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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华阴府剿山贼损兵折将 孔主簿出计谋揣度人心 ...

  •   岳丈从回家省亲的女儿口中得知此事。甚为不满。好好一条汉子整天游手好闲可不是个事。于是便动用自己关系在衙门里为史进补了个里正的缺。日后有了其它空闲再另行安置。 史进对此不甚感冒,但也知岳丈一番苦心。勉为其难受领了。
      这一日史进正在后院操演刀法。忽然丫鬟跑来禀报,夫人不知为何在后宅哭泣。史进闻听大吃一惊。当即插好朴刀甩袖来到后宅。进门便看到幼娘梨花带雨斜倚在床榻边不住的抽泣。史进抢步上前急声问道:
      “娘子何故如此伤心”?幼娘一见是史进便扑入其怀中哭的更加伤心起来。
      原来是岳母派人来传话。言说自己老岳丈不知何顾竟被知县大人绳捆索绑打入大牢。史进闻听也是大吃一惊。当即匆匆揣了百两纹银打马直奔县城而来。刚绕至府衙后门却瞥见后门门前已然挤满了前来探监的人群。他只得下马上前打探。一问方知,此次被知县关进大牢的除了自己老岳丈外还有主簿与县尉。总之县衙内所有差役的吏部属官几乎一网打尽。自己老丈人只不过是为其直属上司县主簿求个情才一并被拿下,受此无妄之灾。
      “这知县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史进闻言百思不得其解。
      出身寒门的当今华阴知县赵思敏苦读诗书八年,方才于宋哲宗元符三年,考中庚辰科三甲进士。华阴知县这一职位也是通过自己同窗同科好友黄潜善出手相助才帮其拿到手的。
      为了自己今后仕途的顺畅,他可没少将这些年搜刮的金银给自己的这位同窗好友上供。眼见自己在此为官三年限满即将离任。出于对未来职务的担忧。赵思敏便以回乡探视病母为由,携带千两纹银绕道去了趟东京汴梁。找好友黄潜善打探消息。
      “听闻今年官家身体有恙,欲开恩科增补两百进士名额。故而此番职务变动,鉴于你一无京内高官扶持;二无门第背景托衬;被迁至边境偏远之处极高”。
      “如此说来,莫非要万两白银开道方可”?赵思敏不无担忧道。
      “单凭银子疏通已然不太好使了。没办法实在是僧多粥少,本来每年就固定这么多职位。一下子又挤进来四五百竞争对手。这便如何使得”。黄潜善双手一摊无奈道。
      “年兄。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赵思敏依然不肯放弃希望。
      “除非个人政绩有突出表现者,尚有一丝周旋可能。”黄潜善见其苦苦哀求于心不忍。便为其出谋划策道。
      “何为突出表现?”赵知县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急忙问道。
      “官家一生最是在意名声。现如今全国各地皆有扯旗造反之事发生。令官家颜面尽失。倘若贤弟所辖境内或周边有此类事件的话。你倘若能力挽狂澜举兵灭之。官家一喜自然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乎赵思敏回来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终于从县主簿那里的县志记录里找到了一件往事。一年前据华阴县西二百里的少华山,扯旗造反了一伙强人。约七八百喽啰,近百匹好马。为首贼人乃是一算卦道人,唤作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个唤做白花蛇杨春;第三个唤做跳涧虎陈达。三人高举替天行道大旗,在此方圆百里打家劫舍,劫富济贫,搞的声势颇大。当初自己曾经问过县尉与马步二班头,可否亲自前往讨伐,结果却被三人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不得已自己才悬赏三千贯张榜缉捕。结果再无下文。
      北宋年间官吏分属两个阶级,彼此既对立又合作。官从来都看不起吏,吏也经常给看不顺眼的官下绊子。正所谓:铁打的吏差流水的官。不管你官员如何人来人往,吏差们都被当地势力所牢牢把控。所以虽然作为一方父母官,知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然而缺了吏员们的配合自己啥也干不了。也正因如此,当初才不了了之。
      现在赵思敏也想开了,孬好不计自己年底就要滚蛋了。即便将全县吏员们都给得罪光了又能如何?与其落个人走茶凉,不如发挥发挥这帮孙子们的余热,放手一搏,给自己年终政绩考评增砖添瓦。想到于此,当即升堂下令
      “自即日起在全县各乡村张榜悬赏三千贯招募勇士壮丁。交由县尉与马步二位班头。你三人可率其一起讨伐少华山贼寇。以七日为限。到期完成者三千贯赏钱分文不少,发放给你等去分。完不成任务者,全部打入大牢刺印发配了事”。说完也不管其反应如何,便退堂走人了。
      三人闻言皆呆立在当场。什么情况这是?平白无故如何突增事端。商议再三万般无奈下,三人只得拾起地上的令签,咬牙切齿般走出了府衙。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日后共招募五百壮丁,手持刀叉耙棒奔少华山而来。
      少华山三位寨主闻听此报,当即点齐喽啰下山迎敌。双方在少华山前亮开了队伍。陈达性如烈火当即催马上前,一举手中大砍刀喊道。
      “呔…哪个不怕死的泼才,还不近前受死”。
      三人循声闪目观瞧。只见陈达头戴绛红方巾,身披黑漆生铁扎甲,上套一件大红斗篷,脚穿一对牛皮快靴,腰系一条七尺墨绿丝绦,胯下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握一把厚背□□。县尉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了半天面竟无人搭茬。陈达以为是对方瞧不上自己,心中暴跳如雷。
      “呔…你等鸟人不理不采是何道理”?
      县尉一想,既然硬着头皮来都来了。若不斗上一斗回去知县面上自不好过。当即用手点指 。
      “一群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狗贼。尔等犯了迷天大罪,皆是该死之人。也须有耳朵有眼,好大胆,敢来太岁爷爷头上动土”。说完便命马步班头上前迎战。
      二位班头心中好一阵腹诽。‘合着杀人我去,骂人你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吗?直娘贼!’万般无奈下骑兵班头只得催马举枪率先冲了上去。
      陈达也不啰嗦催马向前劈头斩来,骑兵班头慌忙举枪架开。二人你来我往斗在了一起。走了十几个回合纠缠不下,陈达略显焦躁,他突然大吼一声。大刀自下而上耍了个刀花撩其腋下。骑兵班头正欲抬枪挑开,不料陈达虚晃一刀。手腕一翻便将其大枪压在了刀下。借着战马前冲之势,大刀紧贴枪杆滑向其双手十指。
      “哎呀!不好”。骑兵班头惊慌失措下,撒手便扔掉了武器。陈达见机而作,刀头上扬直奔其脖项。口中骂道。
      “去你娘的鸟头”。
      耳轮中只听得噗嗤一声,刀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冲天而起。死尸当即栽落马下。众喽啰见状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白花蛇杨春素知陈达耐力有限,见其立功。当即催马上前。
      “贤弟全且闪作一旁,看愚兄应对”。
      “二哥小心则个”。
      “你擎好便是”。
      此刻县尉与步兵班头内心皆忐忑不安。忽闻对面锣声响起。又一员大将催马冲了出来。本来步兵班头心有余悸。见对方换人了,这才壮着胆上前迎战。
      杨春一抖手中丈八蛇矛分心便刺。步兵班头右脚一踹马镫闪身躲过。随即手中大棍抡起便砸。二人战马一错蹬也战到了一起。
      杨春之所以被称为“白花蛇”,一则是因为其皮肤黑中套白瘦如麻杆。二则是因其手中烂银丈八蛇矛抖动起来如群蛇吐信,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耍得颇为精妙。二人战罢十个回合不分胜败。杨春性格稳健颇具阴柔。此刻他却不急不躁,将周身上下防得是密不透风毫无破绽。周围众喽啰齐声呐喊,擂鼓助威。步兵班头额头已然见汗。他见迟迟拿他不下,变动了退却的念头。当二马再次擦身而过后,他头也不回拨马便走。杨春扭头一见不禁勃然大怒,当即得胜钩挂起长矛。摘弓搭箭瞄定就是一箭。步兵班头毫无防备,铁箭穿胸而过。死尸跌落尘埃。
      县尉一见片刻功夫连毙二人。吓得是三魂出窍七魄升天。立刻慌里慌张拨马就逃。招募的众壮丁更是一哄而散四散奔逃。朱武三人也不理会县尉只顾四处抓壮丁。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喽啰,焉有放过之理。众人喜气洋洋返回了山寨。当天便杀猪宰羊在山寨里大摆筵宴。大肆庆祝一番。酒席间朱武言道:
      “二位兄弟。虽然我等弟兄此番大获全胜。然而我料想那官府衙门岂肯善罢甘休。从今日起一切皆小心谨慎为妙 。”
      杨春点头应允。陈达却不屑一顾道。
      “哥哥许是多心了。那华阴县死了俩吓跑了一个,哪里还有狗胆前来。即便再来,二位哥哥只管稳坐山寨。且看小弟本事便是”。
      “贤弟切莫因一时之胜而小觑了天下英雄。”朱武一旁提醒道。
      “哎…大哥为何总长他人志气灭我等威风?胜就是胜了。如此苛责岂不扫了大家兴致。来来来…只管大碗吃酒、大块吃肉便是”。陈达此刻已然似醉非醉,飘飘欲仙,哪里听得进去分毫。朱武与杨春相视一眼皆无可奈何。朱武随即唤来两个机灵手下,一番吩咐两人当即换上普通百姓服饰连夜向华阴县而去。
      再说那县尉带着残兵败卒逃回了县城。知县赵思敏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给了县尉五十杀威棒,随即关进了死囚牢。自己则退回后宅边吃茶边坐等求情人上门。
      原来这位白吃县尉乃是堂堂主簿的亲外甥。否则单凭这点手段岂能坐稳武班首席。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前来禀报,主簿大人求见。
      “有请”。赵思敏也不矫情。没多久只见一位头戴软翅乌沙,身穿青绿长袍,腰扣黑带足蹬官靴之人走进房来。拱手深施一礼。
      “属下孔有德拜见知县大人”。看此人身高七尺,体型瘦弱,鬓发灰白,满脸褶皱,一副饱经风霜的沧桑感迎面扑来。赵思敏深知此人能量不凡,不敢怠慢当即起身相掺。
      “孔主簿快快请起。如此可就折煞下官了”。二人虚情假意了一番方才分宾主落座。下人递上茶盏,孔主簿便开门见山道。
      “近闻知县大人屡有动作,可谓声势浩大。上下众差役皆心存疑惑,故托我为代表一问究竟。”
      “呵呵…赵某在这小小华阴,不知不觉已为官三年。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其实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无甚大用。你瞧瞧!不过是为官家分忧,剿灭一群山贼土匪,竟是死的死逃的逃。徒增他人笑尔。”
      “知县大人切莫小瞧了这伙强人。有道是‘近匪好灭家贼难防’。此等歹人长期盘踞于此。熟门熟路,近知近派。衙门稍有风吹草动,彼必早已全然知晓。根本毫无秘密可言。如此通透焉有不败之理。”
      赵思敏闻言句句在理,不由得也暗自佩服。不愧是地方大佬,言之凿凿无懈可击。然而可惜了…,今日你纵然口吐莲花,老夫却是咬定青山不松口。你奈我何?
      “偶…?但不知孔主簿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知县大人饱读诗书,其是我等小民能望其项背。不过嘛…属下毕竟在此地为吏多年。或许有些见地能帮到大人也说不准。”
      “但说无妨”。赵思敏懒得与其啰嗦,直接沉声道。
      “大人不过是想要个政绩罢了。剿不剿匪并不重要。故此…我等不若从死囚牢内寻些秋后问斩重犯。取其头颅冒名顶替便是。如此岂不皆大欢喜”?赵思敏闻言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不曾想天下竟然还有这等操作。果然令人大开眼界。他不由得心中大动,起身在厅堂内来回溜达了几圈。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见孔主簿频频吃茶,面露得意之色。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随即便拱手笑道。
      “多谢孔主簿金石良言。只不过兹事体大,老夫不得不谨慎对待。这样吧…容老夫思虑几日再另行定夺。你看如何”?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全凭大人决断”。当即孔主簿起身告辞。赵思敏亲自相送至门边。随即返回卧室亲笔手书一封派亲随下人立刻连夜赶往东京卞梁。黄潜善看罢信后立刻提笔回书。三日后赵思敏收到书信展开观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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