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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入宫 ...

  •   程入济押解我见了杜逢君,杜逢君惬意地躺在太师椅上,屏退身侧侯着的人,这间屋子只留三人。
      窗外不再是熹微的晨光,光线穿过薄透的窗纸映照,这样近的距离,我甚至能瞧见杜逢君眼眸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而因为我臣服地跪着,他一人泰然地继续躺着,这样的高度差,他睥睨着被绑起来的我,先端架子问道:“此人在哪发现的?”
      程入济像模像样地回答:“贼人逃至在御花园,一番缠斗,这才将他押到您面前问话。”
      趁他俩谈话之际,我轻轻动被绑住的手,发现这厮给我绑得严实,这样却有几分想要吞走我那柄好刀的心思,想到这儿,我低着头兀自笑,视线悄然落在程入济佩戴身侧的疏风刀上,想几时杜逢君发现我的刀竟佩在他身上。
      “你先下去吧。”杜逢君支走了旁人,眼眸眯着,狠狠盯在我身上,他起身时利索地拔出搁置一旁的佩剑,剑指我时还不忘厉声质问,“你到此来有何居心?”
      我笑而看向杜逢君,他这样的夸张的做派表明他已然中招了,见他剑正要劈来,我却毫无躲闪之意,只因剑转峰刺向我身侧的程入济,他下意识直接拿佩剑格挡,却还是慢了一拍,剑尖划过时,在他额头留了一道深而又窄小的伤,两人就此缠斗到一旁。
      “杜将军,你这是何意?”程入济摸了一下额头渗出的鲜血,这样的伤口虽不是重伤,却伤及脸上,他不免愤恨于杜逢君的阴晴不定,不解地看了眼仍跪着的我,又转而把视线迁到杜逢君那儿。
      杜逢君神色渐有收敛,他直视程入济的怒气,对于程入济的怒气,他唯一的反应却只是眉微挑,双眼斜着动了下,那可怖的眼神转到我身上来,随之剑尖指向我,骂道:“你们当我是瞎了还是老了?你说你押送他来见我,你身上这还未取下的刀是谁的刀?你当我不懂你们俩之间的诡计吗?假意逢迎,实际想乘此机会合谋将我除之!”
      “嘭”一声,程入济当场就将刚得手的疏风刀扔在一旁,全无当时夺走我的刀时那窃喜的样子。对于他这即刻撇清的态度,是我意料之中,只是可惜我这柄好刀,被夺去却没有好好珍惜。
      “将军,我不过一时的贪心,觉得是把好刀,喜不自胜,所以留下了。”程入济隔着桌案与杜逢君谈话,眉目皱着,神情压抑,言辞恳切,恍若被划破额头的那一剑震慑到了,“现在我愿与刀还有人划清界线,望您明鉴。”
      此刻,杜逢君却不怒反笑:“可惜啊可惜,程入济,我赏识你的变脸,不过刚在入宫的那会儿,我刚得来线报,太子居然想要谋逆,要变天了,我想这种时候死几只老鼠,也应该无人在意,你说是吗,御史大夫?”
      话点到这份上,我先前还有些弯弯绕绕没有搞懂,就这样被他四两拨千斤的话给拨开了。
      我还很好奇,既然这么信任程入济,把我的事从头到尾都交给他来做,却在这种事情上对程入济几乎是疏于管教,原来是本就容不下这碍事的下属,是想趁着宫闱之乱,解决了我,也顺手收拾了程入济。
      “他是御史大夫?”程入济闻言看向我,惶恐让他处于目眦欲裂的状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置身于这样的陷阱之中。
      杜逢君这样的套路百用不腻,他享受着程入济的惶恐无措,擒贼先擒王般先要攻破他的心,再轻易地一招制敌。杜逢君又继续说着:“是了,你既没陛下召令,又无事故缘由,竟有胆子趁着宫变以下犯上?”
      宫变的事情,程入济一点不知,如此罪责皆压在程入济身上,杜逢君的剑又不肯让步,接连几招他都心神不宁,连退好几步。杜逢君心想气候够了,不再留有后手,横剑一挥,想着一招致命,程入济看似要躲,却将剑尖划向我,我顺势将手一递,剑尖轻轻破开一道绳索,我利落解开,去拿疏风刀。
      程入济给我划开绳索而分心,虽有意避开,但那致命的一剑却只是失之毫厘地坎在他右手的胳膊上,被打落至墙角,逐步落入下风,杜逢君接着挥下那一刀,他虽用力格挡,却还是让剑划伤他脖颈,血腥味肆意冲破、任意漫延,杜逢君见状嘲弄他也有今天。
      杜逢君虽然留意到我的绳索要解开了,但他忙着送走程入济,无暇管我,我正好借着这空隙的瞬间拿到疏风刀,挑开杜逢君的剑,顺带在他腰上送上一掌,我笑说:“不急不急,你我的账还未清算,何不如你我之间先决个生死?”
      刚才绑着我的时候,我静下心来看,杜逢君的一招一式我太熟悉了,因为那就是我祖父所用的剑法,杜逢君照搬学了下来,我却总是觉得总有几招稍有偏差,转念一想,他应是没学到精髓。
      程入济跟杜逢君对打的那几招根本不够看的,不过没时间研究他的杀招破绽在哪了,这样拖下去只会让杜逢君意识到二打一不妥,如果给他机会继续蛊惑程入济为他办事,那不妙的就该是我了,所以我要想怎样做到一招毙命。
      在我攻势之下,我故意露出破绽,装作呼吸急促、心脏难受,出剑越来越慢,以杜逢君久战养出的机敏,他自然能瞧得出来这破绽,这破绽我相信他深信不疑,源自让我曾经沉疴难起的心病。
      我硬生生让他刺中我肩,心想正中下怀,手上的刀狠狠刺进他心脏,双双松手时,杜逢君重心不稳,我拔出疏风刀来,借着他向后倒的劲儿,一刀将他钉死在这柱子上。
      杜逢君靠在墙边,缓缓坐下去,他用尽力气喘息着,瞠目看我,不甘心地问我:“你又是学的谁的刀法?”
      “前朝江氏遗留下来的刀法,你曾经瞧不上的打法。”我拔出肩头的剑,及时按住止血,我正视着他时,我想起前几个时辰前,我还想着与杜逢君合作这一把就放过他鸠占鹊巢的这些年,不免开怀地笑,“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江宁确实不是个温柔乡,它让我成长不少。”
      “程入济!救我……救救我!”杜逢君眼中弥漫着泪水,伸手朝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程入济,而对方却只是挑了挑眉,如出一辙的样子颇有几分师徒的意思。
      见程入济态度也这样的爱憎分明,我拿起他丢下的佩剑,走到杜逢君面前,但杜逢君怕极了,被恐惧萦绕着的他直呼恶鬼来索他命了。
      一刀斩下,好似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我低头看衣角已被浸染血液,抬头看程入济惶恐的神色已经变成大仇得报的快意,不过他也没有快意多久,便急切地说:“你听,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因为那一剑砍中的是肩膀,我没有办法轻视,我甚至都还未彻底确定这狠毒的剑招有没有伤到我骨头时,就听见我对面那位所说的几近完美的问答,我彻底肆意地笑出了声。
      这时的虞霜客已赶来院中,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吃软饭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怕什么啊?”
      终于,这间屋子门开了,还咕噜咕噜地滚出来一个人头,虞霜客双眼一眯,好家伙,这不就是他死对头杜逢君的人头嘛,他抬眼一看,想着这是哪位人才这么快就取了杜逢君的人头。
      令他意外的是,这无从禁军中竟还有打得过杜逢君的人?
      虞霜客看到从门踏出来的那人的衣诀纷飞,额头和颈间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手里却紧紧攥着玄铁的佩剑,低垂的剑尖还低落殷红的血,好一副阎罗地狱的盛况。
      程入济跨过这道门槛,站定之后,仍有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振振有词地说着:“今太子谋逆,欲起宫闱之乱!而杜逢君身为监门卫上将军,乘此机会,不行正轨之事,却想挟持官员、戕害他人!今我斩下杜某人头,解救无辜之人,虽知非常之时,却行以下犯上之事,过后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待程入济义正言辞说完,我才捂着肩膀装作重伤样子,缓步出现在门口,程入济放下剑,扶我之际,我看见来人是虞霜客,内心感叹竟如此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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