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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6、闭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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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子简陋的居处,白天和她探讨飞天舞以及巫学常识,晚上依然是跏趺入坐梦游天外。不用东奔西跑躲避妃子们的纠缠,简能取笑说难得清闲运,喜欢和梅子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乐得梅子半天没缓过来,更尽心尽力的侍候好这位尊贵。
眨眼过了一半月。
某天晚上简能梦到自己十八岁时在各地做生意的情景,那时的他尚是年少轻狂,不知愁为何物。
迎面来了个老道士,瞧上去约有耄耋之年,一身灰色的道袍,一头雪白的头发,花白的长胡子,走起路来仙风道骨,一看就知道行很深的练家子。
按照平时的习惯,简能对他必然是不屑一顾,懒得搭讪。
但这一次却被这个道士紧紧的吸引,道士从远处飘然而至,不像走路,更像在地面上飘着行走,出尘脱俗的超然气质令人挪不开眼。
虽说岁数不小,但定晴一看,居然鹤发童颜,步履矫健。天哪,简直是神仙。
“道长……”简能笑哈哈的迎面赶上:“可否为本王算一卦,看以后的运程如何?”
“呵呵。”道长欲拒还迎、顿足思忖片刻、抚须言道:“见面即是缘,都是同路中人,一卦何妨?”
“洗耳恭听。”少有的虔诚。
“一舟飞渡天涯,二经横贯南北,放下即是佛,九天是归家。”道长给了一句就静静看他,就像看离家已久的孩子,什么也没说转身飘去。
简能听完顿时石化,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但这几个字却像巨石投进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九天是归家,九天是家!当时他已有修仙之意,但没人指点,就像瞎子摸象,总也窥视不了虚空的真面目。至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琢磨一舟和二经是什么意思。
“哎,哎,别走,什么意思呀?”半天后简能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道长走得很慢,像故意等他,听到喊声,微笑转过身。“贫道再给一句,浪迹天涯,魂归九天。”
“你是谁呀,我堂堂金乌国王爷怎么可能浪迹天涯?”简能惊讶道长预测的与众不同,又被魂归九天震撼着。
“不可说,不可说,此乃天机。”这回道长说完头也不回。
“道长、道长……”拔足狂追,不见了道长,却见一个绝色女子在远处翩然而至。
女子怒气冲冲指着他就骂:“你再不回来,我就把这一院子的花草全部砍掉烧死。”
“你谁呀,说我吗?”简能一脸懵懂,不认识她呀?不过她长得真好看,粉嫩的脸、精致的五官,柳眉杏目。她的身后正是一个种满花草的院子。
“说的就是你,你个混蛋,这么久不回去,抓住你有好果子吃。”女子过来拧他的耳朵。
“喂喂喂,你谁呀,找错人了。”
“没错,我小王母找的就是你。”
“简之,简之,快把这个疯子轰走!”简能大喊。
“王爷她可是你最喜欢的妃子,小人可不敢!”简之偷看他。
“胡扯,本王哪来的妃子?”
“姻缘天注定,你呀就乖乖回去!”小王母拧着他回到家。
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里面坐着十个神态各异的貌美女子,每个女子身后都有一个巨大的光环。中间的是位气宇轩昂的男子,五官丰满,气质超然,和简能长得十分相似。
小王母在他身后一推,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抬头看不见有人,只觉眼前一片金光照的他睁不开眼,干脆就闭上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光环中十个娇俏美人围着中间的男子。光环开始变化,是高速旋转的光团,光团由小到大一直向外扩散。
耳边有声音说:“日月合明,阴阳和合,归来吧,归来吧。”
“喂,别墨迹了,快去。”小王母提着他往光中一扔。
“啊……不要……”一声惊呼,身体一动,睫毛微颤,人在梦中醒来。
“师父!”梅子的声音。
窗外,日上三竿。
“师父睡的可好?”梅子已做好了饭菜,摆在他床前的桌上。
“嗯,做了好多梦。”
“师父大灵活跃,梦一定很精彩。”
“你可知小王母?”想起梦中那个绝美的女子,简能问。
“当然知道,但凡修仙的或是家里供着动物仙的都有小王母的神像。”
“为什么?”简能倒是第一次听这个名。
“小王母大名鼎鼎,她的名好用,顶着她的名谁也不敢来找麻烦。”
“她很厉害吗?”
“师父你怕她?”梅子笑问。
“哦,也没,就是觉得好奇。”隐约中梦中的小王母又在眼前闪现,又凶又艳,美的不可方物。
“梦中有个道长给了句话:一舟飞渡天涯,二经横贯南北,放下即是佛,九天是归家。”
“这句总经典,结了师父一生?”梅子问。
“这里的二经看来就是心经和易经,放下是指谁放下?我放下还是心放下?身体是舟,九天是家这个好理解。”简能松开双腿,在屋子来回活动筋骨。以前他是绝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他理解。
“师父,这句话本身就有几层含义。”柳玉在一边搭腔。
“哦?你说说还有哪些含义?”他喜欢柳玉心无城府,坦坦荡荡。
“我觉得嘛,师父还要好好行渡,一舟飞渡天涯说的是自身的飞跃,从平凡的人修炼成仙佛菩萨,这本身就是飞渡天涯,天涯指的是九天。另一点是说渡尽天下众生,用你的一己之躯渡有情。这叫霸道王爷修仙记,多情太子渡有情。”
“嗯,这样理解也不错。”简能笑着点头,柳玉喜欢胡闹他也不恼,况且她说的还真有几份真。
“道士还说浪迹天涯,魂归九天 。当时不相信,自己堂堂王爷怎么可能浪迹江天?今天看来道士说得对,离家出走至今一直在流浪,至于以后,从经历的种种迹象来看,回归九天是必然的结局。”
“他们的话不会无缘无故。师父梦中出现的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梅子给他盛了碗稀饭坐了下来。
“不知梦中的道长是谁,仙风道骨,令人难忘。梅子,你可以查查他是谁吗?”
梅子静坐了一会,闭目回答:“…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简能心里大喜,想不到梦见他了:“梅子你再看看,他还在吗,请他说说话?”
“他本不在,不过师父一问,他就在了。”
“嗯。”他们能在一念间知道自己的心思,话到、念到、意到,在闪念间来到不足为奇。
“他说,道可道非常道,一生万物本来无。经可经非可经,经本无字全在心。”梅子又临时充当传话人。人和天地间的沟通越来越少,因为这样的传话人太少。
“他这句的意思是说,一切唯心,不论心经还是易经,说来说去说的就是个心字,离开了心一切解释都是满拧。”简能恭恭敬敬地上了茶,心里默请他一起喝茶吃饭。
“哈哈这小子有意思。”太上老君并没有坐下,远远的飘着:“待你破狱冲关之日,天上天下为你同庆。”
“破狱冲关?”又是这句?简能思量,感觉其中责任重大,不然她们不会心心念念。
“老君,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怎么大家都放不下?”
“哈哈,小子叫错了,老夫是你岳父。”老君一语惊人。
“岳父?”那十个没有圆房的妃子里面没有这样的父亲呀?一转念马上明白他是天上某个骚菩萨的父亲。想不到,还没修成,前来认亲的来了一群,之前认夫、认父,现在认婿。看来玄龙在天上必然是个人物。
“岳父有何指教?”他对虚空的她们从没有避忌,她们和人不同,她们不像妃子们死缠烂打,没完没了。他说自己是岳父,那就当一回女婿呗。修行不能呆板,她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心是朝天的凤飞舞,情是漫天的彩云飞,身是红尘的忙碌客,灵是万缘的耀千晖。小子,一切围绕这四句,怎么修都不会出偏,这四句告诉你全方位的相应。快到那空不空处去吧,天国的历史为你揭开。”
“天国历史?”她们已提醒几次,可见天国历史的重要。看来真的要闭关了。一日不闭关天国历史就难以知其貌。
“好。”简能恭敬点头。
“呵呵,呵呵。”老君摸着白须飘然而去。
“恭送老君……”梅子和柳玉伏地而拜。
“梅子,你出道早,知道哪里有闭关的仙府、佳洞?”
“梅子以前在终南山待过,那里有修仙最好的洞府,不过前去那里拜师寻仙的人太多,太热闹。另外那里山势险要,想找好的洞府恐怕不易。”
“嗯,还有什么好地方介绍?”
“梵净山不错,地处西北方向,从白日国出发行至日车国的交界处即是。那里人迹罕见,是个世外桃源,绝对是个修仙的好地方。”
“日车国?”低头沉思,那里是黑慕慕的母国,别一去又闹出什么?
“怎么啦?”梅子见他神情有异。
“择日出发。”简能轻声一语走出去。他已经没办法顾虑太多,若出其它乱子大不了见招拆招。
“师父,”柳玉追出去:“担心什么?”
“你怎知师父担心?”
“师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妃子来撩话。”柳玉失笑。
“也没什么,她们来了最多引导她们修行,本事同路人,走同一条路最好不过。”简能认清了眼前的事实,无法对抗,那就迂回着走。
“哈哈,师父好样的。躲避不是办法,坦然面对才是智者。”
“感觉今天好热。”院子里,简能抬头看天,一轮火红的太阳正猛地照着。
“师父快回来歇息。”梅子在屋里喊。
他没有应她,心里嘀咕,这么晒,早晚把它射下来。
“你敢!”话音刚落,一个女声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大声呵斥。
“妙生?”听声音很熟悉。感觉一个绝美奔放的女子怒气冲冲、飘然而至。
“哼,你再射一次,整个地界都跟着倒霉,到时就是大罗金仙也回天无力,闯祸一次不够还想两次?”
“闯祸?此话何解?”简能奇怪,自己就随口说的一句,怎么就倒霉了?
“哼,就因为你这糊涂蛋,我们九姐妹皆因你轮回。”妙生高贵中带着王者的霸气。
“就说今天太阳太晒了,热的很,怎么又跟你们九姐妹的轮回有关系?”一脸憋屈。
“唉……”妙生又气又急,叹息着:“一言难尽。”
一个睁眼瞎又怎么和八面玲珑、一目千里的仙尊说得清。简能嘀咕着把太阳射下来正是是第一次天地大战的情形。当时九宫大日为了把玄龙和他的大罗金仙一次性全部渡回,天空忽然出现十个太阳,为了保护地界生灵,玄龙开弓射箭,十个太阳射下九个。这是后话。正因如此,妙生才如此生气。
“给讲讲天国的历史呗。”不知道自己当初闯了弥天大祸,还一个劲儿让对方讲故事,这份从容淡定也只有简能做得到了。心里美着不用闭关也能了知事情真相,省了去日车国的麻烦。
“傻龙,这是你的责任,必须扛起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妙生恨铁不成钢。
简能腹诽,我什么都不知道,问你们什么又不说,我能扛起什么?
“师父,饭菜凉了。”梅子又在屋子喊。
简能拿起筷子,还没从刚才的纠结中出来:“有没感觉今天的太阳特别刺眼?”
“太阳每天都是一样的,不是太阳刺眼,是师父眼前的光越来越明亮,都快比得上外面的太阳了。”梅子体察入微、一针见血。
经梅子提醒才蓦然发现,很久没有关注眼前的光团。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它的存在,时刻留意他。后来慢慢习惯了,对它的关注反而少了,现在它忽然比之前更亮,而且可以和太阳一比高下,又引起他的注意。
想起昨晚梦中的一片金光,她们说了句“日月合明,阴阳和合。”看来对自己很有帮助。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唢呐声,悲天跄地的哭喊声尤为刺耳。
看着简能稍停顿的筷子,梅子站了起来说去看看怎么回事?不一会又一阵风的旋回来说,村尾一户死了人,在办丧事。
人死后应该保持安静的环境,吵吵闹闹、吹吹打打影响死者的魂体,不如给些轻柔的音乐为好。
“走,我们去看看。”简能放下筷子。
“师父尽量别去。”
“怎么了?”不解的问。
“在民间,家有死人为晦气,没有亲戚关系少去惹晦气,不吉利。”
“有这种说法?”简能重新坐下:“对于一个修行人,死亡代表着新生,脱去一身臭皮囊,修得无上正等觉是高兴的事,为何哭哭啼啼影响死者的安宁?”
“师父,这天底下有多少修行人?又有多少人明白其中的真理?凡俗之所以是凡俗,就是凡夫的俗事。”
“嗯。你们通天女这一行,对人死后有什么说法?”
“对死者最好的帮助是做法事超度他们,使他们离苦得乐。但真正的超度只有巫师或是大师父、大法师才有能力。”
“有没有不用超度,他们自己飞升上天的?”
“自己飞升上天的也有,但比较少,毕竟成仙得道不是容易的事。”
“一般来说,只要在生前修的好,死后都有机会,除非那人作恶多端,死后厉鬼缠身。”简能点头。
“若是人人都有机会遇见你这样的明师,相信死后多数能成仙得道。”梅子一脸开心的看着他,幸好她碰上了。
她是幸运的,不是捡到钱,而是遇到一个人;他打破了她原来的思维,提高了她的认知,继而提升她的境界,带她走上更高的境界,这就是她的贵人。
是的,她遇到贵人了。
而且是千载难逢的贵人。
“你刚才说的超渡是不是和寺庙道观一样诵经回向?”
“诵经回向只是超渡的其中的一种,还有很多香供、火供等不同的方法。一般来说,冤亲债主越多就越难超渡,法事就要做得越多。”
“发现你们通天女的做法和寺庙道观做的基本大同小异。”
“很正常,天下同源,分成你家我家、道家佛家都是人为的,天下皆一家,天下本同源。师父这些话是你说的,传到这我都记熟了。”梅子笑着。的确,她对简能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谨记于心。
天下皆一家,天下本同源。
简能苦笑,真这么容易就不用娶十个妃子这么麻烦。但这话本身没错,宙心本一家,在天上她们就是一体。要真正改变人们的观念还有很多要磨合改进的地方。幸好,跟着一起修行的诸多信士慢慢接受这种观点,若是父皇和那些婆娘也能接受,那就天下太平咯。
想起父皇,心里一阵涟漪。哎,已许如来难许家,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家。还是少想,自己修好了,证得无上大法才有渡人的资格,不然都是空话。
“刚才说的梵净山那边的情形怎么样?”收起思绪,坚定了闭关的决心。
“梵净山虽然不高但险,那里常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见,闭关三五年不见人是常有的事。”
“一路向西,除了日车国,还有赤盖国和赤鸦国。”
“师父,赤鸦国和赤盖国都在昆仑神山下,修行风气浓厚,去到那里或许又有另一番奇遇呢?”
想起黄瑶瑶和宏善,赤盖国是黄瑶瑶的母国,赤鸦国是宏善的母国。在众多妃子中,就数她们两端庄贤淑,看来和国风有关。
晚上村子的唢呐声依然没有停,闷热丝毫没有减弱,简能提来几桶水在里间洗澡。窗外有风轻轻吹进,感觉来了妙圣,端庄的立在空中。
“是你吗?”他抹着水珠,眼前出现黄瑶瑶的身影。没办法,天上地下的长得太像,见不到天上的,就用地下的代替。
对方默认。
“你们在天上洗澡吗?”
“洗。”妙圣平静的语调。
“也像这样洗吗?”简能指着桶里的水。
“不,用天羊奶洗。”
“玄女也用天羊奶洗?”
“不,她用天牛奶洗。”
“天上除了牛和羊还有什么动物?”简能点头,之前妙霞说过玄女喜欢烈性的牛奶洗澡。
“地上有什么,天上就有什么。”
“为什么?”简能觉得奇怪,天上有什么地上就有什么,人间岂非是天上的翻版?
“地上的一切都是先祖仿造天上的东西变化生成的。地上的一切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有。当初,地上仅有的只是洪荒变荒漠,荒漠变洪荒。”
“地界生命是你们一点一点开发出来的?”简能惊掉下巴。他一直以为从混沌开始就有各种生命,哪知生命是她们开发出来的?
“是的。”
“为何要开发地界生命?”
“不堪寂寞。”虽说不堪寂寞,但平静的语调也太平静了。就像经历了亿万年,在讲着遥远的故事,和妙霞说的闹着好玩有不谋而合之意。
“天上也像地界这么多人吗?”
“不是,天的承载是有限的,地界的承载几乎是无限。”
“怎么感觉说反了,天无限大应该可以承载无数的人。”
“天地相去愈来愈远,天界不断进化、仙尊转世很简单,凡界不断退化、凡人成佛却很难。”
“凡界怎么退化?”
“不修行,能量越来越低,就像蚊子、苍蝇,一生就是一堆,很小的载体可以承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