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借鱼半生

3、早餐

　　北楼县已经连续下了几天小雨，常常连续几个小时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即使出门的时候没有雨，也要拿上一把伞。

　　沈长夏翘了晚自习，打一把透明小伞，又去了昨天那个小巷。

　　卖烧烤、炒饭、卤菜的一到下午六点半就开始出摊，那巷子里已经零零散散渐渐有人来往了，这会儿是毛毛雨，有些人嫌麻烦甚至伞都不打。

　　沈长夏走到昨天烧烤摊边问老板，“那个，顾一惜今天有来过了吗？”

　　老板停下忙乱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整理串串，“哦~是你啊！没来。”

　　“那她今天会来吗？”

　　“这我可肯定不了，不过她一般领了工资前几天，还有月末要领工资那几天都经常来，昨天她说今天发工资，说不定还真会来。”

　　雨没下了，沈长夏收了伞。

　　“你知道她在哪里上班吗？”

　　老板正往烤架里面装炭火，停下想了想，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好吧！谢谢！”

　　沈长夏看了一眼昨天顾一惜坐过的位置，微微皱了皱眉道，“老板，给我照顾一惜平时经常点的来一份吧！”

　　老板笑呵呵道，“好嘞，你先坐几分钟，马上给你烤上。”

　　十多分钟后，长方形铁盘子里杂七杂八装了一堆放在了沈长夏面前。

　　她随手拿了一串豆腐嚼起来，还真别说，这小摊上的烧烤味道挺独特的，吞下去后嘴里还有余味，并且再吃其他东西的时候，上一串的余味也不会被遮盖过去，感觉像是几种味道在嘴里打架抢地盘。

　　几串下去后，辣椒的后劲上来了，她忽然想起来昨天顾一惜就是要的变态辣，这辣她可吃不消，胡乱抓了桌上的矿泉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而还是没什么作用，缠绕在舌尖的辣味丝毫未减，她被辣得张着嘴吸气散辣，身体里像是种了颗火球一样。

　　吃是不能再吃了，沈长夏一边忙着掏钱付费，一边四处张望。旁边有个小卖部，她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

　　小卖部的橱柜上放了个老电视，老板正悠闲地看着，全然没注意这边翻箱倒柜的人。

　　沈长夏从冰箱底番出了一颗水冰棒塞嘴巴里，辣味终于缓解了，虽然嘴巴冰得受不了，但把冰棒拿出来那辣味她更受不了，只得冰了几十秒抽出冰棒吸几口热气，缓解一下又赶紧将冰棒塞嘴里含着。

　　老板感觉有人有到柜台前来了，随意转头瞥了一眼，“两块钱。”

　　走出小卖部，嘴冰得受不了，只得把冰棒又抽了出来，吸了几口热气辣味还是没散，又赶紧把冰棒塞嘴里。

　　她走到了巷子没人的那一边，打算在那里等等看顾一惜会不会来。

　　“姐姐。”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校服袖子。

　　男孩子一脸脏兮兮的，眼睛黑亮亮的像两颗大葡萄似的正盯着她，衣服随意搭配穿得乱七八糟，活像套了个大麻袋在身上。

　　沈长夏一脸疑惑看着他，以为是想吃她手上的冰棍。

　　小男孩抿嘴笑了笑，“姐姐，这是刚才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不会白吃你的，这是还你的钱。”

　　沈长夏接过那一把五块、十块的钱数了数，一共一百三十五，是昨天她帮沈长夏付的烧烤钱数。

　　她抽走嘴里的冰棒着急着问，“那个姐姐在那里？”

　　小男孩摇摇头，“不知道，她刚才在那边巷子口，已经走掉了。”

　　沈长夏二话没说转身立马追了过去，巷子口人来人往，拥挤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的身影像顾一惜，她在人群里寻找着那缕光，然而人群里黑压压一片，希望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在那条巷子里呆若木鸡地等着，人群从密到疏只剩三三两两，凌晨十二点的街道，霓虹灯忽明忽暗闪烁，小巷子里吃夜宵的人已经屈指可数，风一吹，人从头到脚都凉了。

　　回去后，全拜那先辣后凉的一通乱吃，她那小家子气的胃可受不了这般折腾，跑了好几趟厕所，人都快拉虚脱了，她虽然极力放轻动作，但来来回回那几次开门声，秋茴睡眠浅已经醒了。

　　悄默声地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从抽屉里拿了一包药递给她，方瑶和齐涓涓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动静。

　　沈长夏从保温瓶里倒了杯水吃药，两人悄声讲着话。

　　“晚自习有齐涓涓在我们已经帮你打了掩护，你这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跑哪里去了？”

　　“去找顾一惜了。”

　　秋茴大跌眼镜，“你去找那个自闭症干嘛？你跟她关系很好？”

　　“她不是自闭症。”沈长夏脸上有些不悦，但说话还是尽量显得心平气和。

　　“不好意思啊！对她不是太了解。”秋茴意识到她们还不是太熟说话客气了不少。

　　说到这里气氛有点僵，秋茴不像方瑶大大咧咧说了就过，突然没了话两人面对面显得有些尴尬，静默了一会儿，沈长夏也没找到话来缓冲尴尬，秋茴只好硬邦邦起了话头，“那个，一大晚上了，早点睡，我先睡了。”

　　说着打起了哈欠回了床位。

　　沈长夏吃了药快速洗漱完毕躺下，她睡的上铺，下铺空着的，方便放些杂物，宿舍是个六人间目前只有她们四个还没住满。

　　夜漫长而又微凉，沈长夏裹紧被子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没睡着，这些年她真的很想念顾一惜。

　　北楼一中的学生学习呈现两极分化现象，一部分很刻苦，尤其是高三的，天微亮就会起来看书，争分夺秒，搞得气氛紧张兮兮的。

　　齐涓涓就是这些早起大部队里的一员，她每天天微亮就起来解题背书，到六点半大亮了去食堂买早餐，回来叫醒方瑶她们起床，然后背着书包就去教室了。

　　“起床了，起床了。”

　　泡茶的保温杯盖铛铛铛几声碰撞，沈长夏被惊醒，她一脸困意眯着眼盯着那杯在酝神。

　　“长夏，喏，有人托我给你带的早餐。”

　　方瑶一听来了精神立马从对面上床坐起，“乖乖，谁送的？男的女的？”

　　“男的。”

　　“我去，这些男的也太狗了吧！人才来一天就献殷勤到这地步了，果然美女魅力无限啊！”

　　那早餐是一杯热豆浆，一个土豆包子，一根油条，还有一包治拉肚子的药。

　　沈长夏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认识那男生吗？”

　　齐涓涓背起了书包要去教室了，她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有点印象，好像是昨天帮你搬行李箱的，叫陈思宇那个，我昨天也就随意看了两眼脸没记住不太敢确定。”

　　沈长夏犯起了疑惑，她拉肚子的事目前为止只有方茴知道，这药难不成是巧合？还买了她最爱吃的土豆包这也是巧合？

　　洗漱完，她拿上那早餐和方瑶她们一起出门。

　　她咬了一口土豆包，油条掰成两半一人一半分给方瑶秋茴，三个人说说笑笑，方瑶她们边吃边吐槽，想讨她欢心也不知道准备上室友的一份，扣分。

　　沈长夏嚼着土豆包若有所思，一阵静默后，她瞥了一眼方瑶。

　　“我们去C班找陈思宇吧！”

　　秋茴扶了扶黑框眼镜，“问早餐的事？”

　　“嗯！我觉得这早餐不是陈思宇送的。”

　　早读课还没到时间，老师没到，学生们大多都在散漫自由的吃早餐醒瞌睡，沈长夏小声问着C班坐在门旁边的同学。

　　“你好，能帮忙叫一下陈思宇吗？”

　　那男生一抬头一头碎发在头顶晃动，看到沈长夏空气忽然都凝固了，嘴里的东西也忘了嚼，少女柔美的脸庞，齐背的长发随意抓了两个长低马尾从肩自然垂下，男生呆滞了片刻，慌忙回头喊道，“陈思宇，有，有人找。”

　　后排和陈思宇坐一起的张波一看是沈长夏，跟见了鬼一样一脸慌张，抬腿就从后门跑了。

　　陈思宇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来回摇，朝后门看又朝沈长夏她们这边看，最后决定跟随张波的步伐，从后门跑路。

　　只是他迟疑的时候方瑶她们已经堵在了后门，被逮了个正着，还没等沈长夏开口问呢，陈思宇自己先招了，这家伙要是放在民国时期妥妥的汉奸一个。

　　“早餐不是我送的，不是我，我啥也不知道，是张波让我送的，你们去问他。”

　　沈长夏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两手往胸前一抱，一脸严肃问他，“早上你和张波一起的？”

　　陈思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有些发怵，“嗯，一起的。”

　　“早餐是张波买的？”

　　“我们吃的是他买的。”

　　沈长夏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她大概猜着是谁了，意味深长一问，“那我吃的谁买的？”

　　“不，不知道。”

　　“顾一惜在食堂买的早餐？”

　　“不，不是，她来的时候就买了拿着的了。”

　　话都顺嘴接完了，陈思宇才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是顾一惜买的？”

　　沈长夏眉开眼笑，晨光打在她侧脸上，盖上一层斑驳的树影，她眯着眼，眉眼弯弯，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她洋溢着笑脸问，“顾一惜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