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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弑(七) ...

  •   魇纪六

      “这是哪里?”我对身边的黑暗早已麻木。

      “噬域。”沙哑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我也已经熟悉。

      “你是谁?”

      “它。”

      “它?真是个奇怪的名字。”虽然很滑稽,可我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在噬域无尽的黑暗里,我早已麻木。没有表情,没有呼吸,我有时甚至觉得我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有对神识碾压时的痛楚才会提醒我,我还是有人的灵魂的。

      “我不属于这里。”

      “不,你是鬼弑,你属于这里。”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我质疑。

      “我要出去!”

      “答应我的要求,我便如你所愿。”

      “不论什么,我答应。”

      “以后你就叫零玖了。”

      时隔多年,我才知道,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可我,只想活下去,再次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对不起,那么久才回来,回到你们的身边。

      镜纪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出生在春天。妈妈说我出生的那天,家里庭院里的桃树全都开花了。爸妈酷爱诗词,从《诗经.周南.桃夭》中的名句取桃夭二字为我取名。

      沈桃夭,一个很别致,很有诗情画意的名字,所有听到我名字的人都这么说。

      我还记得,爸爸总是抱着我打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后谁娶了我家小桃夭,定会宜其家室。”而妈妈总会笑嗔道:“孩子还小,瞎说什么呢!”

      爸爸曾说,其实桃花也是他和妈妈的媒人。那年他去郊区桃园写生,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也就是那天,妈妈遇到被淋成落汤鸡的爸爸,带他去家里躲雨,给他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

      初遇,便彼此倾心。交往一段时间后便顺理成章地结婚。

      记忆中,爸爸和妈妈很恩爱,我从没见过他们闹过红脸吵过架。美满,幸福,和乐……这些美好的词眼用在我曾经的家都很合适。可是,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曾经。

      沧海会变成桑田,白云会变换为苍狗,时光会带走飞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呢?当我是沈桃夭时,我并没有注意过,所以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幸福中。可是,变故出现了,生活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谁会相信一个疼妻子的模范丈夫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毁了一个完美的家。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还是我亲眼所见。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去回想,回想我作为沈桃夭的一切,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我宁愿那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我成为了王星伊。就算身有残疾,就算不能开口说话,可是日子总归是平静安乐的。

      可是我如何能真的忘记?我怎能忘记啊!

      晚上我常常做梦,梦见我,爸爸,还有妈妈在草地上欢快地玩游戏。可是我一回头,却是血红一片,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只有我,孤独地漂浮在血海之上。梦醒了,包围我的却是夜的黑暗。

      在那一片黑暗中,我一遍遍地回想。我不相信爸爸是他们说的失心疯了,但凡有变故,不会没有一丁点的先兆。

      时间推前到事发前两个月,我突然全身乏力,在家里莫名其妙晕倒,在医院住了近两周,却查不出任何病因。在此期间,妈妈几次坚持要让我回家,说医院气氛太沉闷,可被爸爸和医生拒绝。

      在医院的两周,我几乎都在昏睡中度过。只依稀记得妈妈的泪水和爸爸的叹息。我想,就是从那时开始,那些幸福下的阴影开始蔓延。

      最后,由于妈妈的执拗和医院的无能为力,我还是回家了。令人庆幸的是回家后,我一点一点地好起来,在事发前半个月没有任何的不适了。在这期间,也没有任何的反常事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谁都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其实,还是有反常的地方。那个周日,按惯例,爸爸会带我和妈妈去公园玩,可是他以我刚刚康复不宜出游为由取消了。而那一天,他很难得出去了一上午。那天晚上,爸爸好像泡了一种新茶给妈妈。爸爸喜茶,总会泡茶和妈妈一同品尝。我嘴馋想喝,爸爸却说小孩子不能饮茶。可是以前,他总会给我备一杯,然后抱着我坐到他的腿上,给我讲解这种茶的名称,功效,历史等。

      然后三天后,悲剧就发生了。

      我能想到的反常现象只有这些,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就算知道原因又能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些事,注定和沈桃夭这个名字一样,尘封,遗忘。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个失心疯的理由就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其实,我清楚,那些看似美满,幸福,和乐下,自我一出生,就有阴影。

      和妈妈一样,我天生体寒,甚至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会在晚上冷的无法入睡,会在午时的太阳下无故晕倒。为了我,家里的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白色羊毛地毯。即使在夏天,晚上我房间的空调吹的也是热风。而我的活动时间,只有黎明和黄昏。上学,是件奢望的事情。我只能待在家里,像是呆在黑暗地堡里的吸血鬼,无法见天日,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可在周围人的眼里,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我总听到对爸爸的夸赞和艳羡:

      “沈爸爸真疼女儿呐!每天下班就按点回家,带女儿去公园玩。”

      “老沈,一家三口又来散步呐!弟媳就是勤快,不像我家那位,就爱睡懒觉。一会我跑完步回去,肯定又是没有早餐。”

      诸如此类的话,我早已学会免疫。除了爸妈,没有人知道我的不同。甚至不懂事时,我也以为所有的小朋友都是这样的。

      四岁那年,我们搬到了郊区妈妈的旧居。因为我无法上幼儿园,可在邻居眼里,这就是反常的。爸爸以我体弱为由,拖了一年。可今年,再找理由就会引人怀疑。搬家,是最好的办法。再热心的邻居也不会对一户已经离开的人家有很长的关注度,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七岁那年,我昏倒在家里。爸爸再也按捺不住,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我住了两周,医院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给妈妈做同样的检查,也是一样的结果。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和上面的一样。

      可在爷爷收养我后,我的症状全部消失了。除了无法开口说话,我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我从未考虑过,这样奇怪的我就是最大的反常点。因为妈妈明明白白告诉我,这是家族遗传症,我从未怀疑妈妈话的真假。可仔细想想,无法治疗的家族遗传病确实存在。可是,连原因都诊断不出,是不是太奇怪了?而且,这样严重的病可能不药而愈么?

      我想,整个事件的突破口应该是妈妈和我那奇怪的体寒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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