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掩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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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谙坐在副驾驶座上托腮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无聊地打着哈欠。
昨晚因为进了场耽搁太久没有睡好，再加上醒得很早，精神状态便差了，有些恹，更别说他还有晕车的毛病。
“师……师哥，还有多久到？”谌谙顿了一下，随后阖眸温声道。
回忆起昨晚的场景，他脸色不由得阴沉下去——
“有哪里不舒服？”男人这语气倒是有些熟悉，只见他手中蔓生出一根线，忽地钻进谌谙脑子里。
它带着柔和的蓝光，身上的痛觉顿时消失——这是一种灵术，能够化解场中的伤痛、抚慰心灵。
一个普通人可干不到这些事：知道场、用灵线祛魇、使用灵术，这人要么是个灵师，要么是个解师。
灵师与解师都由一位祖师爷首创，前者祛魇还灵，后者解结除魔，但学的也都差不多。
谌谙被男人扶起来，那根灵线缓缓消失，他轻轻推开那人，退了两步扶墙站稳，随即看着这个好像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路灯的光从那人背后撒下来，逆光加面孔失认症，让他根本没法辨别出此人是谁。
“谌谙，几年不见……”男人好似看出谌谙心中不解，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就差当面捧腹大笑了，“——连师哥都不记得了。”
谌谙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么熟悉。
这种声音和语气……
是他师哥没错了。
不过，师哥，我这面孔失认症可能有点严重。
谌谙无辜眨眼，立马改口：“师哥，你好像比你说的时间早到了……很多。”
他依稀记得师哥说是明天下午才会到的，现在好像才……顶多半夜三更？
“明天刚好有活要干，于是便早些来了——你没看消息？”师哥一挑眉，转身打开旁边停着的宝马副驾驶车门，“先上来吧，久了要罚款的。”
谌谙乖乖跟着人上了车。
他俩早在三年前就见过一次了，那时候还是他俩的老师——吴昀牵的线。
当时他们也就普通关系，谌谙到现在都只清楚他师哥叫易湮，是个乐于助人的老好人……还是个富二代。
他后来从吴昀那里又知道了易湮原先是灵师，后来才当的解师。所以师哥解结能力稍比其他解师逊色些，但在祛魇除魔这方面可厉害不少。
但总的来说，他对师哥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别人的口中——毕竟与他玩得来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说那个啊……”谌谙系好安全带，从风衣内袋里拿出一本装帧精美小册子。
所谓“活”，就是需要解结的场。
解师所有活的简单内容都会一本小册子——灵谱一一记录。
灵谱含有目标的基本信息，便于解师快速着手任务。
而灵谱则只有引导者拥有，故而解师的活一般由较近的引导者通知，谌谙就是一位引导者。
比起一般的解师来说，他们是极其特殊的：因为他们能通过场做到很多别的解师做不到的事情，例如带他人进场、受较小限制控制场——就像是天生为场而生。
虽然得到这种名号的引导者寥寥无几。
据谌谙所知，易湮以前是跟别人组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找他并行了……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谌谙也就懒得管了。
“六月红福都私立学校，张顺。”易湮没有像谌谙之前的搭档一样去看他的灵谱，倒像自己也知道这些似的。
“这两天我跟他父母谈了下，他们同意我以‘张顺舅舅’的名义去看望张顺——不过还没有联系私立学校那边。”谌谙见状便收起灵谱，双手环胸打量自己师哥的车。
摆设简单，香水味不浓，没闻错的话应该是lv奔星，气味让人感到舒适。
“我联系了，明天直接去。”易湮说完便不再发话——红灯不仅使车辆不再前行，也使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绿灯亮起，谌谙试着扯了个话头：“我其实并不想当解师了。我与老师说过了，这次的活儿一结束就彻底放下。”
“……我知道了。”易湮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话，语气没之前那般热忱。
此后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十分钟左右。”易湮瞥了眼导航轻声回道，打断了谌谙的回忆。
“……好。”后者反应过来但并不想再挑起什么令人不悦的话题，于是脑子里想着《幻想即兴曲》的曲谱倚在车门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腿宛，宛若正坐在他那架斯坦威白色三角钢琴前，台下是他的父母……
那架钢琴现在应该还能用吧？
“到了。”同预计时间一致到了目的地——六月红福都私立学校，易湮以为谌谙睡着了，便轻拍这人肩膀，随即下车。
谌谙不情不愿地下了车，跟着走到正大门。
车上是真的舒服。
他顿时犯了懒癌。
映入眼帘的是“六月红福都私立学校”九个大字，这里装修“简单朴素”——甚至可以说是陈旧破败，不远处是一家同样老旧的美发店，与旁边停着的宝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记错的话，这里学生挺多的……学费也不低……花钱在教育上了吗？”易湮心道奇怪，打量着这所学校。
它周围有四米高的围墙，围墙外还有层类似电网的东西，像是铁笼子，但关的不是金丝雀。
“两位就是陈先生和易先生吧？”两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站在大门口侧边上，易湮扫了他一眼，视线便全部集中在那人的手表上。
冠蓝狮？
谌谙也发现了那块表，再联系上灵谱记的内容——他有了个及其跳脱的猜想。
“我就是这儿的校长，林禹，双木林，叫我林哥就行。”大叔的自我介绍到没有太吸引他俩的注意力。他领着路，把两人带进去。
谌谙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便上前一步拉住了易湮的右手。
“你！？”师哥迅速回头，眼神像要杀人，带着一些震惊，只怕下一秒就是问候他全家了。
“你别激动。”谌谙没开口，易湮却听到了他说话，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趋于平淡了。
“这是通灵。我用‘持续接触’的方式，把你我的场暂时连接，达到类似‘心灵相通’的效果……就像老师以前那样。”谌谙耐心地解释了他自以为易湮听得懂的部分——讲多了他反而嫌麻烦，也怕别人听不懂花大量时间来问。
“……我知道了……下次提前说一声。”易湮的接受能力不算弱，也没有晃来晃去地刨根问底……倒是挺合谌谙心意。
易湮其实知道“引导者”能通过特殊手段以场为媒介做些特别的事，但大多数都需要设阵念决或是联系物什么的——但直接接触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怪不得老师说他很“特殊”。
林禹一路上给他们介绍了不少东西。学校看着不大，内部构造却很复杂，谌谙废了些力气，记住了大致构造。
“这里是食堂，这个点呢，学生们都在吃中饭。”林禹推门，三人进了食堂，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狼吞虎咽着食物。
“张顺就在那儿呢。”林禹指着角落单独坐着的少年，示意他俩，随即看了眼手表，冲周围学生大声道，“还有五分钟。”
这下所有学生不仅狼吞虎咽得更厉害了，还不管嘴里的吃没吃完，便塞下一口，就像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一样。
食堂里有浓浓的饭菜香，易湮鼻子尖，闻出一丝馊味儿。
更奇怪的是，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两人穿过人群，刚走到张顺对面，一位少年的餐盘就打翻在易湮脚边。
汤汁与菜肴落了一地，惨不忍睹。
易湮正欲帮忙，却见少年趴在地上，着急忙慌地用手把饭菜塞进嘴里，丝毫不在意它们已经掉在地上了，看起来恨不得把所有洒出来的东西都装进肚子里。
“我帮你。”易湮松开谌谙的手，蹲下去帮人捡起餐盘。
饭菜看起来都很不错，但馊味更浓了，不知道放了多久。
“不用帮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林禹厉声道。
只见那人将餐盘接过，用自己的衣服将汤汁擦去，脸上、衣服上满是油渍，狼狈不堪。
“你……”易湮拉住那人，谁知少年无神地看向他那个方向，却什么都没说，拿着餐盘走了。
谌谙环顾四周，除了林禹，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看，就跟他们刚来时一样。
是林禹吗？他做了什么？
他心里虽疑惑，但也知道现在做出什么不合逻辑的事情就会打草惊蛇——他们的目的只是解结，仅此而已，再无其它。
谌谙先坐在张顺对面，再反手拉住易湮的左手，将没有防备的师哥一把扯到座位上，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管。
刚刚断开的联系此刻又重新连接。
易湮突然就看不透他了，因为谌谙的表情此刻实在冷漠，或许这世态炎凉，他见过太多。
“你有把握？”易湮突然来了句，语速稍快。
谌谙用通灵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知道这里藏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现在这都没办法……等把活解决了，要找线索检举的话可以在场里，那样更安全。”
易湮愣了愣，作为师哥，却被自己师弟给安慰了……这倒令人难堪。
“张顺，你过得还好吗？”只见谌谙像没事人一样左手托腮，目光落在张顺身上，上下打量。
高领，长袖，看起来似乎都挺正常的……如果比对起灵谱上的内容的话……
张顺三俩下扒完饭，嘴角的油都还未擦干便急急忙忙地道:“谢谢……舅舅关心，我过得很好。”
他明显在说人称时慢了一截，并且“舅舅”两个字说得极快——不过这很正常，毕竟他昨天才知道有个“舅舅”来看他。
“我记得这里的男学生是要剃寸头的吧。”易湮好歹比谌谙多两年见识，迅速切换状态，目光落在张顺脸上。
刘海遮住了眼角，大半眉毛，太阳穴，耳朵还有额角，头发很翘并不顺——与灵谱上记的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为了掩饰什么，用其他的东西遮住了原本遮不住的。
“你过得不错，对吧？”谌谙笑着歪头，像是知道了什么。
“……救救我……”张顺用哭腔小声地说道，“拜托，请救救我，不论你是谁。”
谌谙闻言点点头，问：“要带上那个孩子吗？”
张顺知道他说的是谁，瞬间愣住，像是自己的秘密被知晓了。
“法律会挽回公理的。”谌谙站起来，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论身陷何种囫囵。”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掩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