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竹弹丝》□□

3、第二章，昏莱新东方

　　段衾笑着眼看着座上的太阴，太阴一扬手，那旱烟枪又回到他的手中。太阴低头看烟枪头里面，反过来向桌上磕磕，什么也没磕出来，抬头道：“做菜，我不会。”
　　段衾心道你不疑惑一下为什么自己的弟子上山只想学做菜吗？”
　　太阴见段衾垂头不语，只当他失落，又深思熟虑一番道：“做菜，我实不会。”
　　段衾此时觉得，师父真是诚实随性之人，既然如此，自己不妨也随性一点。作揖道：“师父没关系，不会可以学。”
　　话音刚落，一记烟枪就朝他头上敲来。段衾吃痛地摸头顶，立刻又吃了一记。
　　段衾捂着手道：“师父我懂了，我听说书的说，你这一定是让我今晚二更到你房里，你要传我做菜之道。”
　　太阴又一记烟枪敲在额头，打得段衾额前登时肿起一个大包。看他这个样子，太阴才施施然收回手，吸一口烟道：“非也，为师听听你头里多少水。”
　　段衾正揉着包，只听见一个声如丝缎的女声笑道：“褚鹤，怎么又折磨徒弟？”段衾回身，见是一个女仙，青缎遮目，衣浮气轻，是刚才座上四位仙尊之一。
　　太阴无奈道：“是他在折磨我。”

　　说话着女仙款款走进来。段衾像新年走街串巷的幼童，按理应当行礼，但他实在不认识这是谁。
　　太□□：“还不见过荧惑仙尊。”
　　段衾从善如流，正要下拜，荧惑笑道：“不要多礼，你师父脾气古怪，我带你去看看住处。”拉着他便出门去。
　　太□□：“我和善的很。等……”他想叫住段衾，然而他像山下新年走街串巷拜年的幼童，按理应当叫人，但他实在记不得他的名字。
　　一挥手关上微尘斋的门，太阴侧倚着抽了几口旱烟，忽从口中吹出一口轻烟，化成了两个眉心点朱的小童。太□□：“你二人到藏书阁，找找有没有旧菜谱，快去快回。”
　　小童都很沉静，读书识礼的样子，闻言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段衾此刻随荧惑仙尊行走在云雾飘渺之中，他与每个新来的弟子一样，都试图看清她的眼睛。然而于事无补，无论哪个方向都被浮空的丝带遮个刚好。
　　正如此想着，前面已经到了一处寓所，上题匾额“松枝阁”，荧惑道：“这是你的居所，你师父没有别的徒弟，你就一个人住吧。”
　　段衾问：“师父住哪里？”
　　荧惑道：“你师父住后面挂剑阁。”
　　段衾向那一看，后面山水间有一个仙气袅袅的宝阁，不远不近，几步路就到了。
　　段衾转身正欲拜别，荧惑已经不见了。
　　走进松枝阁，里面宽敞明净，段衾看二楼有一间最整洁的房间，捡了就住下了。

　　翌日，段衾推看房门，就见到太阴仙尊同一堆锅碗瓢盆立在一楼中央。他觉得自己一定眼花了。
　　太阴抬头道：“来，上早课。”
　　段衾确认了这果然是自己师父，放下心来，撑着围栏随手一跃，啪的一声，脸朝下拍在了地上。
　　太阴侧头皱皱眉，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浑身散架地爬起来，段衾暗道习惯了，忘了自己现在鬼都不是。讪笑道：“师父，你看我粉墨登场怎么样？”
　　太阴极尽缓慢又勉强地点点头。
　　段衾已经端起了一个砂锅，这砂锅十分老旧，老旧得几乎已经是一个古董。太□□：“好，你拿这砂锅，今天早课我们就修砂锅鸡。”
　　段衾胳膊夹着砂锅笑道：“师父肯教我做菜了？”
　　太阴点点头，道：“先教你火术。”说完单手捏个诀，掌心火星毕剥，二指并起，嚓的一声，指尖窜起火苗。太□□：“这是神火之主，三味真火。会了吗？”
　　他捏得飞快，段衾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能让这么多人知难而退了。他根本没想教嘛。捏得这么快，弟子们看都看不清，还好他本来就会。
　　段衾故意放慢速度，学着也捏了一个。太阴点头，似乎很欣赏这个徒弟。全无惊愕，反而很满意的样子。段衾心说原来不是故意不认真教，他是真的觉得可以这么教。
　　现在两个人举着两团火，面面相觑。对他们来说，最简单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还是太阴先收了指尖火，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只疯狂挣扎的公鸡，对段衾道：“第一课，为师教你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