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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唯一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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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自闭症。”沈长夏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反驳。
方瑶据理力争,“她是,我们班从来没有人跟她搭上一句话过,早读课都从来没听她读出声一个字,本来我们还讨论过她是不是哑巴,但要是哑巴应该是去聋哑学校不会出现在这里,这还不是自闭症?”
沈长夏沉着脸没再打算和她争辩,拿出书打开。
方瑶看沈长夏一脸不高兴,犹豫了片刻又小心翼翼来搭话。
“那个……你认识顾一惜?”
沈长夏扭头对着方瑶,一脸严肃道,“她跟我说过话,说过很多话。”
方瑶一看气氛不对,立马闭了嘴。
沈长夏像一只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在班上挨张桌子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定没有顾一惜,心想也许是迟到了,又将视线盯在了门边,就连有人从走廊上经过,她也要盯着窗户看个仔细,生怕错过每一个有可能。
早读课下了,顾一惜还是迟迟未到。
有两个女生笑盈盈主动过来给沈长夏打招呼。
“你好,我叫秋茴。”
“我叫齐涓涓。”
两女生将头凑在一起,像是要揭晓什么惊喜一般压低声音,“再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哟,如果我们猜得不错,你和我们是一个宿舍的。”
旁边方瑶顿时激动起来,一拍脑门,“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昨天通知说要来的新人会是沈长夏,天哪,我们四个一个宿舍,缘分哪!”
其实沈长夏有点不能明白,她们只是第一次见而已,那三个人为何会如此激动,像得了个啥神兵利器似的。
她不明白,有些人不仅生来就有一副好脸蛋,而且会散发一种友好的气息,俗称吸引力,她根本不用做什么,自然有人会愿意同她交朋友。
当然,沈长夏也绝对是那种够朋友的人,只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永远是顾一惜,别人无法动摇顾一惜在她心里的位置。
沈长夏接受了她们的热情,学着她们三个压着声说话,“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女生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说来就来,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你来我往立马就能聊得热火朝天,过几天就能一起上厕所、买零食甚至是相互抄作业、逃课……
上课零声响起,秋茴和齐涓涓回了座位。
顾一惜迟迟不见踪影,沈长夏巴巴地望着门口。
她小声问方瑶,“我们班班长是谁?”
“齐涓涓。”
方瑶以为她是想熟悉一下班里情况,介绍起来,“学习委员是……”
话被沈长夏打断,“不用了,我只问班长,问她点急事。”
孙老师走了进来,清脆的女声响起,“翻开第三单元,上课。”
方瑶在桌箱里撕拉了一张白纸写了一排字递给沈长夏。
“你把要问的事写在这纸上,传给齐涓涓。”
沈长夏看了她一眼,她比着一个OK的手势。
沈长夏写完后将纸条折起来,方瑶戳了戳前排同桌后背,声音压得像蚊子般小声,“传给齐涓涓。”
前排又戳了再前排的同学后背,传到了前面。
沈长夏和方瑶盯着那纸条的走向,孙老师黑板上讲的二次函数离她们如太空般遥远,一个字没听进去。
孙老师讲着讲着走下了讲台,一把抓走了刚到齐涓涓手里还没打开的纸条,朝沈长夏她们俩人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方瑶低下头假装认真看着书,沈长夏心里一个呜呼哀哉,瞬间没了心情。
孙老师压根没管那纸条顺手就扔垃圾桶里了,沈长夏整个一节课都在走神状态,捱到下课。
课间,齐涓涓翻着白眼走到最后排,看着沈长夏和方瑶啧啧几声,“老孙的课你们也敢传纸条,心脏都给我吓停止了,这次是老孙念在长夏初来乍到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方瑶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差点我们就得去国旗下光荣牺牲了。”
沈长夏直接了当问,“顾一惜今天请假了吗?她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来?”
齐涓涓一脸纳闷道,“就为这个传的纸条?方瑶你要想死在老孙手里别搭上我们呀,这事全班谁不知道,你告诉她不就完了吗,还冒死传纸条搞得我以为是多大的事。”
方瑶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她要问那个自闭症。”说到这里方瑶立马警惕改了口,“不是,是顾一惜。她说是急事,我才冒死铤而走险干了这一票。”
这两人在这里嚷嚷了半天,沈长夏愣是没听出个所以然。
她泄气道,“所以顾一惜到底请假干嘛去了?”
方瑶急唠唠抢话道,“顾一惜辍学了啊,你不知道?”
辍学?沈长夏睁大眼睛,一瞬间像被拌了一跟斗摔得浑身都疼。
她反问道,“她不是年级第一吗?这么好的学习为什么辍学?”
方瑶和齐涓涓齐摇头,“不知道,她平时都不会说话,她的事没人知道。”
中午的时候沈长夏打了辆车,去酒店把行李搬回了学校。
她拖着两大个密码箱在学校里穿行,刚好遇到从食堂吃饭回来的方瑶她们,方瑶和齐涓涓给她分走了一个行李箱。
这时候旁边两个男生走过来爽朗地道,“同学,我们帮你吧,这么重的东西怎么能让你们女孩子来。”
沈长夏觉得东西不重想拒绝,那两男生却已经伸手来拉她们手里的密码箱了,别人如此热情再拒绝实在有些为难,沈长夏放了手。
微微一笑道,“那,谢谢啊!”
看见她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两男生眼珠子都快掉她身上了,便有些局促地笑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见那两男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方瑶疑问道,“大哥,你们俩不瞎吧!这是女生宿舍,没看见宿管阿姨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吗?还打算往里走?”
“没事,我们尝试去登记一下,看能不能进去。”
齐涓涓瞪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沈长夏你这美女效应也太奏效了吧!还真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沈长夏见状小跑几步过去一把拉住密码箱,“两位同学,今天的事感谢了,我改天请你们吃东西,太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拿进去就行。”
见她的拒绝不容反驳,两男生只好松了手,方瑶她们帮忙她拉起密码箱往宿舍里走,那两男生顿了顿又跟上来一脸笑嘻嘻道,“同学,能加个□□吗?微信也行。”
沈长夏继续拖着行李箱道,“腾不出手来,改天吧!”
两男生抢着话急忙介绍自己。
“我,我叫张波。”
“我叫陈思宇。”
“我们是高三C班的。”
张波?沈长夏刹住了脚,“你家哪里的?”
张波迟疑了片刻道,“小,小桥村,一个小地方,你可能不……”
话被沈长夏打断,“你知不知道顾一惜为啥辍学了?她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波一听心里莫名一惊,他正眼看着沈长夏思索着,顾一惜?沈长夏?沈长……
“我,我不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急急忙忙扔下话就拽着陈思宇跑了。
方瑶她们几个在旁边窃窃私语,这张波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沈长夏冲他们俩背影喊,“张波,你别跑,你说清楚。”
北楼县就一个小桥镇,小桥镇就一个小桥村,沈长夏小时候就是住小桥村她爷爷家的,顾一惜家也是小桥村的,张波这个名字沈长夏怕是人死埋土了都不可能会忘记的。
沈长夏是在小桥村呆到十岁才被父母接走的,九岁的时候,村里有几个孩子特调皮捣蛋,总是无故欺负别的小朋友,沈长夏父母在外面比较赚钱,偶尔会给她寄一些城市里的小糕点玩具,什么大型芭比娃娃、大蜡笔、漂亮小裙子之类的整个村只有沈长夏一个人有,大家伙可是羡慕得不得了。
只有她一个人有别人肯定会心不来,于是就合起伙来排挤她,再加上沈长夏她爷爷,觉得自己家儿子在外面有出息了,整天在村里鼻子歪得老高,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大人绷面子,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可羡慕了,私底下却说沈老头嘚瑟得牛鼻子都要上天了,真是看不惯他那样。
孩子们都听在心里,更加不想和沈长夏玩了,说她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瞧不起他们,被孤立的沈长夏只能一个人在草地上捉蝴蝶,编草帽玩。
有一次她看一群小孩子在河边游泳,带头的就是张波,他们站在两米多高的岸边,穿着个裤衩蹭一下纵身往里面跳,水花四溅。
十多秒后几个男孩子从水里露出了脑袋洋洋得意,岸边女孩子们和几个年纪小的一脸崇拜奋力鼓掌。
沈长夏也觉得他们好厉害,不知不觉就走近了些,她站在旁边也想看看。
这时候张波他们几个从水里爬上来了,准备第二跳,张波看见站在旁边畏畏缩缩想凑热闹的沈长夏,走过去推了她一把,“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又不和你玩,赶紧走,看不起我们就别凑我们热闹,走开。”
旁边小伙伴都附和着,“就是,快走,别在这里碍我们眼。”
沈长夏委屈地低着头转身正打算走。
没想到张波又推了她一把,“走快点啊!磨磨蹭蹭的,戳眼。”
这一把太过用力,沈长夏一跟斗摔进了河里。
岸上的孩子些只知道看热闹,哈哈哈大笑她的囧样。
“走,走,走,扫兴,我们不在这里玩了,让给她,我们去田里摸鱼去。”
“好,走咯,摸鱼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开心不已走了,压根没人管她的死活。
沈长夏掉河里呛了好几口水,她拼命挣扎着,奋力拍打着水,可越挣扎越往下沉,恐惧袭上心头,无边的黑暗将她笼罩,她怎么也浮不出去,她开始觉得窒息,那地水很深,她不会游泳很快就开始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岸边草地上,有一张脸正对着她,她嘴唇上覆上了另一个人的唇,软软嫩嫩的,那人眼睛清澈淡漠蒙了一层焦急,是顾一惜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顾一惜见她醒了,立马歪开,坐在旁边。
“你不会游泳?”
沈长夏咳嗽了几声摇着头慢慢坐起,坐着坐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被淹死了,呜呜呜呜……我再也不会凑他们热闹了,呜呜呜呜……”
“你别哭了,我也不喜欢和他们玩,你以后可以和我玩。”
沈长夏越哭越伤心,嚎了好几分钟听见顾一惜的声音才慢慢停了下来。
她侧着脑袋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眼睛里盛满了希望,小心翼翼问道,“你说什么?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顾一惜点点头,“可以,我也没朋友,我们俩可以做彼此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