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地舞》婵玥

8、7、天书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翻开童子送来的经书。
　　只是越翻越不对劲，简能坐起来又颠倒翻了几页，书中居然一个文字都没有，尽是画着各色美人。
　　莫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春/宫/图？
　　他神色慌张的合上书，做贼一样看看四周没人，又欲盖弥彰地将门窗关好，才小心翼翼的再次打开。
　　第一页画着一位女神仙似的人物，头顶雀羽花翎，纤细的脖颈上挂满了珠宝璎珞，身穿淡粉流云纱衣，冰肌玉骨白得近乎透明，一手拿杵，一手持莲花，眉若远山之黛，眸如三月桃花，眼波含情，嫩唇微翘，欲语还休，仿佛随时能从纸上活过来凝视着你。
　　继续往下翻，第二页是个穿盔甲的男子，仔细一看竟与简能有七分相似，只是这画上的男子更惊为天人，剑眉入鬓神采飞扬，身上厚重的盔甲更添俊逸凛然。盔甲男子不停的变幻着，一会是龙、熊、牛，一会是别的怪物，看得他目不暇接。
　　再往下翻，每一页都有一个美人，每一个美人都感觉很熟悉，好像见过，又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越往后翻，纸上人的动作愈发大胆露骨，衣衫欲褪、袒胸露背…
　　还真是活的春/宫/图！
　　简能仿佛碰到烫手山芋般将书扔开，擦擦额头细密的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忙念了两声罪过罪过以刷清白。
　　缓了好一会，却见那扔在一旁的书页纸摩挲，居然自己打开了。
　　第一页的莲花女神从画中迎面而出，正弯眸含笑地看着他。
　　简能：“……”
　　大白天真的活见鬼，画中人居然走出来？“你是何方妖孽，怎么从书里跑出来了？”简能后知后觉地一蹦三尺高，显然被吓得不轻。
　　“不是要看易经吗？我来为你讲解易经的故事。”莲花女神悠悠然地坐在榻上，身上的纱衣无风自动。
　　简能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反复默念镇定镇定，这朗朗乾坤妖孽是不敢胡作非为的。想到自己身为太子，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平时再镇定从容这回也免不了紧张，何况这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怪异事件？
　　“你莫要诓我，这书上可是一字都无，尽是些奇怪的画。”他强装镇定。
　　“它本就是无字天书，何为天书？天书多解多用，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能看懂又有几人。”这女子看上去还蛮正经的，不像是吃人的妖怪，说是仙子倒更为贴切。
　　如此简能又放松了戒备，思索一会又道：“自古便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姑娘生得这般倾国倾城，想必便是书中的颜如玉了。”
　　谁知那女子轻轻摇头道：“我是你的妻子，玄女。”
　　简能：“……”这一天下来受的惊吓着实有点多，惊骇的事一件接一件，他已无瑕分辨真假，只好在她们的引领下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幸好是仙尊的指引，若是妖魔鬼怪，恐怕他就没办法这么气定神闲了。
　　扶额晃了晃身，靠在床梁上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世道终究是变了，不过是来一趟灵山，怎么每见一个女子都自谕是他的妻子，宫中那刚纳的十个妃子便已经够折腾人的了，我就是再帅也是个凡人，还没到天上地下的姑娘非嫁可的地步吧？
　　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她道：“别急，此妻非彼妻。”
　　“此妻非彼妻又是何意？”他顺着话头问道，眼前有无数美女闪过，一股脑儿都抢着和他拜堂，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可不论怎么努力，脑袋都乱成一团浆糊。
　　“此妻又是彼妻。”对方好像嫌他不够迷糊又故意逗他。
　　简能：“……”
　　尽捉弄我，难道我看上去像个傻子？这一逗反把他逗醒了。
　　“罢了罢了，不和你绕，你不是要讲故事吗？你讲吧。”简能两手一摊，放弃挣扎，万分无语地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后，眼前的美人迷人眼，不停的变幻不同的姿态。难道我是太子，去哪里都有美人相伴？
　　“少臭美。”玄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拾起手中的书：“这本无字天书讲述的是一段天国的故事。”
　　“啊……”简能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露出倦容，慢慢闭上眼睛：“天国的故事……”
　　“易有两种解，其一是，字头为日，表生命的本源。字尾为月，表性，表精灵，即能量体，表天目出现的西天月。另一解是生命之源。勿表金乌，即玄天女神，我就是这个金乌。”
　　“你就是那个金乌？怪不得我们金乌国世代以金乌为国号，自称金乌后代。”
　　睁开眼，仔细的端详着美人，调侃着她：“你长得这么美，不像乌鸦哦，我王府就很多黑鸦，怎么没见她们变成美人出来？”
　　“万事万物，没有因哪有果，若不是那群鸦，你哪有今天的一窥天机？”
　　“也是，我就是喜欢像它们一样自由自在的飞。”
　　“在天国，玄龙发动战天之争，发起战争的缘由你以后会知道。姻缘巧合之下，玄龙得了九宫，我就是九宫之一。你就是玄龙。”
　　“我是玄龙？”简能哭笑不得，感到越发离奇：“我怎么是玄龙？”
　　“别问，尽管听。”
　　“哦……”重新躺下去，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迷糊中，眼前有字哒哒哒的出现在墙上：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东北丧朋。利西南得朋。安贞吉，元亨利牝马之贞。
　　耳边，玄女的声音还萦绕耳畔：“夫君你只管放心，虽是你的战团破封压在东北，但在西南你会得朋，有八妖她们帮你。放心吧，没事，是好事，但是以后你要听话。”玄女解析墙上的易经内容。
　　“怎么还叫我夫君？别呀……还有战团？”简能睁开一只眼，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一路所遇之事朦胧间串成了一条绳索，有渐渐清晰的趋势。
　　一切似乎有冥冥天意。
　　虽说自己娶了十个妃子，但那都是有名无实的事。
　　但玄女这一声声的夫君叫得他心惊胆跳，感觉她就贴着自己，不由颤颤地问：“八妖又是怎么回事？”
　　“八妖是……记着，听故事，别分心。”感觉头给她敲了一下：“波动心会夺走一切智慧。”
　　“哦……”摸摸被敲得有点晕的额头，恍惚间，墙面的字里行间有不同的图像闪现。那是壮观的古战场，天人大战、东西大战，烽火硝烟，尸横遍野。空旷遥远的战场，一声声啼音在天地回荡。
　　“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啊。”定定的看着墙上的一幅幅图像，忍不住喃喃自语，觉得又是神奇又是惊讶。
　　“至哉坤元，乃顺承天，万物滋生。各正性命，保和太和，乃利贞。”墙面继续出字，耳边的声音依然。眼前的图像越来越多，内容越来越紧凑。
　　“你虽是跑了下来，成了月王、大地之王，只要你听话，你及罗刹女众尽可生存下去。至于天理，不会总是这样的，耐心等待，会有变化，会承认你们的存在，也会提供你们所需的能量资源，有利于生存下去。”
　　罗刹女是怎么回事？意念闪过，眼前立即浮现出一个所向无敌的军团。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现在我告诉你如何在地上繁衍生存修行，希望你莫忘回归，这天书从始至终，讲的是回归之法，到时，你要率青龙阵破关开道，回归九天。”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初六，覆霜坚冰至，阴始凝。天风姤，女壮，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天下有风，姤以施命皓四方。系于金妮，贞吉。有攸往，见凶。
　　“尽管你身在地，但本性仍为天，要自强不息。老老实实在玉龙雪山下不要有所动。大日和观音、大势至的气头尚未消，才把你封住。大势至的大兵尚未撤离，你不可与之斗气，不要争一日之短长。女王已皓命四方，如果你跑出来就格杀勿论。”
　　“大日？观音？她们不是寺庙里的菩萨吗？怎么和我有关？”简能听得一头雾水。
　　“其实把你困在山中是好事。一是大日替女王消消气，一是以免她击杀你，保你一条命。如果现在你不听话，跑出来，大势至女王大兵在境，必击杀你无疑。”玄女未曾理会他，自顾自道。
　　“大势至是谁，为何要杀我？有仇吗？”墙上出现好多美人，头戴皇冠，手拿弯刀、弓箭，一脸怒气的看着他，像他欠她们十万八千一样。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问。
　　“图像说的是大日和观音及大势至女王，她们身后带着成千上万的女兵，黑黑乎乎的向玄龙压来。”玄女终于解答了他的疑惑。
　　“哇……”一帧帧画面如卷轴展开，竟有身临其境之感。
　　简能看得一惊一乍的：“你讲的真的是天国的历史吗？”
　　“心静。”又被人敲头：“心平静才能专注，专注能获得无上智慧。”
　　羸豕孚踯躅，系于金妮，柔道牵也。地雷复，复，亨。七日来复，天行也。
　　“你现在正好养精蓄锐，封你在山中，只不过是软禁一下罢了，封压你仅是一时，也是为让你安心修炼，将来光复你，对天地都是有利的。你不要急，自有除圣母、西王二宫之外，余下七宫会助你复位。”
　　玄女在说这话时，墙上出现了其她七位美人图，皆如出一辙地含笑看着他。难道她们就是余下七宫？他疑惑着。
　　复其见天地之心乎，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不远复，以修身也。
　　“你要复天上皇位，为复位而搏拼奋斗，要学先祖盘古大帝，要面对现实。当初盘古复时，也是闭关修炼，不闻不问，专心致志。记住，行动时，要小心点，不可硬来。”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天火同人，同人于宗。天山遁，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固志也。地水师，师在中，吉无咎。王三锡命，承天宠也。地泽临，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你若冲出雪山，要尽快去拜见大日，求得她的谅解，否则又要打起来了。要心怀豁达，去除旧习，那样对你是有好处的。你出来后，会有一场大灾，这是命运的安排，躲不过去的。此时你要忍遁，会有刀兵相逼，要把你抓起来，你要少言少语少惹事非。”
　　“出去后，不要急于去连山搬兵，把主力封存在那里是好事。大势至女王也就打你三次，你能冲出去，以后也就没事了。以后，你要潜藏在大地之泽，多做好事是有利的。你与命抗争是正确的。”玄女缓缓道来。
　　简能：“……”
　　“故事好听，图像逼真，但是我，我不懂啊。”简能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故事是什么背景？”
　　“这是几万年前的事。”
　　“几万年前？”简能越发觉得荒谬，又道：“几万年前的事情，怎么还将我也扯进去了？”
　　面对简能的质疑，玄女面不改色：“你以后会明白的，经过万年的轮回，但记忆永不消失，按我教你的方法修习，早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哦——”简能拉长声线，看似赞同地点点头：“肯定会修，到时若揭穿了你，可别将真相藏起来。”
　　“真相大白的时候，就是我们秘密为一的时候，到时你早忘了今天说的话。”
　　“嗯，我是不怎么记事。”简能不以为然：“还有故事吗，好听，继续讲。”
　　“故事都在书中，你自己看。”
　　起身坐好打开书，图像在白纸中变幻，化出的古文快如闪电。
　　纸张重叠中隐约看到有个窈窕女子在翩翩起舞，仔细一看，那闭月羞花之容赫然便是眼前的玄女。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进无咎也。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或跃在渊，自试也。或跃在渊，乾道乃革。
　　“当初，你闯关下界入渊，你发奋图强，跃跃欲试，是没什么错的。如果你当时能替天行道，如此造业，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在地界自由尝试造业的欢快，但你不断地造业，下攻龙宫，上战天人，迫使大日不得不采取对策。”
　　括囊，无咎，无誉。慎不害也。风天小畜，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上合志也。
　　“如果当初，你在地界，小心从事，那既无过，亦是无功。记住！谨慎无害。但是，你自以为是。若一时之过，而能静思其过，也不会有什么事。你若不骄不躁，合于天志，又怎会惹事。你的骄躁把大日、观音和大势至女王、太上老君、原始天尊都给得罪个遍。你还居然率罗刹兵，以你一阴去战五阳，太不自量力了。那时，你不该战，而应蓄精养锐。你也不看势头，风行天上之时，你应在下小畜。”
　　雷地豫，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志大行也。
　　“你若识天时，事先联合好五阴保你，那时兴师动众，你早就成九天王了。”
　　利建侯行师。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
　　“你行大志，获大有（即称九天王）是好事，我也为你高兴，五阴也会保你战天斗地。此五阴是指当时从天下界的素女心月狐、昆仑八妖、八妖的七姐龙彩凤、副帅文姬、兵帅武陵春，此为大五阴。小五阴是：四娇娘和痴羞女。以后修的好会见到她们。”
　　风地观，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若是你联五阴助你，势头就在下面，如风行地上。你若以大观在上，为大日在地界设教化民，那时，你发兵会一举称王。”
　　雷天大壮，九四，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
　　“如果当初你谨慎，定会成功的。你威震天河，如雷行天上，一切阻障都不堪你一击。若联手五阴，如车轴之壮，从容以进，一举登天，步步为营，无有失误，则不会如今日之悔亡。”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飞龙在天，上治也。龙在天，乃位乎天德。
　　“当初你若直冲九天，你就可直接面对大日，获天位，也是大日对你的造化和情义，那时九宫皆可内应于你，那样，地上的事就交给四海龙王好了，你是火龙，自然应在天上。玄龙为火龙，我代号为“离”，意为火凤。那时，你行风行雨，降甘露于地上，也能施福于你天下的百姓，若执掌九天，天界也可大治，九宫会联手帮你执政。”
　　分明是艰涩难懂、离奇曲折的书中事，可映在简能灵海中却仿佛细细分解开来，一切处一切时皆如遇故人，像是碎片归位般，非但不排斥不陌生，还隐有亲近之意，无形中简能产生了归属感。
　　玄女讲的正是天国往事，大概是说亿万年前玄龙与九宫的恩爱情仇。当时玄龙不满九宫对他的管束发动了第一次天地大战。所谓的九宫就是玄龙在天上的九个老婆，加上大日正好十个。十个老婆定要把玄龙捉回大日宫以完成日月合明，而简能就是玄龙的转世，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