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水生木鹣鲽情深 ...
-
黛玉大婚，紫鹃倒比黛玉还要紧张。前一天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似乎上辈子的遭遇是一场梦一般。半夜，紫鹃悄悄地起身，趁着蜡烛的微光，把要穿的喜服、要戴的首饰、要拿的如意等一一又检查了一遍，方才放心。坐在黛玉屋子外的廊下，又想哭又想笑，又是难过又是安慰。虽然不知道将来的日子会怎样，总之，现在过得比上辈子要好的多了。
看看时辰，紫鹃到厨房去给姑娘端燕窝粥和小菜。厨娘吓了一跳：“紫鹃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我们误了时辰？”紫鹃笑道：“哪里，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给姑娘带的一口可食的小点心可做上了？”厨娘道：“可不在那边正做着呢。按照紫鹃姑娘的吩咐，荤的素的都有。”
紫鹃端着燕窝回到黛玉院子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活了起来。雪雁迎头看见紫鹃，喜道：“姑娘正问到姐姐呢，我就说姐姐一定去厨房了，可不猜对了。”紫鹃进屋：“姑娘昨儿睡得可好？”黛玉道：“我倒睡得实诚，只怕姐姐没有睡好，眼下都青了。”紫鹃近前，仔细看了看黛玉的脸色，果然粉白嫩滑，笑道：“这我就放心了，姑娘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黛玉的眼圈红了红，又忍住了。
虽然晚上没有睡好，这一天，紫鹃倒也没有觉得困乏，像是在一种极亢奋的状态之中。到黛玉入了洞房，水溶去前面待客，紫鹃悄悄的出来打听厨房的位置。水溶身边的大丫头紫鸢、雪鸮笑着迎上来：“紫鹃姐姐，王爷一早就吩咐了，王妃的吃食在小厨房备着呢，可要端过来？”紫鹃道：“谢谢姐姐们，我跟着姐姐们一起过去。”
第二日一早，紫鹃带着雪雁前去伺候黛玉起身。紫鸢和雪鸮恰巧也过来了，四人会齐，相视而笑。紫鹃上前一步，在屋外低低叫了几声，屋内传来水溶的声音：“进来吧。”四人鱼贯而入，小丫头、婆子们也送了水来。
梳洗完毕，去给太妃见礼。本是都见惯了的，太妃也一向对黛玉极好。只是婚事上因了如海的遗愿，起了些隔阂，虽不知水溶如何说服了太妃，但总是不会那么愉快，否则，也不会拖了那么久。紫鹃虽为水溶的深情替姑娘高兴，又担心太妃过于恼怒，姑娘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毕竟，媳妇伺候婆婆是正理。
出人意料的，尚未进太妃的院子，水沫就迎了出来：“嫂子好。”又对身后的男孩道，“嫂子漂亮吧，我可没有骗你。”男孩的脸红了，拱手道：“大哥好，大嫂好。”黛玉回了半礼。
这个男孩是水溶的庶出弟弟——水清。水清的姨娘原本是太妃的陪嫁丫头，偏生产的时候，赶上老王爷过世，大惊之下，留下一子，自己去了。虽是庶子，却是太妃一手养大的，和哥哥姐姐的关系也极融洽。紫鹃早就把这些打听的一清二楚，给水清备得礼也只比水沫略减一点而已。
太妃见到黛玉也是大为关心：“我早就遗憾没你这么个精致的女儿，疼你疼的什么似的。可不，老天爷也知道我的诚心，倒底是落到我家来了。”把自己陪嫁的一套红宝首饰给了黛玉。黛玉红着脸谢过，捧了茶，送上一套亲手做的衣服以及配套的鞋袜、抹额。
水沫笑道：“有了嫂子，妈就不疼我了。嫂子可要多疼我一些。”黛玉笑道：“你我姐妹，自然是比以前更亲密的了。”照例给了水沫一套亲手做的衣衫并荷包、手帕子。水沫欢天喜地的接了，又行礼道：“谢谢嫂子。”水沫的回礼是荷包和帕子，黛玉也谢过，接了。
水清忙起身给黛玉行礼：“嫂子，清只有一副画给嫂子。”黛玉接过：“可见二弟是有才华的。”依然是一套衣服和扇套回礼。
其他的礼物，自然由紫鹃带人送到各人的屋子里去，交给管事的丫头罢了。
礼毕，太妃的大丫头寿喜过来请诸人到花厅吃早饭。众人坐下后，黛玉自觉地站在太妃旁边帮忙布菜盛汤。寿喜是个有眼色的，自然会用眼神把太妃平时爱吃的菜示意给黛玉。紫鹃看到黛玉站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平时看太太、奶奶们伺候老太太和姑娘们用餐，并不觉得违和，可眼前自己姑娘站着，难免有些心疼。及至看到水溶给太妃频频使眼色，有些欣慰也有些担心。
寂静无声中，太妃用餐完毕，寿喜端过水来让太妃漱口，另一个丫头寿安拿过温湿的帕子给太妃擦手。收拾妥当，太妃道：“有儿媳妇伺候，这餐吃的极好，可见玉儿是用了心的。今后，只要蓉儿休沐日过来用晚餐就好，平日里，你们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饭就成了。”黛玉道：“谢母妃的赞，照顾母妃是媳妇的本分，不敢偷懒。”太妃笑道：“蓉儿自小有些牛心孤拐，很是让我费心。如今有了你，照顾好蓉儿，就是进了孝心了。来年若是有个孙子给我抱，可就是水家的大功臣了。”一句话，说的黛玉脸爆红。太妃接着对扯着黛玉袖子的水沫道说：“沫儿跟着我到花园子里消消食，散了吧。”水沫噘着嘴嘟囔：“我陪林姐姐回院子也可消食。太妃看了水溶一眼，没有言语。水溶道：“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水沫恼怒的跺了跺脚，跟着太妃走了。
黛玉笑着睨了水溶一眼：“可见是个好哥哥了。”水溶站起来，拉住黛玉的手：“你也累了一早了，回去吃饭吧。看看王府的饭菜合不合王妃的口味，如果不好，就换了。”黛玉抽了抽手，没抽动，笑道：“多谢王爷体谅。”紫鹃看着王爷耍花枪，撇撇嘴。雪雁悄声道：“咱们府里的厨娘不是跟来了么？没到厨房么？”紫鹃看她一眼：“傻丫头。”雪雁瞥了瞥嘴，开始东张西望，看王府的美景。
紫鹃则在思量：只看这恩威并施的手段，以及清少爷的教养，果然太妃管家理事更胜一筹。幸得太妃只得王爷一个儿子，盼着抱孙子的心盛，并不故意指使儿媳妇跑腿拦事，不得保养，也是姑娘之幸。
甫进主院，就听道：“紫鹃，掀帘子，姑娘回来了。”黛玉笑道：“这可就把它挂上了？从此不得清净了。可喂食了不曾？”长鸿道：“喂过了。刚洗的澡。”大鹦鹉道：“饱食而无忧。”水溶笑道：“好聪明的小东西。”鹦鹉又道：“无灾无难到公卿。”
看黛玉还要逗弄鹦鹉，水溶道：“你忙了一早上了，先吃了饭再说。”黛玉一时忘情，听了这话难免有些难为情。水溶却牵着她向花厅走去：“刚好我也没吃好，再吃一些。”黛玉看早饭与林府时并无二致，不由得有些感动：“这是我吃惯了的，不知王爷可爱吃？”水溶道：“今儿先尝尝王妃的口味。这道虾仁西兰花就很不错，颜色、味道、口感，都比原来的厨娘做的好。”黛玉道：“我看王爷今早喝的是咸粥，以后早饭上两样咸粥。”紫鹃应了。水溶道：“你这百合粥甜的适口，偶尔调剂一下也不错。”黛玉瞪了他一眼：“安静吃饭吧。”水溶道：“好玉儿，再说一句。以后的早饭我是要吃肉的，你可不能笑话我。”黛玉只不理他，自己安静吃饭。
三朝回门，王熙凤和贾琏临时过来帮忙招待。探春夫妻却是在黛玉出嫁前就已经在林府安顿好了。迎了黛玉入门，见过礼，贾琏和三姑爷带着水溶去了书房，黛玉却被扶进后院。看家里井井有条，黛玉道：“这可谢谢三妹妹了。”探春道：“不怕凤姐姐恼，我倒要谢谢姐姐给我找了这么个安静的环境。”“我有什么可恼的，我倒谢谢三妹妹体谅我。”探春继续道：“有件事要跟姐姐说，你妹夫的学问终究差些，刚好打听到有个好夫子，想请过来再给他补补功课。”黛玉道：“这是好事，我如何会拦。你既住在这里，差不多的事自己做主就好。”探春谢了。
凤姐道：“你既要请夫子，可叫宝玉三人不？”探春道：“每人程度不同，我看二哥和兰哥儿的文章火候已到，环儿要差一些。只是，也没有单独要环儿过来补习的理，只可听天由命罢了。”凤姐道：“我倒有个主意，也不为离间谁，我只管说出来，你自己思量去。环儿在府里，给太太抄经的时候比读书的时候还多，很难有进益，倒不如让他到庙里抄经去，心更诚些，说不得太太倒好的快些。”探春听了这话，就是一愣，转瞬想明白了，对凤姐深施一礼：“谢凤姐姐。”凤姐道：“也不用谢我，有个能用的，总比养个白丁好。”众人都笑了。
三朝过后，黛玉和水溶又去荣国府拜见贾母。此后，黛玉慢慢适应着北静王府的生活，私下里，开始管水溶叫“溶哥”，太妃知道了，也不过一笑了之。水沫也被赐婚给东平郡王府的长孙，婚礼定在了一年后。闲暇时，黛玉也跟着太妃学着料理府内诸事，只是仍以保养调理身体为主。水溶待她又体贴照顾，日子过得顺心，倒是胖了一些。
这日，黛玉跟紫鹃道：“现在府里也没什么要紧事，想着把你的婚事先办了。今儿天好，你回林府去见见你妈。”紫鹃应了，跟浅草交代了一声，回林府去了。至于雪雁，和水沫的丫头疯到了一起，今儿摘花，明儿逛街，后儿又吃酒，倒成了水沫的丫头了，轻易在院子里见不到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水生木鹣鲽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