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里南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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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工作，虞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快九点了。
他略显疲乏地揉了揉鼻梁，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工作报告给老爷子，不用等我了。”
那边传来清脆的女声，“好，那需要为您改航班吗？”
“不用。”
冷淡地挂了电话，虞声让司机开去火车站。
在买票窗口，虞声取了一张纸质票。
浅蓝色的票，轻飘飘的拿在手上没什么分量，虞声却觉得格外的沉，视线落上去的时候，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
到终点站有十个小时。
老爷子知道了，一定又会大发雷霆——他们的时间基本都是按分钟计算的，片刻耽误不起。
虞声自嘲地笑笑。
在这条从南到北的线路上，他走了很多遍，他太需要这个时间去浪费了，只有这样，贫瘠的内心才会生出一点微末的光亮。
正值暑假，车上人挺多的，尤其是一堆小孩子撒了欢，尽管时间已经挺晚了，但嬉笑打闹声仍然不绝于耳。
虞声找了自己的座位，靠着窗户就安静地守在自己这一隅。
十点，车开动了。
虞声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微胖，身上斜挎着一个公文包，又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神色看着很紧张，动也不敢动。
周遭有一些小姑娘拿出手机暗戳戳地往他们这里拍照，拍的对象，是虞声。
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太显眼了，穿着高定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从骨子里透着特别的儒雅矜贵，与这辆破火车格格不入。
虞声神情平淡地看着窗外，没给她们一点反应。
过了一个小时，火车慢慢停了，到了起梁站。
旁边的男子下了车，虞声顺便走到了车厢连接处的吸烟区，点燃了一支香烟。
白色的烟雾攀升袅绕，混着空中浓重的泡面味儿，黏糊糊地绕了一身。
虞声漠然看着来往上下车、杂乱喧闹的人群。
越抽越烦躁，虞声掐了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那旁边已经坐了一个人。
只看到一个后脑勺，虞声的脚步蓦地顿住了，心跳骤然停滞又急速地跳动。
一瞬间，虞声整个人被扯进了时空隧道，回到五年前，那个湿漉漉的夜晚。
是一场暴雨骤降，
是严唤，
是梦里南轲，镜花水月。
后面有乘务员推着小车，一面喊着“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一面往前行进。
过来时，对虞声提醒道，“先生，麻烦您先让一让。”
虞声全身的血液逐渐回归，僵硬地往前挪了两步，走到座位中间。
严唤听到动静，抬头望他，霎时间瞪大了双眼，“虞声？”
“你怎么在这儿？”男子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他收腿让出一些空间，“坐里面？”
虞声点头，动作极其拘谨地侧身进去坐下。
严唤还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虞声看，“你怎么会坐火车？”
虞声嘴唇紧抿，没有回答他，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严唤不甚在意，笑着调侃他，“你一个大总裁穿着几万的西装坐这火车，挺受罪的吧。”
“还好。”
还是这么冷冷清清的。
严唤自知无趣，也没有了下文。
车厢很吵闹，吵得虞声思绪难平，糅杂成一团，嗡得一声仿佛耳鸣。
过了好一会儿，虞声仿佛才是回过神了，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真的会遇到你。”
“确实挺巧的。”
虞声终于敢侧首看他，严唤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
他留了个寸头，皮肤更黑了，原本壮实的身材消瘦了不少。
虞声有些恍惚，恍惚到眼眶热了，他低头推了推眼镜，问道，“怎么把头发剪了？”
“天气热，索性剃了。”
“那八块腹肌还有吗？”
严唤往后一靠，笑了笑，“没了。”
虞声从严唤的笑里，摸不清虚实。
记忆里，那个总是将一切都明晃晃摆在脸上的人，虞声竟然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虞声问道，“你这是回家吗？”
“嗯，”严唤反问他，“你呢？怎么会坐火车？”
虞声说，“航班延误，我在终点站下。”
“哦。”
虞声没说实话，严唤也没信。
火车缓缓行驶起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几声，速度逐渐提升。窗外的风景因为夜幕笼罩，已经看不清了，车窗上倒映着纷乱的人影。
虞声从车窗里看严唤的脸，光影斑驳，将他的脸糅杂得晦暗不明，只有下颌的轮廓依旧清晰，像是藏着一把刀，凌厉到让人心慌。
严唤笑了，翘起的嘴角带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虞声从车窗里看得分明，心脏悸动鼓跃，随即感受到严唤的突然靠近，“在看我？”
磁性的声音带着潮湿的热气，狡猾地从耳廓透过耳膜往更深处钻。
虞声头皮发麻，勉强维持住脸上冷静的神态，“不让看？”
“让，让虞大少爷看个够。”
他好像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眉峰一挑，眼尾一勾，眉宇间皆是桀骜不驯。
虞声很喜欢这样的他，也可以说，虞声很喜欢他。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里南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