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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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上回比赛说起。
一场大型赛事的结束往往伴随着另一轮赛事的开启，周而复始，没有尽头。作为青年队员中的中流砥柱，樊振东自然是没有退路，扛起无名大旗没日没夜地练。
你在听完他向你支支吾吾摊牌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被你一言不发盯得后背发毛。
可他最后还是斟酌着用语，一本正经地要求：“你不忙的时候，要多来看我。”
你虽然早就在他的注视下软了心，但一些结节诚实地扎根在心里没法转头就忽视。
没有运动员不带伤病，这平常得像家常便饭。
你不赞同用这样大众的句式来形容他们。
这种理所应当的因果关系很令人讨厌。
不带伤死磕，是你提的唯一要求。
你们各有各的忙，但你不比他无法脱离大部队的训练进度，只要在昏天黑地完成一阶段的任务后，好歹能有几天调休时间喘息。
你跟樊振东难得坐在食堂的小角落，面对面吃着饭，时不时聊两句。
短暂的静谧让人忘记近日琐碎的疲惫。
他吃相干净，甚是喜人，让你怀疑你们吃的不是同一个东西。
他含含糊糊地抱怨说唔这几天总是感觉饿才吃完饭没一会儿又饿了好奇怪。
你想到前两天在办公室看的报纸，若有所思地说：“你要不去查一下幽门杆菌。”
“那是什么？”他正埋头刨着饭，听你一说，一张茫然的脸从碗里抬起来。
第二日，樊振东拨来电话，主动报告说自己正在医院。
你以为他真去查幽门杆菌了。
“额，不是，然后吧，其实，是旧伤复发了。”等他磕磕巴巴说完，你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是攥得死死的。
人有些时候吧，总是不可避免地扭捏。
你问他在哪，他笑着打太极说还能在哪，随即转了话头试探性问你今天不加班吗，你气得不想再理，挂了电话。
拦下出租的时候一个女孩带着歉意询问你能否把这辆车让给她，她赶着去交资料。
女孩见你下意识地为难，立马表示是自己唐突了，有急事不方便也没关系。
是阿，很急。
再不急不知道他将如何摧残自己的身体。
所以平静地拒绝。
你见到樊振东的时候，房间里没其他人，一步步地走近混杂着更为浓烈的消毒水味，你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半靠在床上，手里还拿着Ipad聚精会神，一抬头就看见你。
下意识地感到惊喜，瞬间便想起身，不料牵扯到肩膀的伤势，身体又只好往回靠。
樊振东任由你强硬地把他的Ipad拿走，他本是闲着无聊在看平日的训练视频分析打法，这下好了，他刚亲眼见证你在看到屏幕播放的内容时脸色再度暗下几分。
哈哈。他干笑两声，企图缓解气氛。
还拉你一起坐下，乖顺地把头凑过来搁在你肩膀上，额前的发须蹭得你的脖子痒痒地。
你承认，这份依赖真令人心动。
犹豫就会败北，幸好醒悟得早，你选择将他脸上挂着的不正常的红晕探究到底。
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怎么啦。”他动了动嘴唇，带着淡淡笑意，小声问。
你只是沉默地伸出手，手背缓慢触在他额头中央。
然后他没再说话，等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你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
显而易见的疲态无需掩饰，但除此之外你还在想这双眼睛的轮廓真漂亮。
不在雨季，等到窗外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他不自然地用舌尖舔了下嘴角，这才开口：“下雨了。”
“嗯,”你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又补充道，“你发烧了。”
“我知道，吃过药了，别担心。”他勾过你的手指，唯独不敢再直视你的眼睛。
“那你怎么回去。”他紧接着问道，似乎忘记了你才刚来。
你点破，毫不留情：“其实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也可以不用说。”
默了两秒，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很对，可是，我是真的在想晚点你该怎么回去。”
毕竟今天这样的状态....
也不知道对话里是谁在给谁台阶，你摆摆手不太在意：“再说吧，可能也是老天爷不让我走。”
樊振东习惯性抿着嘴，此刻感觉心脏扭动了一下，于是他一下笑得很甜，假装恍然大悟：“阿——懂了，是天意。”
“这次是怎么伤到的。”你平复好心情后，还是问出口。
“是挺突然的，我就跟往常一样做完拉伸，然后挥拍，可能热身没到位吧，又给拉伤了。”樊振东诚实跟你复述着全过程，这一切俨然像是家常便饭。
你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又将随队出征，可在得知日期就是下周，还不到五天时，这时间差也着实是...太过焦灼。
樊振东说着没事啊队医每天都在给我们检查身体状况有伤就替补没伤才上。
他终于摊牌中心思想：“还有啊...你别生气了。”
诚然，除了他总是食言无法好好照顾自己这一点，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体育事业会将他的一生贯穿，你无非只是想让他多考虑一点，不止那一道道光辉战绩，伤病也会贯穿一生。你从不在意他那些层层叠叠的头衔有多招人瞩目，你会为他的胜利喝彩，但绝不会赞同一切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付出。
你看着他额前许久没有去修剪过的碎发，感到沮丧。
“你是多久没去剪头了。”你故意问他，还用手帮他把蓄起来的头发一股脑往上捋。
他无动于衷地随你乱造，眨眨眼委屈巴巴地承认：“是啊，哪儿有时间。”
遗憾的便是，这道伫立在你们之间的无形隔阂，应该是很难消除的。
默契避开那些容易引起争吵的话题，他继续窝在旁边看你在软件上弯弯绕绕地画图，还管你要新训练基地的模型图，意欲研究一些见不得人的偷跑路线。
他只是这样的樊振东，而已。
11
大部队出征那天你请了几个小时的假赶去了机场，在单独的候机室里大家要么在跟家属告别，比如许昕，要么在清点充电宝的电还够不够，比如周雨。你破天荒地出现属实是让樊振东短暂吃惊一把，之后的喜滋滋是藏也藏不住。
他向你保证这次怎么去的就会怎么原封不动的回来不会多也不会少。
这被在一旁的刘国梁听了去，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接道：“怎么，不能多带两块奖牌回来？”
樊振东下意识去看你的表情，你抬眼就和刘国梁对视上，礼貌一笑：“那自然更好。”
广播催促乘客登机，樊振东只有松开你去拉行李，逐渐离你越来越远。
刘国梁跟你站在一起目送他们出发，你很纳闷，疑问写在脸上。
他看穿你的疑虑，解释道：“这次局里有事要处理，我就不去了，老秦带队，我放心。”
“不会舍不得吗？你看姚彦，我赌她不到后天就会飞过去找许昕。”他见你还一直望向那边，调侃道。
心里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摇头，诚实道：”我很了解自己，我没有姚彦姐那样强的心理素质，不该去，也不适合去。“
“不想看小胖输比赛？”
你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都是什么尖酸的问题。
“不是怕他输比赛，是怕比赛场上千变万化，我却无能为力。”
刘国梁爽朗地笑出声来：“果然是年轻人。”
接着他像是很有兴趣的步步逼问：“那你是希望他打还是不打？”
你听出他话里给你下的套，干脆也直线球地回击道：“他不打球，至少不会落下一身伤病。“
此话一出，刘国梁虽还是在笑，但显然已不复方才的随和，他下了定论：“小胖之前还不信，我们说竞技体育使人孤独，这下他该信了。”
“他们这些孩子，从很小就开始接触乒乓球，每一场比赛的入场券，都是凭自己的实力一板一板打出来的。”
“你可以说人生要多为自己着想，但如果只是这样，大可不必每天那么拼命。”
“谁不是只活一世，只有一具身体，我们这些愚夫俗子，走惯了不见血的血路罢了。”
“所以你不要怪小胖。”
“但也不要让他因为有了牵挂就减缓冲击的步伐。”
你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樊振东，就在他即将隐匿在大同小异的队服中时，他回过头准确无误地冲你挥手一笑。
等——我——回——来。他无声地做着口型。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饱和浓度高，无云，适合飞行，如果不用离别或者面对未知的残酷，会更加美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