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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5、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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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天昏地暗,不知跑了多久,实在走不动了扑通一声趴在草地上。
全身放松才发现脚底锥心的痛。看着一双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脚底,脱了驸马袍把身体挪到水边,用袍子轻轻洗着受伤的脚底,从小到大他没受过这样的苦。
“师父。”柳玉的声音。
“嗯?”心里应着她,继续清理脚底的伤口。
“师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柳玉小声小气。
“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你有不当讲的话吗?”他笑道。这几年柳玉跟在身边就像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柳玉从来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简能就更不与她客气。
“师父,我觉得嘛,那些公主们对你一心一意,她们就想有个家,不反对修行,你为什么避而不及?”这是柳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自古以来,天上地下,男人都以三妻四妾为荣,修行和娶妻本身不会冲突,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简能放下衣袍,看着缓缓的流水,思考着怎么回复她这个问题。
“这样跟你说吧!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不能心无旁骛的做好一件事,修行是大事,是关系千百年的身后事,儿女情长,生儿育女,都是人生百年中的昙花一现,与修行相比,追求如如不动的宙心本质才是我的终的。”
人生百年,转眼即逝,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到了下一世,孟婆汤一喝,什么都忘了,又要从头来,生生世世回转轮还,何苦?
“可是师父你没有固定的修行地方,成天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另外,我看别的修行人都开宗立派,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祖庭。师父你为什么不像公主们说的那样搞一个门派,利用十个国家的背景发展自己的势力?”
“嗯,这个问题问得挺好。”他点头同意:“这么说吧,我虽然出家,但已经离开了寺庙,所以可以说我现在只是半个僧人。我感觉哈,不论是佛教还是道教,在天上她们就是一体,分门别派是人为的,在天上是一体同观。我仅仅是修仙之人,专心修行,心里装的都是仙佛,又哪来的门派?”
分门别派的最终结果是走向灭亡,自古以来,人的权势、欲望膨胀到顶点,无一例外的走向反面。而修行本身就是放下、是包容。
佛法无边,道教无涯,释佛创造了佛教,讲的是修出一片光。道家是老子所传,老子是太上老君转世。易经有一句含万物而化光说的就是修炼的终极目标就是一片光。
它们之所以延续几千年,正是其中的精髓支撑时间的洗涤。他好不容易修炼有成、明白之中真谛,恨不能把千家万户变成一家。
分门别派就有你我他,有你我他、就有贪嗔痴,于是就有了战争的根源——掠夺!
在他看来,天地一家才是正道。
正如天上,没有你我他,故而和谐为一家,融成一片光。
“没有门派,安全性没有保障,看着师父成天东奔西跑,于心不忍。”是的,没有他的心胸,很难理解他的行为,柳玉,他肚子的蛔虫也不例外。
“哈哈,想不到柳玉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我是男人,虽然不能撑起自己的国家,但走上修行路也得有顶天立地的样子。”
易经有云: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这里的圣人就是天上的仙佛菩萨,她们设教,是教化、度化众人,而不是分你家我家,你的我的。
“我懂了,分你我,就有我执,有我执就有贪嗔痴。”柳玉明白。
“修行就是一路放下,为什么要揽着呢,这样跑得更慢。”
这一点,人和仙是一样的,我执是修行的障碍,柳玉自然懂得。
“怎么不说话了呢?”简能继续洗着脚,见柳玉久久没有搭腔忍不住问。
“师父,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下一步?没想这么多,走一步算一步。不过遇到适合的地方打算闭关一段时间。为什么这样问呢?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笑着问她。
“闭关?闭关挺好。真正提升自己,闭关是必要的手段。”
“你们动物仙修炼有闭关的说法吗?”
“有,动物仙也有闭关。”
“如果我闭关,你干什么呢?”
“如果师父闭关,我就当师父护法。”柳玉神气十足,终于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护法?什么意思?”
“在闭关的时候,整个人呈现一种放松状态,自我的防护能力比较薄弱,需要人在一边守护保证安全。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重要的方面是在闭关的过程中,不要受到天魔外道的干扰,也就是说要心静。”
“嗯?天魔外道的干扰,表现在什么地方?”
“简单的说就是,自己不能做主,被别人左右,就像上次的肖林,他是被低能量干扰。”
“如果我被高能量的天魔外道干扰,你怎么办?”
“师父,这还真是个问题。像师父这么厉害的人还受到干扰的话,能帮你的只有天上的仙菩萨。”
柳玉尴尬极了,她一心想守护在他身边,想不到自己身为仙,也有爱莫能助的时候。
是的,她只能对付低能量的干扰,高能量的干扰完全无能为力。
“嗯,明白了,柳玉,你是好样的。”日久见人心。明知自己能力有限,却义无反顾的想着对方,是不是好样的?简能笑道。
“师父,跟你相比,你干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师父虽然贵为太子,却心善无比。你给大家带来的是千秋万代的福泽。”她想守在他身边,哪怕奉献一点的能力也心甘情愿。
“好啦,脚也洗好了,我们去集市看看有没有衣服鞋帽?”简能干脆扔了驸马袍,脱了驸马裤。“是不是得改变一下装束?光头太招摇,找顶帽子,换一套普通人的衣服,不穿僧衣,你说好不好?”问询柳玉。
“当然好啦,只要师父安好,当不当和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的心。” 柳玉高兴地跟了上来。
“我看师父把头发留长,半僧半道就很好。师父的易经讲得不错,对心经也了然于心,集大家为我用,一口吞了成为蜜罐子。”
“哈哈不错呀柳玉,学了不少嘛,都会套用师父的话了。”柳玉的确说了大实话,出家为僧是手段,修仙才是目的,只要不妨碍修行,僧也好,道也罢,都是梯子。
走了一段,简能停了下来自言自语:“用什么乔装呢?”
“师父在这荒郊野外,除了你身上这套驸马服,已经没有可以掩饰的东西啦。”
“嗯。”简能点点头,看着身上的中衣,驸马服已脱了,就是穿着中衣光着头出去也不妥,很快会成为人们的焦点。
从白七七的香香殿逃出来,什么也没带,太难了。极目远望,看着远处的山林。
虽然什么也没带,天地万物也时刻准备好一切,就看有没有有心人加以运用了。
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简能很快有了主意,他哈哈笑着奔向前面的水塘,水塘种着莲藕,上面荷叶片片。
扑通一声下了水,把水里的淤泥往身上抹。
“师父,你……”柳玉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一脸懵懂。
简能一向文雅高贵,相貌没的说,绝对的俊男一个。至于衣品,像他这样俊逸非凡的人,就是一件普通的僧衣也能传出飘逸洒脱。如此邋遢实在少见。
“这你就不懂了吧?农民最不受人注意,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然后把光头遮一下。”简能折了一片荷叶放在头顶,完了还把脏手在脸上一抹,冲柳玉咧嘴笑道:“你看我现在像务农归来的汉子吗?”
柳玉哈哈大笑:“师父真聪明,为了目标不拘小节,能伸能缩,乃大丈夫也。”心里腹诽,可惜你的妃子们都不爱红杏出墙,白戴了绿帽。
“要是能把肚子也缩缩就好了。”爬出水塘听到肚子咕咕叫,来到白日国除了在宫里,几乎没有好好吃过,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师父,这段时间是不是你最落魄的时候?”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柳玉站在面前定定的看他。
“人一时失意没什么,想想死后千百年的轮回就知道,眼前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简能却不在意。
“师父,你是我前进的动力。”柳玉感叹道。
两人一明一暗,一显一隐来到集市已是日落时分。来到一个小摊贩前,上面摆着各式衣物,摊主低头整理被翻乱的东西。
“柳玉,你看这套黑色的长袍行不行?”简能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心里问。通过长时间相处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什么时候该在心里问他切换自如。
“师父,穿上这套衣服,再戴个帽子,一定是翩翩公子。”柳玉豪不夸张。
“哈哈,柳玉也嘲笑师父。”简能选了个书生帽,又挑了双布鞋。
“老板,结账!”手往怀里掏,心里一凉,糟糕,没银子。往怀里深处再摸,里面有一块金牌,那是上次金文姗给他留着的。
金牌可不能随意乱用。第一,这不是金乌国不可以赊账。第二,惊动了白日国的她们还得有麻烦。
“怎么啦?”是一个清脆的女音,老板笑盈盈抬头。当看清楚简能的样子时,一脸不可置信。
“公子,是你?”
“你……”简能这时才注意到摊贩老板居然是梅子:“你怎么在这里?”记忆中梅子不是在七姑娘山吗?
“公子,你出来啦!”梅子哪知道他其中的经历,上次匆匆相见又匆匆而别,没有机会叙旧。
“嗯。”
“弄得这么脏?”他一身泥巴的衣服。
“唉,一言难尽。”
“公子,这里人多耳杂,别在这站着,去舍下好好叙叙。”梅子多少猜到他目前的处境。
“你那里是哪里呀?”想起上次在龙虎山,因为在她那里睡了一觉的一系列后果,他不得不小心。
“公子,放心,我那里依然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子,不过地方偏僻,注意的人不多,当然现在没有当通天女,摆摊贩过活、平静修行,所以公子放心好啦。”
“你这几年还好吗?”帮她推着车子离开集市。
“像我这样苦命的人,哪敢奢望好?只求一日三餐温饱,有个瓦房遮雨就很好了。”梅子一声苦笑。
“你之前不是在终南山修行吗,有没考虑找师父去?”
“去不了,师父是隐师,他也要修,掌握了方法只能靠自己,师父不可能陪一辈子。”
“对了,你不是在七姑娘山的吗,怎么下山还摆起摊贩做生意?”
“实不相瞒,公子,我是在这里等你的。”梅子进了院子放下推车,擦着额头的汗。院子不大,很简陋,四周种满了瓜果蔬菜。
“等我?”感到意外。
“公子不是池中物,早晚会干一番大事,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想跟着公子修行。你的事迹我听说过,你是我们的导师,一定会给我指明一条光明的修仙之道。”
“跟我修行?”大感奇怪,你自己不是有一套修行的方法吗?
“听很多人说跟你修了一段时间后变化太大,我也修了好几年,变化不大,我在想是不是方法不对?”梅子把他带进屋子,屋子收拾的很整齐,没有太多的摆设。
“其实修行方法天下本同源,都是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心。若是真的想修仙,想成仙得道,心的定向很重要。”坐了下来放松着脚底感到舒服多了。
“所以想拜公子为师,愿意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左右。”梅子大大方方。
跟在身边?又吓了一跳,刚刚摆脱十个骚婆娘,又来一个?
“公子放心,我只跟着你修行,伺候你的衣食住行,没有别的意思。”梅子似乎猜到他的心意,细心为他上好茶。
跟在身边也不行,我一个和尚,你一个女子,多不方便:“看这样行不,如数的把方法教给你,跟在身边就不必了。”
耳边柳玉嗤嗤的笑着:“师父风流俊美,哪个女子不爱,哪个姑娘不慕?女人缘这么好,去到哪里都有红颜知己。”
“别笑,快想办法怎么拒绝,修行可以,跟在身边绝对不行。”懊恼她的幸灾乐祸。
“怎么拒绝?腿长在别人身上,她喜欢跟着你难道绑着她?”
“不管这么多,反正不能跟着。”
“师父难道忘了无我相、非他相,她跟着怎么就妨碍你了呢?你和妃子们说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肚大能容,管她是狗是猫。”
“也不是反对跟着,她们太……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修行,这是底线。”
“她们太骚,时刻撩得师父春心荡漾?”柳玉有什么说什么,口无遮拦。
想起黑慕慕不管不顾的一吻,被她怼得无语。
“她们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不撩你撩谁,难道要她们红杏出墙?”柳玉刚才还笑他白戴绿帽:“梅子不同,她只是众多修行者中的一个,相信她不会也不敢。”
“谁敢保证呢?”底气明显不足。
“不过像师父这么出色的男子,天底下又有几人拒绝的了?”柳玉尽说大实话。
“这么说,你也动心了?”调转话题转而戏谑她。
柳玉心一跳,目光变得闪烁。她的确心动,不过不敢行动,只要她一行动,只怕那群骚菩萨不会放过她。
“天下的苦命人又何止她一个,无非想靠着师父盼着有出头之日。你看身后这么多跟着师父的隐修,她们谁干扰师父了?”声音变得幽幽的。
的确,在青山观、龙云寺收的一群隐修从来都很乖,白天打坐晚上静修,人人都像她们这样精进,天下太平。她们不像妃子们,一来就勾三搭四。
“师父。”梅子已大礼跪下参拜:“师父收我为徒,梅子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她知道他顾虑什么?简能感到奇怪,转而又想梅子是通天女,怎么不知道她们的对话呢?
“先起来。”扶起她,先拖着,过一段时间等她淡忘就不了了之。
“师父若是不放心,梅子可以用法术把自己隐起来不让人看见,就像柳玉姐姐在隐中一直跟着、陪着,不会妨碍、也不会影响师父,这样就不会有麻烦啦。”
“一个大活人把自己隐起来?”简能奇怪的问:“怎么隐?”心里却嘀咕,不是像柳玉那样用障碍法吧?
“师父,通天女都懂各种巫术,只要去到有人的地方,换上一套隐形服装别人就看不到自己。”
有这么神奇的事?这么说比柳玉的障眼法更高明?想起在七姑娘山她给妃子们穿上不会干的衣物,有点惊讶又有点不信。
“不过我的隐身服只限于白天穿,晚上各路神仙活跃,作用不大。”
“哦,有一定的局限性。”简能点点头,巫术、法术都受时空的能量影响,施法人能量的高低使出的效果也有差别,女巫能做到一半的效果也不错了。
“这么说你有隐形服,能借来穿穿吗?”有点兴奋,早知有这样的好东西就不用东躲西藏了。感情这一路的辛苦都白费了。
“师父要,梅子自然奉上。”
“哈哈……”简能顿时乐开了花。
“说了这么久,师父饿了不?”梅子真懂他的心思。
“看来梅子也是个机灵的姑娘。”柳玉在他耳边小声说。
摆好饭菜,简能心里默默请各路神仙前来一起用餐,柳玉毫不客气地挨着他身边,她是大管家,有气势。
休息好了,梅子为他烧了热水准备了几套干净清爽的衣衫替换,为了确保安全,还给他准备了书生帽。当简能穿上普通简单的长衫戴上书生帽出现在梅子眼前时,梅子眼睛一亮。前两次都是匆匆而别,没有好好打量他。
而这次,一切都变的从容,简能静静的站在窗前,天上一轮明月,屋里一片月光。映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饱满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非常柔和。他穿普通衣衫有帝皇将相之势,穿上僧衣有得道高僧之风。不论穿什么,都不能掩盖他的气质和俊朗。
梅子暗暗惊叹,第一次见他还是位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几年后再见已从容沉稳,他由一个贵公子变成睿智的大师,蜕变得真快。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梅子心情复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