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已乘飞机去》lali的黄昏

1、上

　　听到这个消息之前我正和唐末同学在床上打闹，我做大爷调戏小媳妇状冲正对着电脑忙活着看季报的唐末讲：“来，给爷笑一个。”唐末回头目露凶光加强烈鄙视，我冲他半解罗裳暗送秋波：“来，伺候爷就寝。”他白我一个回过头去继续研究那些盈亏平衡。我暗自抑郁自己的吸引力低下，正要再进一步使出杀手锏，那孩子却转头扔了笔记本猛扑上床，倒把我打了一措手不及。
　　事后他将头埋在我胸口，半晌才道：“小今，我哥回来了，今天。”我猛然起身，将他掀翻在床上，自己爬到床头在柜子里好一阵摸索才找到我藏好的烟，当着唐末的面点上，吐了个圈才开口：“然后呢？”唐末冲上来把那烟掐掉，瞪着我的眼睛：“你怎么听见他还这么激动！”我回望他：“那我平静如死水躺那儿，说我内心一点波澜没有，你信吗？”唐末落败，自己起身穿上裤衩，回到他的季报面前，刚坐定，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冲回床头柜前，举着装套的盒子冲我吼：“丁小今，你竟然用这个藏你的烟！”我一个白眼回去，懒得说话浪费体力。他继续站那儿嚷嚷：“你这个抽法的对我小孩不好！”我彻底爆发：“你小孩还不知道在你身体哪个部位游荡呢！”火线再一次燃起，好吧，我承认我无理取闹大过于他的无理取闹。
　　不过，他在这个时候提起唐初，完全是他不对。

　　可能那个年龄的我们都有过如此经历，不用被锁在家里对着定时器练琴，也不用哭着鼻子被爸妈送去上补习班。那个年代的我们，在医学院大院里分好了帮派便整日在外面厮混，不论男孩女孩一起爬石子堆、玩沙子，甚至幼儿园都是在大院里上的，到了小学也全是熟悉面孔，继续当时的分帮、继续互相鄙视为祸人间。
　　那个时候我们家对门是一对斯文安静的夫妇，男的是外科大夫，女的是护士长，每次见到我总是笑称小今又漂亮了。我则是甜甜的叫唐叔叔王阿姨，然后转头跟着他们家俩小子到处征战，玩的脏兮兮的再回家挨训。那俩小子便是唐初唐末，两个人将近三百年的唐朝历史用一年多时间走完，唐初长我一岁，唐末比我小整整一个月。
　　或许小孩子对比自己大一两岁的人都是十分崇拜的，那个时候的而我，完全把自己当小子使，到了一年级还在大夏天里光着膀子跟着唐初唐末到处疯，然后被老妈拎回家去好卷，再出门唐初见了我便道：“小今，这么热天穿衣服干嘛。”说着还动手帮我更衣，还好我手忙脚乱拒绝了他护住了清白。现在想来真是好笑，估计我到很大还一直没把自己当女孩看完全是因为唐初那家伙。
　　记得小时候在他的带领下将整个大院闹的鸡飞狗跳，砸人玻璃然后撒腿狂奔。还偷偷溜进解剖室看死人，最常玩的游戏是几个孩子趁着天黑在解剖室的小院门口，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自己进去遛一圈。三楼的胖子小米都吓哭了，我愣是一点事没有。甚至院内小朋友们之间的帮派群殴我都有幸参加了，那仗打起来直接不分男女，全是一整个战斗力，常常是正内讧着打的天昏地暗呢，对面师范院校的小子们便叫唤着“内讧喽内讧喽”跑到我们地盘上来撒野，然后两帮人不约而同一致对外，把帝国主义打出我们的地界。再然后唐初便和对方老大相视一笑，最初的矛盾早忘了是什么。等人转身一走就解决帮派内部问题，一般是唐初把我从男孩子堆里揪出来，当着一群人训我：“你打架能不能专业点？你看我脸上这块儿青，就是你打的！”然后顺手揪出小米，指着他脸上清晰的五道血痕，“这是我眼睁睁看你抓上去的，你认真点行不行！？”我则有些愧疚的低头嘀咕：“你打架认真还有空瞧我又打了自己帮的谁……”唐末这时候就出来打圆场：“好了哥，小今她下次不会了。”唐初瞪他：“哪次不是这么说，到现在仍然敌我不分，你还护着她！”唐末给他哥一个瞪眼吓得不行，回头委屈瞅我，反又遭我白眼。
　　唐初唐末虽是亲兄弟，年龄也差不多，可性子却差了不是一点两点，或许是当哥哥的太强势，唐末一直像个小闺女一样跟在我和唐初后面啰嗦：“别啊哥，这样不对啊。”然后遭到我俩的集体鄙视，再小媳妇一般委屈瞪着我们，扁着嘴叫道，“你们又干坏事，还带上我跟着挨训！”感情他重点在后半句上。

　　现在唐末就像小媳妇一样回头瞅着我看，那大眼睛眨的我都受不了了，于是自己主动掐了重新点上的烟，把刚刚用来干架的枕头拾起来冲他摆摆手：“你过来吧，咱先不吵了。”唐末点头，冲上床来，刚坐定，便对我撒娇：“你帮我看看背，估计被你打青了。”我是在忍无可忍一脚丫子过去：“你少来，你用枕头打青一个给我看看！”他趴在床上作弱柳状，委屈看我：“你又这么狠……”见我脸色发青，于是坐正了道，“我哥今天刚到的，明天在碧华苑吃，叫你也去，你……过不过去？”我点头：“怎么不过去，我肯定过去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他好容易从国外回来趟，而且混的那么好，日后谈起来我也能说那个牛逼唐初是我发小呢。”唐末小心瞅我：“你这人别的不会，就是会记仇，他当时走又不是没和你说，可还让你记恨了这么些年。”我摇头：“我没记恨他，他走的理由我完全理解，但我就觉得他挑的时候不对。”唐末伸手握住我的手：“别再想那个时候了好吗？咱都过来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