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尘》船上烤鱼

2、第二章

　　看着他不甘的眼神，白榆说道：“你也真是，他们那么对你，你都不掉一滴眼泪，有这骨气，还不如反抗呢。”
　　宇诺拖着地站起，回想着家中一人卖炸串的奶奶，他并不是不敢去反抗，小时候和同学闹起矛盾而打架，其他同学可以凭着家境赔偿，犯了错也只是一顿批评，可他不同，奶奶那手中碎散的银两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被人欺负时，反抗成了他无能的沉默，“我没有反抗的能力，也做不到不计后果，但要说一个‘不’，那就是如了他们的愿………”他没有在说下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转头说了句谢谢，他的眼角泛红，露出了那不屈的眼神，向路口走去。是不是谣言无所谓，但流了眼泪就是向他们认输。
　　“徐莱他爸在教育局，你不怕他来找你吗？”白榆问道。
　　“怕他开除？如果他爸宇诺身上的伤会怎么想，不怕我曝光？是想开除我还是想名扬四海。”梁忧答道。
　　白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和扶光呢，应该不止是普通朋友吧？”
　　听到这话梁忧顿了顿，“他是我弟弟，但他不愿意叫我哥哥。”
　　来到扶光家，姑姑已经做好了饭，“忧忧来了呀，饭已经做好了，快进来坐。”叔叔从卧室走出，扶光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前，“听说忧忧这次比赛得了亚军啊，我家小光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厉害呀。”扶光挠挠头，尴尬的笑笑，很简单的一幕，却让梁忧无比心酸。
　　他的妈妈死于癌症，爸爸也因此一蹶不振，外出工作却很少回家，没有留下电话号码给他的只有一座□□荡的房子 ，只有姑姑愿意照顾她，如今没有见到爸爸已经有两年了，问起姑姑却没有答复，餐桌上，看着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什么胃口，吃完饭便随着扶光进了卧室。
　　“不是吧，这次中秋假只给放半天假，意思不就是明早就要去上学！”卧室里，扶光看着微信里老张的消息有些吃惊，转头看向已经在收拾的梁忧，“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快就要走吗？”
　　“我想回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这句话听着扶光很是心酸，经常在重复这句话，每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推开门，映入眼底的还是只有空荡荡的房子，他拿起拳套，击打着落满灰尘的沙袋，在斜阳的照射下，宛如星空的灰尘，我们伴着泪痕的眼角飞过，中秋节他只能陪着沙袋团圆。
　　半天的假期结束，梁忧再次回到学校，刚进校门看见不少人围在教学楼底 ，楼顶上站着一个少年，似乎是要跳楼，梁忧本以为只是吸引热度，可眯眼望去，楼顶的少年竟是宇诺。楼顶的人呆呆站着，楼下的人议论纷纷，大家开始讨论着他，人群中有不少人大喊着“快跳啊！”“装什么呀？”“他这种人死了也无所谓。”这条命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并不关系到什么。
　　宇诺望着楼下的人，擦了擦红润的眼角，一步步向边缘走去。如果把雾比成云，那清晨来临时，烟会是蓝色吗？
　　人群的议论声，让梁忧很心烦，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好冲向楼顶，刚跨入教学楼，一阵尖叫声传入耳边，人群的议论声突然停止，宇诺躺在地上，有的人靠近，有的人远离，短暂的寂静之后，又是这让人心烦的议论。

　　宇诺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卖小吃的奶奶，刚上学的他只喜欢和女孩子玩，班里的男生也常常嘲笑他，骂他“娘炮”，并远离他，从此他的生活便常常只有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父母，就连老师也在办公室议论着他。他出手打了那些骂他的孩子，奶奶被叫进了学校，需要赔偿的费用仅仅500块，但对于奶奶来讲，半年也挣不了这么多的钱，于是他开始慢慢改变自己，希望上了初中没有这样的事会发生。
　　但上了初中他才发现，自己会对男孩子产生某种特别的情感，甚至心动不安，当他听到身边的女孩都在讨论着“男男”时，他才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男孩表白………玫瑰被扔在了地上，身上的多出几道淤青，同时破碎的还有他的心。
　　他喜欢男孩的事被传上了高中，还有人发出谣言，说他喜欢徐莱，之后身上多的不仅仅是淤青，还有那侮辱他的刻字，他不能还手，也没有告诉老师，因为这样奶奶会伤心。宇诺很厌恶徐莱的嘴脸，但他的倔强并没有允许他流出眼泪。直到梁忧的出现，这是第一次有人帮助他，即使他并没有展现出兴奋的表情，但心里却很感谢他。
　　中秋假的下午，他在路边找到奶奶，找到的还有徐莱，他们以“同学”的名义蹭吃，奶奶辛苦一个月都卖不了这么多，宇诺一拳打向徐莱，“我X，敢打我，看来你的脸上也想写个字啊！”奶奶赶忙上前阻拦，却被他们一把推倒，没了呼吸，宇诺赶忙送往医院，可医生告诉他的却是节哀。这个倔强的男孩终于流出的眼泪。他站在楼顶，望着楼底那些人丑恶的嘴脸，闭上了眼睛…………

　　梁忧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心情复杂，全校都在议论这件事，那似乎没有与他站在一个角度的人。
　　“我觉得你之前做的挺对。”梁忧抬头一看，走过来的人是白榆，“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可以不喜欢，但没必要侮辱，听说他无父无母，奶奶昨天也去世了，这对他来说，或许是迟来的中秋团结。”说完，白榆伸手想将他拉起，日出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眼睛里透着光，他第一次见到三观这么正的女孩，梁忧缓缓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