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之大梦一场》干锅小洋芋

1、入京

　　自陆绎从杭州回来后，北镇抚司的氛围就与以往有了少许不同，大抵是如今陆大人与今夏两人两情而相悦，甜蜜得紧，所以对着这些属下也多了些温和，少了点阎王气。
　　不过这可苦了一众不明真相的属下们，想起大人时不时微扬的阎王嘴角，属下们那是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差事出了什么岔子，个个谨慎得很。
　　而此时那让人胆战心惊的陆大人正端坐在案桌前，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过卷宗。他的速度极快，片刻便将卷宗一合，靠在了椅背上，手指时不时轻扣着桌面，思绪已不知飘向了何处，倒是那嘴角又开始上扬了。
　　岑福进来时看见的正是自家大人一边敲着案桌一边笑的画面，幸好岑福是知情人，不然也要跟着其他人一起胆战心惊了。
　　试想阎王对着你笑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期不远矣！
　　岑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敢调侃大人那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赶紧正了正身子走上前。
　　“大人，老爷让您回府一趟。”
　　“什么事？”陆绎斜了一眼躬身杵在眼前的岑福，眼里满是被打扰的不悦。
　　“额，”自家大人这是不高兴了，岑福又岂能听不出来，不过还是继续装糊涂，“说是表小姐来了。”
　　“表小姐？”陆绎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淳于敏，可她不是已经没了吗。
　　“是，”岑福估摸着自家大人是没想起这位表小姐来，于是补充到：“是月小姐。”
　　原来是沈惜月，陆绎这下子才算是想起来自己的这位表妹了。
　　比起淳于敏，陆绎与沈惜月的感情要深厚得多，只是近几年不曾见面，这会子来京，心中自然高兴，便对着岑福说到：“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沈惜月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同陆廷说话。
　　“爹娘身体皆好，舅舅不必担忧，倒是娘亲先前听说舅舅身体略有抱恙，甚是忧心，这才火急火燎地遣了惜月前来看望。”
　　“让你娘亲不必担心，我这身体就是染了些风寒，不碍事。”
　　陆绎回府时首先听到的便是自家老爹陆廷与一女子的对话，女子声音温润如水，甚是沁人心扉，这与记忆中的不大相同，他皱了皱眉头，才抬腿跨进厅中。
　　“爹。”陆绎乖乖行礼。
　　“绎儿回来了。”陆廷抬眼看了看陆绎，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月儿刚入京，我想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能说到一起去，便将你叫回来了。”
　　“惜月见过表哥。”听到舅舅提到了自己，沈惜月赶紧上前两步给陆绎行礼。
　　“表妹不必多礼，快请坐。”
　　“多谢表哥。”
　　等到两人都入了座，陆绎这才打量起对面的女子，犹记刚才忽地对上女子的面容，饶是陆绎，眼中也划过一抹惊艳，此时再见女子一身勿忘草色交领袄裙，端坐在交椅上，双手交叠置于腿，略微低着头细细听着陆廷的问话，偶尔答上几句，声音如先前一样温润如水，端端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好了，月儿一路舟车劳顿，该是累了，先好好歇息，其他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陆廷发话。
　　陆绎母亲去得早，家中又没有女眷，陆廷实在不擅长与女子交谈，绕来绕去也是谈谈人家爹娘，干脆撂担子扔给自己儿子。“绎儿，送月儿去她院子。”
　　“是。”陆绎倒没有老爹那些想法，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来讲，沈惜月突然来京城的事情着实有些蹊跷。当年沈家不惜一切远离朝堂，避居苏州，姑姑更是为了不与官家人打交道，十几年都不曾入京来探亲，就只是书信往来，该是不会把沈惜月送来京城的。可如今沈惜月就在他面前，他就不得不多想了。
　　“表小姐，您小时候住的院子啊一直留着呢，因这次没有提前得知您要来，所以还有些地方没有收拾妥当，您千万别见怪。”陆府管家在前面为沈惜月引路，一边与她谈起了院子的事情，生怕表小姐怪陆府招待不周。其实那院子在沈惜月离开京城后一直保持着原样，平日也有丫头打扫，就是这些年过去了，陈设依旧，没有添些新摆设，礼数上来说也是不够周到的。
　　“是惜月贸然前来拜访舅舅，没有提前递家书，是惜月失礼在先，又怎会责怪呢。”这事确实是沈惜月先失了礼数。
　　管家听了这话心中便放心了，也对这位表小姐印象更好了几分。
　　只是陆绎听了心中的疑虑就更大了。
　　“都是一家人，表妹讲这么多礼节做什么，我们陆家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陆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礼尚往来”。
　　“表哥说得极是，是惜月多礼了。”说着又向陆绎福了福身，福得陆绎就差没有直接翻白眼走人了，嘴角抽了抽，索性不理她了。
　　可终于是把沈惜月送到了她的院子了。
　　陆绎原本还想借着机会探探她来京城的目的，如今她的这副做派把他惹得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谈，“表妹先歇着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小姐，表少爷这是怎么了？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沈惜月的丫鬟铃儿一脸莫名的问自家小姐。
　　“呵，大概是被我的端庄吓到了吧。”沈惜月回想起方才陆绎的神情就觉得好笑，心里想着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起初还是微微笑，谁知越笑越是停不下来，最后干脆双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哪还有一丝丝方才大家闺秀的样子。
　　铃儿瞧着自家小姐笑成这个模样，打心底里高兴，转又想到自家小姐很久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了心里又是一酸。
　　“哎呀我的小姐啊，这里是陆家，您还得继续装着，可不比在风莲谷的时候了。”幸好铃儿还记得如今身处何地，又怕自家小姐笑抽了过去，赶紧拉着她进屋，生怕被别人瞧见她家小姐这豪迈的模样。
　　“晚上去请表哥过来一趟吧，他应该有话要问，刚才又被我气跑了。”沈惜月进了屋便一屁股坐椅子上，十分自然地翘起二郎腿，活脱脱就是陆绎的样子。
　　“知道了小姐，入夜我便去请表少爷。”
　　“记得啊，悄悄的去，最好能翻窗进去。”
　　“……”铃儿真是有点不想要这个小姐了。
　　铃儿当然没有翻窗进去请陆绎，她怕她还没有翻过窗户就被表少爷给弄死了，所以她恭恭敬敬地去把陆绎请了过来。
　　“表妹可是有什么住得不舒服的地方？”否则大晚上找他过来作何？陆绎此时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最好有正当理由，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你这个表妹。
　　实在白日里把他那点子高兴都给气没了，此时一点好脸色都不愿意给。
　　“啧啧，”沈惜月瞧见他这模样倒是笑了起来，端着杯茶优雅地喝了两口，在陆绎要起身走人的时候才悠悠开口，“表哥觉得我的表现如何？像不像大家闺秀？”
　　“……”极度嫌弃的表情你自己体会吧。
　　“我知表哥有话想问，直问便是，惜月定当为表哥解惑答疑。”
　　“你要是好好说话，我可以考虑再待一时半刻。”陆绎对着她端着的这副模样实在是没有问话的想法，他的耐心很不足。　“好嘞，表哥你想知道什么？”沈惜月突然趴桌子上凑近陆绎，一脸奸计得逞的看着他。
　　“不继续装了？”陆绎倒是毫不意外她这毫无形象的模样，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本该就是这个样子，先前装出来的模样真是让人毫无交谈欲望。
　　“唉，都被表哥识破了，还装什么装。”沈惜月一脸不高兴的撅着嘴理着自己的衣裳，这模样就让陆绎想起了袁今夏，突然就想去看她。
　　“来京城做什么？最好说实话。”于是开门见山问，问完好溜。
　　“我要进宫。”沈惜月倒是不隐瞒，本来这次来陆家就是找陆绎做她的靠山，没道理还要瞒着。
　　“进宫做什么？”听到这话陆绎也有点吃惊，瞧了一眼眼前的姑娘，是天姿国色，但总不至于还想去搅搅后宫的水吧。
　　“表哥不是要对付严世蕃吗，我可以出一份力。”说起对付严世蕃那语气就跟她喝杯茶一样简单。
　　“简直胡闹！我陆家与严家一向交好，谁告诉你的我要对付严世蕃了？”陆绎此刻才是真的震惊了，又惊又怒，对眼前的女子又提高了一翻警惕。　　先前他只是试探一下，她便立马转变态度，如今抛出一个如此震惊的答案……
　　陆绎再看了看淡定喝茶的沈惜月，他对这个表妹还是了解太少了，他真真看不明白了。
　　“表哥叫我不要装，那你还装什么装。”眼看陆绎确实是动了气，沈惜月也知道这事不能一下子就能谈好，于是转眼看着陆绎笑眯眯道：“听说表哥有了喜欢的女子，也不知道我这未来的表嫂是什么样的，表哥什么时候给我引见一下如何？”
　　“你倒是知道得挺多。”陆绎白了她一眼，如今连对沈家都看不明白了。
　　“那当然了，苏州虽比不上京城，可打听个消息还是很容易的。”沈惜月依然是笑眯眯地瞅着陆绎，那表情就是在告诉陆绎我知道的可多了，完全可以帮你扳倒严世蕃。
　　“明晚带她来见你。”陆绎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哎表哥，表嫂年长于我，让她来见我不好吧，应该我去见她啊。”
　　陆绎不想理她，她端庄的时候吧话虽不多但是让人别扭，这下现原形了吧又实在烦人。　　陆绎摇了摇头，想起她刚才喊的一句表嫂，嘴角又忍不住翘起，直奔袁今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