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世界》羊笔笔羊

9、Chapter 9 魔方

　　“不想他死，就别轻举妄动。”莎伦在托尼或者娜塔莎能有任何反应之前，就冷言制止了他们，她推了一下克林特，后者额头上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正逐渐变干，“别以为我不会开枪，在这方面，我比你们料想的有经验。”
　　托尼的目光下意识瞟向小舱室，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莎伦仿佛看穿了他的念头，用乏味的语调说道：“我没有杀山姆，如果那就是你在担心的事情的话。但我给他准备了足量的镇定剂，所以他不会醒过来的。现在，你们两个放下武器，都退到机舱边上去。”

　　与此同时，工具架下一阵叮当声传来，泽莫就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铐中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丝兴致盎然的微笑。
　　“漂亮。”他告诉莎伦，“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卡特女士，不像你的堂兄那样优柔寡断。”
　　“滚下飞机，”莎伦的回答是，“现在就滚。”
　　泽莫只是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朝着舱门走去，并随手拿起一个降落伞包背好。其余人只是看着。焦灼的空气几乎静止了。
　　“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泽莫最后冲莎伦一笑，一拳捣在了舱门旁的紧急开启按钮上。舱门顺从地向一旁滑开，舱内的气流顿时汹涌起来。

　　托尼攥紧拳头，感到喉咙一阵紧缩，胸腔则燃起一团火焰。娜塔莎只是睁大眼睛注视着他，像尊漂亮却苍白的玩偶一样一动不动。
　　寂静中，托尼小心翼翼偏开脸，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当泽莫张开双臂倒退着跳下飞机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迷你无人机从角落中那堆钢铁侠装甲的废铁中悄无声息地起飞，闪电般跟了上去。

　　“现在，我要到舱门那边去。”莎伦冷静地开口，“如果你们有任何动作，我会开枪，明白了吗？”
　　克林特用古怪的、被噎住似的声音附和道：“好吧，这可是说的挺清楚，小妞儿。”
　　然后，咽喉上立刻增强的约束令他痛苦地仰起了头，涨红的脸上淌下一滴滴冷汗。

　　莎伦开始押着克林特往洞开的舱门走去。她很小心，不让自己暴露在任何射击角度之下。显然。尽管娜塔莎往地上扔了两把枪，她仍相信这个女人身上藏有武器。莎伦·卡特虽是个叛徒，但却不是个傻子。
　　托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则拼命思索着对策。钢铁侠战甲附带的侦察无人机，就只剩去追踪泽莫的那一个还完好无损，其余的都已无法起飞。
　　也许托尼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可他无法容忍莎伦·卡特的脱逃。
　　也许他最终能够根据泽莫的行踪将莎伦拿下，但一切都是未知的。托尼必须承担风险。

　　此刻，莎伦已经走到了离舱门不过五步的距离。她凶狠地拖着克林特，如果不是训练有素，想要拖着一个体型比自己大的男人，肯定会遇到更大困难。
　　但就在他们经过工具架的时候，克林特的靴子碰到了地上散落的帆布包背带，发出“咣当”一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托尼都看得十分清楚：克林特无声无息地做了一个勾脚的动作，然后猛地将帆布包甩了起来。

　　眨眼间，包里装着扳手、榔头、螺丝钉盒，像一阵雨点一样朝克林特和莎伦劈头盖脸砸了过去。与此同时，娜塔莎就地滚倒，抄枪、瞄准、射击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瞄准的不是莎伦，而是莎伦身后的工具架。
　　只听“砰”、“咚隆”、“当啷”一连串巨响。倒下的工具架砸在了莎伦背上，克林特趁机扭住她的手腕用力一转，狠狠将莎伦摔在了机舱地板上。

　　就在这片刻间，“铮”的一声脆响，一个发着蓝色光芒的方块从莎伦一直贴身背着的芬妮包里掉了出来，一路跳动着，欢快地朝打开的舱门滚去。

　　“不！”莎伦尖叫起来，竟然成功摆脱了克林特的钳制，一脚踢开他，朝那个小方块纵身一跃。
　　托尼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切，也预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没有思考，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当莎伦半个身子滑出去的时候，他像豹子似的猛扑过去。
　　然而，莎伦把克林特劫持过来的时候，一定是把飞机设置成了自动模式。就在这时，气流让飞机猛地颠簸了一下。托尼一手抓住莎伦的外套，内甲随着心念一动覆盖在了身上，他的另一只手朝着莎伦没能抓住的蓝色方块抓去。
　　然后，他们就一起掉出了机舱，在地吸引力的作用下开始高空自由落体。

　　托尼死死抓住那个蓝色方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无法解释的低语灌入耳中。莎伦被他夹在胳膊下面，两人翻滚着，狂啸的气流几乎让他们昏厥过去。
　　飞机的引擎声在这时拉近了。托尼努力稳住身体，减少身体滚动。他在天旋地转中瞥见克里特依靠着舱门，弓在手、箭在弦。

　　“嗖”的一声，带着钩子的箭划出一道弧线朝他们射出，尾部拉扯着一根绳索。

　　托尼伸出手去，但那只是多余。箭身绕过他们，猛地将绳子缠在了他们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转。然后骤然绷紧的力量似的飞机整个倾斜过来，引擎哀鸣着，但却逐渐找回了主场优势。
　　“坚持住！”克林特大吼道，两手交替拉着绳索，“耶稣啊！你们——真的——非常重！”
　　托尼感到一阵歇斯底里的笑意，大吼回去：“是啊，去你妈的！克林特！”

　　那种感觉就像疯狂的梦境。当托尼的胸口撞到舱口地板，然后和莎伦一起被拉上机舱的时候，他几乎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他跌落万丈高空摔死之前脑海中虚构出的故事。
　　然后他甩了甩头，意识到耳旁的风声已经随着舱门关上而消失了，但那逼人疯狂的低语声仍在。
　　托尼低下头，看到蓝色魔方被紧紧捏在自己内甲覆盖的手中。那东西比拳头稍大一点，柔和的光芒似乎在跳动，应和着发出的低语，或者歌声，或者伴随着低语的歌声。
　　众神在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远处，克林特在大喊：“得想办法把那东西装起来！”
　　“找个箱子！”娜塔莎的声音更遥远，她在驾驶舱，“动起来！”
　　然后克林特双膝跪倒，几乎是滑到了托尼面前。一只手提箱在他面前“咔哒”一声打开，接着克林特急迫地说道：“快，史塔克！把它扔进去！”
　　托尼不知道自己是否迟疑了，但他最后松开了手。当克林特迅速阖上箱子，把那东西连箱子一起扔到机舱角落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咻，刚才真险。”克林特说，但目光紧盯着莎伦不放，“那是什么鬼东西？你就一直把它装包里？耶稣啊，你是怎么受得了那东西的？”
　　托尼则甩了甩头，他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似乎对于那种窃窃私语的缺席表示不满。
　　“泽莫口中的魔力方块。”他说，也看着莎伦，“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什么方块？”克林特挑起眉毛，困惑地看着两人，“我错过什么了吗？”
　　莎伦缓缓抬起头，她脸色苍白，说道：“我只是想挽回一切。”

　　“挽回一切？”娜塔莎问，她从驾驶舱走了出来，一只手里拿着枪，枪口朝下，但随时可以转向莎伦，“这么做怎么就叫挽回一切？据我所知，你私藏了这个不管是什么的魔方，你放走了泽莫，你还拿克林特的性命威胁我们。现在告诉我，这怎么能是挽回一切？”
　　莎伦望向娜塔莎，神色紧绷，“我做了我能做的。”
　　“你从哪里得来这东西的？”托尼问道，“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莎伦的目光回到托尼脸上，她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但却不是恐惧托尼。“艾伦·沃夫，我杀了他，从他那里拿走了魔方。”她说。

　　“沃夫是你杀的。”托尼说，感到一阵惊讶，但仿佛有个齿轮缓缓归为了，他能感到整件事像是齿轮咬合的机械系统一样开始缓缓转动，“说下去，继续。”
　　莎伦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闭上双眼。
　　“那是萨拉的魔方，”她最后说道，“是萨拉把它从森林中带出来的。”

　　机舱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连引擎声都变得遥远。没人打断她，于是莎伦继续说下去。

　　“在她还住在疗养院的时候，我经常去看她。就是其中一次，我看到了萨拉把魔方藏起来，于是问她，那个闪光的东西是什么？是吉米送给她的新玩意儿吗？
　　“萨拉却没有回答，她看上去很古怪，甚至有些心虚。我意识到不对，于是追问起来，她终于承认，说那是她在森林里找到的。
　　“‘你应该把它交给吉米，或者佩吉姑妈。’我告诉萨拉，‘那东西也许有辐射呢。神盾局会在确认它是安全的之后把它还给你。’
　　“‘拜托不要！噢，莎伦，拜托不要！’萨拉立刻抱紧那个小东西，‘这是我的。它陪了我很多年，是我的幸运符。请不要夺走它！’
　　“看上去，她真的很害怕我把那东西拿走。而且在当时，魔方还很安静，看上去就像磨成六面体的蓝色晶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托尼忍不住说道：“然后你就决定放过这件事了？你甚至没有和队伍里的任何人提起，是吗？”他没法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责怪。
　　“是的。”莎伦僵硬地说，“直到咖啡馆意外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那个魔方可能有问题。然而我去萨拉的住所找了，翻遍了她的遗物，却没找到魔方。”
　　娜塔莎低声说：“萨拉一定随身携带着那东西，意外发生之后，艾伦·沃夫趁乱拿走了魔方。”
　　“是的，是的。”莎伦缓缓点头，“当我发现这一点时，我就开始秘密追踪这个人。但他……”她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沃夫竟然一路逃到了欧洲，一个背景干干净净的普通平民，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后来才明白，是魔方在帮他。”

　　克林特和娜塔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问莎伦：“你说‘魔方在帮他’，是什么意思？”
　　“他跟魔方说话，”莎伦说，“当我追到索科维亚的时候，我试图抢夺魔方，我看到……”
　　“索科维亚？”托尼打断她问道，感觉自己脸色沉了下来，“而你还是什么都没跟队伍说！”
　　莎伦抬头看着托尼，紧抿双唇，“意外过后，你就带着吉米到了加州，后来队伍一直任务不断，我从没有机会。”她反驳道。

　　“也许魔方不想要你跟队伍提起。”克林特说，然后被娜塔莎暗中踢了一脚，不由做了个苦脸。
　　莎伦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说道：“你们觉得这是玩笑，但这不是。那东西、那东西比什么都邪恶。泽莫抢走了魔方，把我和沃夫关了起来。我不知道他究竟用魔方做了什么，但索科维亚和西雅图的事情，也许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我本来的计划是找回魔方，交给队伍，心想也许我们能通过它弥补什么。但我终于拿到它之后，却听到魔方跟我说话，”莎伦颤抖地呼出口气，“它说，这一切都是起源于我当初错误的决定，如果我试图扭转这一切，如果任何人试图扭转这一切，就必须以我的死亡为代价。”
　　她看向托尼，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害怕，“我不、我不想……”她说不下去，咬紧了嘴唇。

　　难以言喻的寂静降临了机舱。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而莎伦长长地叹息一声，抬手捂住脸，说道：“我不能改变我做的一切，我、我很高兴终于能把这一切说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过了一会儿，莎伦抬头看着托尼，问道，“你要怎么处置魔方？”

　　托尼终于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他缓缓扫视其他人的脸，然后微笑起来，说：“我打算摧毁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