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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纪家 ...

  •   正月二□□雪初停,寒风依旧吹得满地落叶纷飞。
      金四宝把自己和宇辰包的厚厚的,两个人拿着铲子在屋子门口铲雪。
      把一框框的雪倒在空地上堆成大大的一堆,四宝感觉有点累,放下铲子坐到一边喘气,任宇辰欢天喜地的在那边堆他的第六个小雪人。
      脱下手上的毛皮手套时,才发现适才力气用得太大,有些地方的皮都被蹭破了。
      幸好没什么痛感。
      金四宝把手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
      算算日子,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请”到纪家当闲人也已经好几天了。
      虽说期间这家人也正如那位风骨雅逸的纪老爷所说一般,对他们叔侄亲的亲,敬的敬。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四宝怎么也没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
      “四宝少爷,红豆汤熬好了,您快带小少爷过来趁热喝了吧。”
      如芳端着一盅刚出锅的热汤,刚进院子就看见金四宝坐在石凳上发呆。
      这位表少爷自从到了府里之后,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好几次露天寒风的把脸都冻僵了也不自觉。幸好他身子骨还算硬朗,衣服也穿得更暖,不然早就病了不知多少回了。
      听见如芳的呼唤,金四宝赶紧站了起来,想伸手接过如芳手里的托盘。
      说实话,虽然他因体质关系在家里倍受关爱,可像这样被人家一个妙龄少女贴身的服侍起居,还真是万分的尴尬与难受。
      可惜跟纪老爷提了几次,都被委婉的以他现在身份不同,若无人侍候会落人口实之类的原由给回绝了。以至于他一看到如芳拿了什么,想做什么,他总是抢着上去帮忙。
      “哎哎哎,四宝少爷,您可别再添乱了。上回你抢着端粥,结果把我的手给烫伤,现在都还疼着呢!”
      如芳见四宝又想抢自己手上的东西,赶紧出声喝止。
      果然,金四宝伸出的手立刻僵在半空。
      说起那次的意外,四宝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的愧疚之情才好。
      本来在屋里烤着暖炉,陪宇辰逗弄着下人送来的小松鼠的他,看到如芳细嫩的双手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进屋,那手指暴露在寒风中,早已失了原有的血色,青白青白的。
      人家一个弱女子,这么冷的天,还跑到外头去给宇辰端填肚的清粥,他这个做叔叔的又怎么还坐得住?当下便急急忙忙地想去替人家拿。结果冲得太急,一不小心伸出的手就岔了方向,差点儿把那一碗粥给打翻在地。
      幸好当时如芳机敏,及时用手扶住了晃动的碗身,却因溅出的滚烫清粥给烫伤了手背。
      金四宝怏怏地收回手,立在原地磨手指。

      将恋恋不舍那半成型雪球的宇辰给叫进屋子,金四宝动手把暖炉里的木炭戳了戳,又放了几个上去。
      如芳侍候着宇辰吃下红豆汤,看见他又在做着下人该做的事,不禁轻皱那细长如柳的眉。
      观察几天,这位表少爷一身细皮嫩肉,分明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可有时候却偏做些下人的事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着实让从小卖身在纪家为奴的她费解。
      “那个……如芳,你们家老爷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与如芳朝夕相处了几日,四宝总算是搞清了自己“投亲”的纪家在长安城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也知道了他现在所住的这个地方,不过是纪家在京城的一处别苑,真正地纪家宅座落在城东五十里处的御赐封地之上,比之这个别苑不知要大多少倍。
      纪老爷的岁数也并非如他面上那般年轻,四十有三不说,家里的一儿一女,也全都已过双十年华。
      据如芳讲,那位纪小姐貌美如花,二八年华便已经嫁给顶顶大名的程咬金之子程怀弼为妻,如今陪夫婿一同在泸州程家待产(四金听到这段,好久那下巴都没法合拢)。
      至于纪家大公子,如芳说的隐诲,四宝只了解到他体弱多病从不见生人的事实。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如芳每每提到那纪家大宅,眼中便会闪过浓浓恐惧。好似那里有什么吃人的怪兽,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一般。
      做为全天下最牛的商家,太宗皇帝亲封的皇商,那个家里会是怎么样的奢华富丽?
      被那样沾了皇气,富可敌国的纪老爷带到这里的自己,又会在里面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四宝彷徨不安,几度想偷偷地离去。然而,他的第六感观却告诉他,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得到自己相要的答案。
      至于是关于什么的答案,四宝摸不准,却还是强迫自己留了下来。

      “老爷的事,我们这些下人可不好过问。不过,若是四宝少爷有什么想要的,便跟奴婢说。若是奴婢解决不了的,奴婢还可以去请悦先生帮忙。”
      如芳收了碗,拿出手绢给宇辰擦试嘴角。
      “玩雪了!”喝了汤暖了身子,宇辰迫不及待地冲出屋去继续他的堆雪人大业去了。
      “哎小少爷,您可当心着点儿!”
      这要是把这小祖宗给摔了那可怎么得了!如芳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追了出去。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相继出了屋,金四宝抓抓头,苦恼的跟着出了门。
      唔!好冷!
      刚掀开帘子迎面就是一阵刺骨的寒风。
      金四宝缩起脖子,看着正拿着铲子拍打着雪的宇辰,以及在他身边帮忙的如芳,两人的笑脸如此的纯真,那悦耳的笑声把这冻人的寒气都给驱走了不少。
      那种自然而来的温馨,让四宝有种自己本该就生长在这里一般。

      好冷,好冷……
      为什么会这么冷?
      不管把身上的被子裹的再紧,那自胸口处散发出来的寒意也丝毫未减。
      太冷了,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冻死的。
      睁开眼睛,初入眼中的是满室的阴暗。四下张望着,门窗都关的好好的,没有一丝寒风入侵。
      牙齿禁不住寒意的侵袭开始轻微地打起战来。
      赶紧到暖炉边上取取暖才好。四宝哆嗦着下了床,想凑到床边的暖炉边热和一下。岂知走近一看,原本火气旺盛的暖炉竟不知何时熄灭了。
      怎么回事?如芳不是每晚都会来给暖炉加炭的吗?
      冷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四宝想自己把暖炉点起来,可是在黑暗中摸索了大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火折子。
      这下可惨了!也不知道宇辰那边的暖炉是不是也熄了。
      四宝哭的心都有了,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借着黑暗中微弱的光芒慢慢地往隔间的屋门挪。
      唉,早就知道如芳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每天夜里三五次地到屋里来给暖炉加炭。偏偏自己就像是中了魔似的,一沾床就睡得死死的,每次都得日出东方了,才被宇辰给摇醒。
      这样的睡品,也难怪连宇辰都不相信他有那个能力半夜起来加炭给自己保暖。
      拖着厚厚地棉被,四宝摸了半天,总算是摸到了棉布帘子。从被缝里伸出手,空气中的寒冷让他又连打了几个哆嗦。
      掀开帘子,暖暖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借着暖炉燃起的光,四宝走到床前捞起纹帐,发现宇辰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唉,幸好这小子没被冻着。
      四宝回头看看那个靠在软榻上,身上搭了一层厚棉被的如芳,心中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心疼。
      这才多大的年纪啊,换做是现代,还正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中宠爱的花季。现在,却不得不吃不好睡不好的伺候自己与宇辰这两个所谓的“主子”。
      在暖炉边暖了暖手,身上的寒意还是没减去多少,生怕再多呆下去,把睡觉的如芳给吵醒。四宝轻手轻脚的拿起放在桌上的火折子,转身回了自己屋。

      脚下转着圈儿,嘴对着火折子吹了半天,总算是冒出了几许的火星。
      点燃了屋里的蜡烛,四宝拿着烛台走进暖炉,却发现暖炉内的木炭已经燃尽,旁边放木炭的小铜碗也是空空如也。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没法升火取暖,四宝只剩两条路:一是叫醒如芳,让她赶紧取来升火的木材和木炭。二是自己忍着冻,亲自去取。
      叫醒如芳,这种事情四宝明显做不出来。所以,他咬咬牙,放下棉被哆嗦着把衣服穿戴好,披上宝蓝色绣着点点红梅的貂毛披风,拿起烛台轻轻地出了门。
      妈呀!这地方怎么就这么冷啊!
      门才一打开,那刺骨的寒风就差点把他手中的蜡烛给吹灭了。四宝赶紧转过身,把风给挡了。看着那烛光闪啊闪的,险险地又燃了起来,这才松口气伸手把门轻轻地拉上。
      幸好上回如芳让这府里的下人拿了很多的木柴和炭过来备用,要不然这大冷天的夜里,他还没找到柴房,估计就会冻僵了。
      好像记得如芳让人把那些东西都堆在院子南边的小屋里了?
      一手挡着蜡烛前的风,一边东张西望地在黑暗中估算着南边在哪里。

      你在找什么呢?
      一阵轻笑从身后传来,把四宝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白花花的物体给唬软了脚。
      临近春季的深夜,寒冷并未因为春的来临而有所收敛。相反的,像是在召告什么似的,在黑暗中肆意展现着自己的威能。
      在这黑与冷相交织天地中,一点小小的烛光剧烈的跳动着,将被它所照射的身影扯得忽明忽暗,时长时短。
      “你……你是谁?”
      乍看之下,金四宝以为是柳大小姐的冤魂来找他算帐。惊出一身冷汗之后,才发现面前之人虽身穿一身白衣,却是个百分百的男性。
      “呵呵,你不用害怕。我也是这宅子里的人,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怕如芳一个人照顾不周,所以特地前来探查一翻。”
      那白衣人掩着嘴轻笑着。一阵风吹过,四宝赶紧把手护在烛火之上,在跳动的烛火中,他的手所形成的阴影正好罩在那人身上,一时间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是纪家的人?这么晚了还跑来自己的院子,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吧。
      金四宝可不笨,自然不会把那人的话当真。而且,从他看到这白衣人起,心底就有个心声不断的告诉他:离那个人远些,越远越好。
      “多谢关心,如芳把我们照顾的挺好。这大冷天的,您还是赶紧回自己屋休息吧。”
      “可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样子。”
      那白衣人说着,又朝四宝靠近了些,伸手想要碰触他。
      “我没事!”
      也不知为什么会有种想逃的冲动,四宝侧过脸,心慌意乱地退后了两步。
      为什么?为什么一见到这个人,心里就觉得堵得慌,就像是千斤重的大石压在胸口上?不仅如此,俺盖在披风帽中的眼角,竟似有一道温热的液体涌出,顺着他冰冷的脸悄然滴落。
      “……”那人可能万万没想到四宝会避开自己,一时手半僵在空中没了下一步动作。
      “你还在怪我吗?”
      喃喃低语,在风中细不可闻,偏偏四宝却听见了。他如中闪电般浑身一震,旋即回神自己与此人根本毫不相识,又哪里来的怪与不怪之说。
      “我不认识你。你还是快走吧!”
      说完,也顾不得想要取得的柴炭,越过那人就向来时的路冲去。

      “宝儿……”
      擦肩而过,四宝埋着头,若大的帽子遮去了他脸上的惊惶。然而,那风中传来的一丝熟悉的幽香,却顺着他的鼻腔溶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充满着浓浓温柔怜惜之情的呼唤,让金四宝迈出的双腿没来由的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你总是这样……”
      那人看着四宝狼狈地站稳身体,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继续往前跑,不由的露出一抹苦笑。
      我就真的这样可怕吗?

      怆惶的跑回屋,刚一开门就跟急急忙忙往外赶的如芳撞成了一堆。
      “哎呀!”
      金四宝一个没站好,就被撞向一边,打翻了手里的蜡烛不说,头也重重地撞地了门框之上。
      “啊!四宝少爷您没事吧!都怪奴婢不长眼晴,才让您撞伤了头。我、我这就请大夫来!”
      如芳站定了身子,回过神来看到四宝捂着头,顿时大惊失色。
      “别别别,如芳我没事。”瞧着如芳白了脸真的就要想往外冲找人,四宝一把拉住她,好言宽慰:“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里会这么容易碰坏。”
      “可是……”
      如芳看着四宝那红红的额角,想起纪老爷临走前再三地叮咛要保他万无一失,一时间眼睛都红了。
      “没什么可是的,反正又不痛,擦点药酒过两天就好了。”虽然看不到自己的额角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刚才碰的好大一声,多半会肿个包吧。
      又压低声音好说歹说了好些时候,总算是让如芳打消了去请大夫的心。不过,金四宝还是被她抓着来来回回的涂了好几次的药膏。
      等一切安顿好,天都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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