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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8、情歌 ...

  •   一路向西,有梅子和柳玉相陪倒也热闹。穿着梅子的隐身衣,没有妃子们的骚扰,不用东躲西藏,一路十分轻松。十个骚菩萨也时常撩他说要和他上床极乐生孩子,都被他当做玩话。莫名其妙,他对菩萨的撩云拨雨居然一点也不反感,有时还当戏一样看的有滋有味。
      既然她们坦诚相对,他有什么理由扭扭捏捏?不就是那些事嘛,简能没做过,但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清明无比。
      她们和妃子不同,虚空的无相之体怎么也没有有相形体可怕,一边是镜中花一切如戏、真真假假。一边是真刀真赤膊上阵,假亦真。诶,有些事看看就好,简能心安理得的被菩萨撩,又问心无愧的拒绝妃子们……
      一日到了城外已是暮色时分,天上下起雨来,简能和梅子躲进一间茶舍,向老板讨了两碗茶,看着人来人往的避雨的人群,梅子一下来了兴趣,她悠闲地在舍下摘了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外面是雨,一片朦胧。
      舍内是茶,芳香四溢。
      简能听着曲子,和着拍子一脸陶醉。眼前闪出儿时的身影,想起父皇和皇奶奶……他们的影子和眼前的大雨混成一片,变得朦朦胧胧。
      “闲时煮茶,品风观雨,一曲余音,世事两茫。”放下茶杯心里感叹。
      他学徒万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把父皇和皇奶奶引到修行之路。人生无常,唯有回归到寂寂然然的天国才是解脱,为什么父皇不理解?
      “师父,易经里有句大观在上,顺而巽。何为顺而巽?依山顺谷如风行,不主观,不偏见,法其自然,顺其自然,无为天下,如如不动。中正以观天下。天道有常,只现天规,不显异象。不偏不依,如天平零点。他创造了万物却从不干预万物,万物有自己的规律,所以师父不必感伤,机缘到了,猪也会上天。”柳玉这条蛔虫可不是白当的。
      “猪也会上天?”简能重复着她的话,忽然笑了,他就是那只猪。而且是只飞上天就不愿回来的猪。柳玉说的不错,没必要感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时候到了他们自然走回归路。
      “师父的心经和易经都解得很好,看外面下雨,何不趁机给我们讲讲这二经?”柳玉倚在他身边。
      “还是请柳玉大管家讲,你理解得就很通透。上面说的天道有常,创造万物却不干预万物又有几人理解,有几人做到?”简能谦虚有礼。
      “师父,我这些皮毛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就讲讲呗。”
      “不讲,该讲的都讲了,如不嫌弃,给大家哼首曲子如何?”看梅子在一边吹得兴致盎然,他也来了兴趣。
      “当然好,师父这是你第一次唱曲子哦!”梅子拍手叫好,坐在窗边把叶子放在嘴边:“师父唱曲,我伴奏,可好?”
      “哈哈,我是听众。三人一台,主角、配戏,观众一应俱全,天地是舞台,众生是演员,今天唱爱恨情仇,明天唱春花秋月,人在曲中不知戏,几多迷鸟尽归途。”柳玉绝对不像小仙,每一句都禅味浓浓。几多迷鸟尽归途是说人在转世后忘了回家的路,成了迷途的归鸟。
      “心经,
      易经,
      修炼真经全靠心,
      说来道去皆是情,
      如何观自在菩萨?
      是色,
      是空,
      空色不二皆同观,
      观尽天地万物情,
      化作云烟飘九天。
      世间人,
      世间情,
      忙碌逐利失本色,
      劝君放下莫执着,
      无利轻身月下行。
      天涯路,
      天尽头,
      天鼓咚咚箭在弦,
      飘雨追风一少年,
      风雪归人日月明。”
      简能低沉的声音在雨中破空而出,伴着唰唰的雨声显得浑厚悠远。
      茶舍的老板和周围一众避雨的人群听呆了,想不到高手在民间,在这不起眼的茶舍里居然有如此高人,令人震惊、令人意外。
      曲妙,人俊,意远,大家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罢,谁也没有回过神。
      “哇,太好了。师父这一曲唱尽了修行的本色。”梅子拍手鼓掌:“天鼓咚咚箭在弦,归家心切才会如同弦上箭。不过,飘雨追风一少年说的是师父说自己?”梅子疑惑的问。
      “师父唱的飘雨追风一少年估计是泛指,其意指千千万万修行人。她们归家心切、风雪夜归人。”柳玉一语道破。
      简能笑了,立点不同看问题的格局也不同,柳玉真是贴心的小棉袄,悟性不错。
      “真不愧是神仙,境界高。”梅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境界高的是师父,看一首曲子吸引了这么多观众。”柳玉扫一眼围观的众人,在简能耳边小声逗趣着:“师父出场,势不可挡。看你又收获了一批信众,师父魅力惊艳呀。”
      “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你的曲子禅意浓,是你做的曲子吗?可否再来一曲?”茶舍外有看客终于回过神,大声问。
      “对,再来一曲。”被人吊起情绪,大家回神起哄。
      起哄、凑热闹什么的,是人类共同的爱好。一人起哄,后面的氛围就热烈了。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围观看客不达目的不罢休,起哄声一浪接一浪。
      “我叫……”简能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号忽而又想到十位妃子的纠缠,忙把嘴边的话收回去:“大家喜欢那就为大家再来一曲。”他兴致极高,不忍拒绝他们。好久没唱过,何不一醉方休?
      “情一段,
      千山暮雪。
      梦一场,
      几渡轮回。
      身向红尘行,
      心向天涯归。
      哭一回,风花雪月不道爱恨情仇。
      笑一场,青丝三千已许如来难许家……”
      四周一片宁静,除了雨声和风声,大家陶醉在他美妙的声乐中,谁都不愿打破这片刻的美好。
      哭一回,表的是放下一切,与爱恨情仇一刀两断,坚定向目标前行。笑一场说的是,尽管日后无尽艰辛,亦会一如既往与她们同在!
      梅子被他最后一句深深地震撼着,青丝三千已许如来难许家!这是多么坚定的信心,多么虔诚的追求,为了修行放弃一切,只愿青灯伴古佛。
      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以前总想着和他双宿双栖,这回她更愿意与他同行。世间的美好莫过于相伴,就陪着他一起走、一起老。
      “哇……”人们回过神,报以热烈的掌声。
      “唱得太好了,这得有多深的情才有青丝三千已许如来难许家的念头?”茶舍老板赞叹。
      “公子风度翩翩莫非是谪仙转世在这里给我们指点光明?”舍外有看客惊叹他的从容睿智。
      “公子不像凡人,我家有娇女一个,长得如花似玉,据说是天上灵芝草转世,配与公子为妻如何?”有看客自愿当众说媒。
      “哈哈……”众人大笑。
      简能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以前他总以英俊自诩,娶了妃子们后发现人长得好看不是好事。她们一路纠缠多数归罪该死的容貌。猛然间,他对自己的长相产生了莫名的反感。
      “师父,怎么样,捡个现成的女婿当当也不错。”柳玉在他耳边挑逗。
      “胡闹。”简能没有心情和她玩笑,看着远方,心里嘀咕着什么时候停雨。
      “天上地下,最幸福的是大日。”柳玉感慨。很多时候,生活的点滴就是最真的试金石,心里有谁,总在不着痕迹中表露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简能奇怪地问。
      “师父的心是最难得的,她得到了,师父为了她,愿意舍弃青丝三千,舍弃一切,她是不是最幸福的人?”
      简能眼前金文姗的影子在晃动,莫名的想起妙文,她们长得真像,说话的语气也一样。
      “看你又想我了!”耳边响起妙文还是金文姗的声音,她们已让简能分不出谁是谁。
      没有吭声,在她们面前越说越错,没有他辩解的余地。
      “龙郎多情,我们十姐妹自然知道,待到龙郎冲关日,就是我们团圆时,到时不但九天同庆,就是大日宫也会为你明灯三千。”
      “能见见吗?”这时就是傻子也知道在耳边说话的是妙文。
      “别人一眼定情,两眼印/心,三眼终身。我们之间何止三眼?龙郎你没有选择,回到宙心的最深处是我们的终的。”感觉肩上一沉,已被妙文缠住。
      “以师父的多情和慈悲,心里不止系着大日一个吧?已许如来难许家,这里的如来就是泛指。我猜师父心里一定惦记着十个菩萨。菩萨不骚人不爱,菩萨一骚玄龙醉。师父拒绝十个妃子其实就是留下位置容纳菩萨们。”柳玉分析的头头是道,完全不顾心不在焉的简能,更不知道大日已在眼前。
      “先下来。”简能不理柳玉的分析,却轻声细语的对妙文说:“附在凡夫身上怕委屈你。”
      “这样挺好,听着龙郎的心跳像曲子一样欢快。”此时的妙文像小女子委婉柔顺,柔滑的手在他脸上脖子上轻抚着,撩的他春心荡漾。
      推不开,也没法推,只好收摄诸根,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色同观。
      “感君顾念,送郎一曲。”妙文依在他肩头,在他耳边呢喃。
      不知说什么,她们的情和妃子们完全不同,让人无法拒绝。
      “你为我削去青丝三千,我送你明月一枚。”妙文吹气若兰,令人迷魂。
      能拒绝吗?简能微笑不语,没有人能拒绝菩萨的赠予。
      “山一程,
      水一程,
      层层相连。
      心一段,
      情一段,
      浅浅入深。
      不作娇声语,
      只问眉深浅,
      银河阑珊远,
      化月伴君还……”
      歌声真好听,令人如痴如醉,青丝三千换明月相伴,她们给不了什么,但浓浓的情如同甘泉,全方位的滋润着他。如果妃子把他当成倾慕的对象,那么虚空菩萨就把他当成合一的标准。妃子们缠着他无非就是成亲,菩萨们缠着他却是为了回归。夫妻一世也就百年,虚空一世却无穷无尽。
      “师父。”柳玉逗了半天才发现简能的不对劲,再看,大日光芒四射、赫然已在,惊得她立马捂嘴不语。师父太牛了,不但惹的菩萨缠身,就连大日如来也如影相随。龙君就是龙君,上天入地都是最酷的那个。
      此时梅子衣却机敏地感觉到危机,来的人太多,简能的隐身衣被雨水打湿,已毫无隐身效果,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任何防护,以他的声望,消息很快传开,妃子们肯定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来。到时他寸步难行,更别说去梵净山了。菩萨们心心念念的就是师父了知天国历史,早日和她们合一,相比妃子们的纠缠,相信简能更愿意闭关。
      “师父快走。”梅子迅速地收拾好东西拉着简能冲进雨中。
      “什么情况?”简能边走边问。梅子性格沉稳,做事妥当,没有要紧的事不会这么急。
      “说不清,感觉有麻烦快找来了。”梅子频频回头张望,似乎身后有人追赶。
      柳玉倒是一点不急,该来的早晚会来,逃得一时逃不了一世,与其急匆匆不如安然面对。
      “傻子,看后为甚,看前头。”一声娇斥,金文姗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
      她撑着一把白色小伞,不怒自威地看着他们。
      此时的她一身女装飘逸非常,似误入凡尘的仙子般超凡脱俗。
      梅子的猜测果然不错!她迅速地躲在简能身后,妃子们都是人物,她一个也惹不起。
      “嗯,啊,呵呵,你们来了……”简能终于明白梅子的紧张,嘴里打着呵呵,心里叫苦,眼前一个代表身后有九个。
      “说好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你不能言而无信。”金文姗的声音满是委屈,美目顾盼间有泪在闪烁。
      “你们好好聊,我走了。”妙文轻轻一语,感觉身上轻了,她飘然离去。
      “可以不走吗?”简能心里暗问,只要她不走,愿意给她附。
      妙文没有回话,给了一个微笑,简能看不见,但感到心里极暖,一阵酥麻闪过。目光转到金文姗身上才蓦然醒悟,身后有一堆的麻烦等着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夫君,姐妹们很快就到了,等等她们。”金文姗追上来。
      有可能吗?简能没有答话,脚下如风。好不容易摆脱的麻烦,一旦缠上又没完没了。和对骚菩萨的态度也太双标了。
      “夫君……”金文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忙给姐妹们发信号。
      她有轻功旁身,追上他不费劲。
      简能专挑小路,一来他习惯走小路,二来小路难走对妃子们来说是个挑战。尽管心里非常明白她们追上来是早晚的事,也想尽量拖延。
      梅子夹在中间,一会追上简能,一会停下等金文姗,放弃金文姗她做不到,都是千金大小姐,谁出了事她都不忍。
      金文姗之所以走得慢并不是脚力不行,她是想拖延时间等等后面的姐妹。姐妹们没有经过训练,速度自然比不上她。
      简能在小路上轻车熟路,当了几年的行脚僧,什么路没走过?
      金文姗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离他远,一点也没有跟丢的意思。没出嫁前她最喜欢去灵山。从来不带随从,也不用别人伺候,崎岖高耸的灵山对她来说如履平地。
      看着简能慌不择路,她哼哼笑着,没有三两下功夫,怎么把他从悬崖救出来?有可能在她眼皮下跑掉吗?她气定神闲、运筹帷幄,一点也不急。
      简能转了几个山头,回头看远远跟着的金文姗心里还没开始美,脸上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眼前是悬崖,没路可走了。
      不可能后退,那就跳下去吧。
      对,跳下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寻死的欲望,但死亡冲动让他不假思索。若不是顾虑身后的梅子他真想像鸟一样飞向悬崖。
      “师父。”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远处的群山,梅子也傻了,要是掉下去,肯定渣都没有。
      “没路了,在这里休息一会,你去看看四周有没野果什么的摘些过来充饥。”不能让她一起跳,得把她支走。
      “不跑了?”梅子问。
      “不跑了。”简能席地坐下,闭目吐纳。
      “好。”梅子深信不疑转身离开。
      山风阵阵,把他的长袖吹得摇曳不息,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悬崖。想起在灵山掉下悬崖被金文姗抱住救上来的情形,头也不回纵身一跳。
      “夫君!”身后是金文姗的惊呼,她身形一晃,像一道光闪入悬崖。
      简能正享受着在空中飞翔的快感,感觉身上一紧,金文珊的脸已贴在面前。
      “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吗?”金文姗的声音幽幽的:“宁愿死也不接受我们?”
      简能静静地看着她,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如丝般钻进他鼻孔,仿佛历史的重现,和若干年前在灵山一样。她纤长的手有力的抱着他,任凭耳边呼呼的风声,任凭两人一路下坠。
      “功夫真好。”看着悬崖飘着的云朵,他忍不住赞叹。
      “你……你故意跳下来的?”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金文姗心里忍不住来气,功夫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次幸好,下次没那么幸运……不敢想象他掉下去,尸骨全无的样子。
      “你就活该掉下去。”她一声娇怒,同时松了手。
      她这一松手,简能迅速地感到身体失去平衡,下意识地抱紧她。
      “也不是故意要跳,就是莫名的一种冲动。”简能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我知道,你一定…”
      奇怪,凭什么跟她解释?要知道,他一直都很烦妃子们的,虽然金文姗让他刮目,但也摆脱不了妃子的名分,此时却找不到任何无视她的理由。
      见他紧紧抱着自己,金文姗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个拥抱很暖,她等得太久了。与他依在一起,就是山崩地裂也不在乎。静静的看着他,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太子再次和她近距离相触。此时忘了在悬崖的千钧一发,只想和他天长地久。
      她这一笑,把简能看呆了,眼前人渐渐与梦中的妙文重叠,真真有八九分相似,是那般倾国倾城。抱着她柔软的身躯,闻着阵阵淡淡的檀香,下意识地喊道:“妙文!”
      “你喊谁?”金文姗在美妙的意境中回过神,疑惑问道。
      “哦,没。”简能发现自己失态,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走神了。该死,她们太像了。
      “哼,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想着别人。”金文姗轻轻抛下一语,别过脸去。
      “不是的,不是你想那样。以后好好修,会明白的。”
      他说不是就一定有别的原因,这一点金文姗绝对相信。回眸久久凝视着他,第一次看得这么认真。长得面如冠玉、英俊沉稳,眸如渊海深藏智慧与怜悯,怪不得姐妹们都被他迷得团团转。
      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静下狂跳的心。金文姗不同其她姐妹都猴急得不断使出十八般勾人的本事,她一定会等到他主动向她表白的时刻:“下面是深潭,跳下去可没有回头路,得在下面呆一辈子。”试探着问他。
      简能看着她没有回话,他才不相信会在下面呆一辈子,后面的追兵就是最好的后援。
      “追这么急,不是有什么事吧?”随口一问。
      “还好说。”金文姗又来气了:“上次说过皇奶奶病了,你问了几句敷衍了事,这回皇奶奶真出事了,大伙都等着你。”
      “哦?皇奶奶怎么啦?”他一直以为皇奶奶病好了。
      “她归天了。”轻声一句却如同晴天霹雳,简能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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