佩剑领着身后的侍卫小跑过去;考生见侍卫长来了自是让开了位置,饶是侍卫长见多识广也倒抽了几口气。
这号间已被破坏,那土炕的地方坐着一一身黑衣的人,那背后似有什么似的;侍卫长见刘胆没出息的坐在地上,一脚踹了过去;“嚎!嚎!嚎!隔着门都听到你的喊声。”这刘胆胆小一惊一乍的没少闹腾。
刘胆见是侍卫长,忙站起身躲在侍卫长身后指了指地上的人头,颤着声道:“有!有尸骨!”这侍卫长见刘胆神色不假,那地上的圆球他方才就注意到了,只是屋内溢着一股腐烂的味道熏的他头疼就未细看,侍卫长细看之后沉着脸忙喝身后的侍卫上前收拾,又派了几个侍卫将考生们都拦在了外头。
鬼面见侍卫来了,惊慌的想起身逃走;可身后刺进他身体的碎骨让他半分动弹不得。
侍卫长走到鬼面跟前,那和鬼面贴在一起的尸骨早已腐烂的看不出样貌;只从身上衣服的残片能判断有些年头了。
和珅也被这一幕吓到了,饶是他自打住进这个号间就觉得压抑不适也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所睡的土炕里竟藏着一具尸体;和珅顿觉的后脊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和珅想起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还有那日侍卫说得话看着地上那倍显凄惨的尸首;和珅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也许这尸首便是那失踪的考生的。
贡院的考生届是读书人哪里见过这阵仗,见侍卫们开始将黑影和那具尸首分开惊的连连后退,有几个更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鬼面面如死灰的由着侍卫们将他无话大绑起来,侍卫暂时将他收押在贡院的一个空屋中。侍卫长对于此事格外上心,更是严令让侍卫们整夜轮番值守定不能让黑影逃走!余下的侍卫一部分安抚考生,另一部分清扫着号间。
和珅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土炕凹坑的地方。忽而和珅看到有什么东西闪过一丝光泽,和珅走了过去细察下自那凹坑中捡了一东西。
和珅还未仔细观察就听见侍卫长在叫他,和珅顺势将东西收好;侍卫长今夜也是被此事惊住待将黑影关押后才想起这号间是和珅的住处,忙将人找来询问事情缘由。
和珅除了自己发现一物一事以外,旁的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侍卫长。
侍卫长听后停了片刻,开口问道:“你说的那机括是何样?”那机括构造简单倒不难,和珅将机括所在位置和原理都说于侍卫长明白;那侍卫长明白了黑影先前是如何吓唬考生惹得贡院内谣言四起。
侍卫长将和珅叫到一角,这才问出自己最想要问的问题:“和珅,你对此事怎么看?”侍卫长第一次见和珅时就觉得和珅不俗,日后定是能有一番作为的;而刚才他询问和珅问题又证实了他的猜想。
和珅见侍卫长笃定的望向他,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这尸骨也许同旧年那起考生失踪案有关联。从这尸骨衣裳的样式大致可以推测年份久远,至于那黑影…
和珅思索了片刻道,“我觉得他与此事关联颇深,且其背后定有主谋。”
“你觉得那真正的凶手就是这黑影背后的人?这黑影不是凶手?”侍卫长脱口而出。
其实他心中也觉得这尸首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考生的尸首,只是侍卫长是觉得黑影便是那凶手。
对于侍卫长来说,他破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还抓住了真凶对于他的官途这件事可以说是让他一飞冲天也不为过;若是他将这件事办妥了,日后他也不必再窝在这四四方方的贡院,这外面有的是能让他一展拳脚的地方。
故而这侍卫长看到尸首的时候就决定,这件案子他掺合定了。
不但是插一脚,而是他定要将这件案子查的个水落石出。
侍卫长又同和珅聊了几句,底下的侍卫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看着那无法睡人的土炕侍卫长才反应过来,忙让侍卫去寻贡院号房的管事,将边角那间闲置的号房收拾出来让和珅暂住进去;之后侍卫长便带着人离去了。
这天还未亮呢,对于那刚抓的黑影;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和珅搬进了新号间,这座号间是那侍卫长摆脱的,贡院内的管事自是不敢怠慢的;何况贡院内刚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若是和珅将此事上告了上去于贡院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那贡院的老师立时收起了贪财之色,较为认真的将号房整理出来。和珅待人都走了之后才拿出方才藏在怀里的东西。
原来刚才和珅才土坑里看到的是一个坠子。这东西之前一直被那尸首紧紧握在手里的;搬动时掉了出来倒也巧合那些侍卫没发现,这才让和珅捡了去。
和珅此时细看下来发现这东西是个扇坠,至于下面的禾穗早已碎了寻不见了。和珅拿着这枚扇坠细细观详,年份旧了倒是看不清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了;和珅摸了摸那玉石的表面,那面上有凹痕且看这玉石的成色不差倒像是有些来历的。
和珅记得那侍卫说起考生的事情,并未想到跟这玉石相关的内容;和珅心中有了猜测,保不准这玉石也可能是真凶不小心遗落的。
只是贡院内人多眼杂的,和珅也不便细打听这玉石的下落。和珅小心的将这枚玉石收好准备的科考结束之后再细细研究。
和珅可是记得那黑影今日来是要取他的命的。
他与那黑影从未见过面更别提有仇怨,这也是和珅觉得这黑影背后定还有高人在操纵着线。
有人要害他,还是一躲在暗处他不明其身份的人。
今夜这么一闹,也许黑影被抓;那人暂时警戒不敢再下手。
和珅望了望号房外巡守的侍卫,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放松了些;至少剩下的这几日里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第二日一早,考试继续。仿佛昨夜贡院发生的大事似海边的浪潮般一息间就被抚平了痕迹,考生们心中再是对此事好奇,可比起科考,这件事微不足道。
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的写着面前的那份试卷。考试结束后,刘胆寻了过来;刘胆还是后怕的拍着胸口道:“我最初以为你说的是大话,本还等着看笑话的倒没想到看到这般吓人的事。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黑影昨夜必会来寻你的,还有那机括,你怎么知道在那里的。”刘胆此时打开了话匣子话痨了起来,实在是昨夜过的像是一场梦似的,太不真实了。
刘胆对着和珅竖了拇指道:“你可真神了,仅是看了一眼那机括就知道怎样改他,那大木桩渍渍。”刘胆咂了咂舌,那木桩他找了人帮忙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搬到那机括上,可和珅就让他绑了几根有弹力的线添了几根棍子,那木桩竟自己飞了出去。
至于效果,看那黑影的模样便知了。刘胆有些害怕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和珅现在在他眼里是个神人。
除了这机括就连那合影要做的事都被和珅算到了,和珅摆了摆手笑道:“都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我以前无意间有看到杂耍班子演过类似的戏码就猜测会不会也是像那般;没想到还真让我误打误撞上了。”
和珅带着刘胆去那间号房,那号房屋檐边上有一凹痕,这凹痕并非自然形成的,这凹痕内壁圆滑,像是久摩擦出的痕迹。
看着这凹痕又听和珅细细解说,刘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黑影先前将自己挂在号房门外轻飘飘的荡来荡去的,这些手段都是变戏法的。原来这黑影便是借由着这凹痕穿了特制的线将自己挂住,另一端又缠在树上。
这绳索是特制的有回弹性,届时鬼面要逃走时只要送了卡扣便会被那回弹力瞬时带走只余一道残影半分踪迹都寻不得。
二人在这里聊得甚欢,贡院另一头的陆士隆则是愁的不可开交。陆士隆本是派黑影去结果了和珅,结果一夜过去和珅完好无损,鬼面倒是把自己折了进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且那具尸体也被发现了。
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般大白于世,陆士隆气急败坏。陆士隆暗骂这鬼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今贡院加强防范,和珅在贡院内怕是动不了手了且他现今最棘手的事便是鬼面。
鬼面若是吃不住刑法将他供了出去,不仅是他的官做到头了,只怕宮里的庆妃也要受牵连的。
陆士隆忙在思索对策,心中更是后悔不已,他不该将和珅安排进那间号间的。
他本意是想让鬼面吓傻和珅,因着那号间本就有的讹传这样和珅出了事他也能摘干净;却没成想自己倒是栽了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