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奉忧毫无准备,直接被吓得一声惊呼,后退时拌到了脚后跟,跌坐在地上。
闫礼从里面把门拉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地上惊魂未定的弟弟,丝毫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
“嗯?找我有事儿?”他又问了一遍。
奉忧眨了眨眼,趁他问话的功夫慢慢缓过神来,眼里蹭蹭地冒火,虽然自己有点做贼心虚,但也不能这么吓人的。
他不甘示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身高一一八,气场一米八,和他对峙半晌才不得不有所收敛,没办法,他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个,硬骨气也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折弯了脊梁。
“我去倒水。”他丢下这么一句,一溜烟转身下楼去了。
闫礼看着他敏捷的小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随后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奉忧风一般地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一半完全感觉不到身后的视线时,这才放慢了速度,一边扒着扶手一边下行。
他对这栋别墅里的结构设施不是很熟悉,现存的记忆中他根本就没来过,平常都是去闫礼在外面买的公寓。
他跟家里出柜的时候,他爸妈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也不乐意他这样,但这种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只能各退一步,他爸说,奉忧可以把人带回来,但必须由他亲自把关,不到他彻底松口的那一刻,两人只能止步于交往的关系,不许再有任何不必要的进展。
可是每当奉忧跟闫礼说要去见他父母时,闫礼总是说时机不好,次数多了之后,他就很难不会多想,为此单方面和闫礼生过几次气,不过都是闹些小脾气,顶多就是决定不理他多长多长时间,闫礼一般把这当做在乎他的表现,但也架不住他经常这样,只好与他正面商谈,郑重承诺等时候到了绝对带他回家,而现在之所以不让他回去只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奉忧当时才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而这件事很可能会伤害到他,况且他的态度如此认真诚恳,奉忧一时心软就同意了,后来两人谁都再没提过此事。
没想到他头回来这里竟是顶着余谨的身份,所以他说的时机不合适到底指哪方面。
奉忧找到冰箱,在里头翻出一盒牛奶,牛奶冻的时间有些长,摸了摸表面,特别冰凉,他都能想到等会儿倒出来的奶都是冒着寒气的。
随后他又去找了个杯子,把牛奶倒进去。
由于冰箱里牛奶放的位置、桌子以及微波炉的高度超出了他身高的上限,所以整个过程对他来说有些困难,奉忧觉得这可能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最憋屈的一次。
倒完牛奶放微波炉热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端了上去。
闫礼从电脑屏幕上分出些视线,给了一旁突然出现在桌子边上微微冒着热气的牛奶,以及双手扒着桌边眼巴巴看着他的余谨:“你不是说要喝水的吗?怎么把牛奶端来了。”
奉忧放下垫着的脚尖,高度又下去了不少,小声且快速地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想去看奉忧哥哥。”
闫礼翻文件的手顿了顿,没听清,偏头问他:“什么?”
奉忧深呼吸,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足足安静了有十几秒,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奉忧忍不住试探性地抬起头觑了一眼,结果发现他好像在走神,视线虚虚地照在文件上。
时隔大半年,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闫礼确实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问道:“怎么突然想去看他?”
奉忧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奉忧哥哥救了我,我当然得去看看。”
闫礼对他语气中仅存的那一点不满视若无睹,看了眼桌上的牛奶:“所以这杯牛奶是用来贿赂我的?”
奉忧想说这不是贿赂,这叫礼尚往来,但还是黯然垂下脑袋,静默几秒,重重点了点头。
“......”闫礼莫名从他身上看出一丝忍辱负重来,“好,明天带你去,不过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得先去睡觉?”
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奉忧的眼睛亮得跟个电灯泡似的,目的已经达到,此地不宜久留,接着便一溜烟地跑出了书房,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险险落地,他躺在床上放松神经,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睡意。
中途,他醒过一次,无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不知道那人是早起了,还是根本没来睡。
一大早,奉忧猛然从睡梦中醒过来,一瞬间就没了困意,随后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望向电子钟,九点十几了都。
今天是周六,他不用上学,但闫礼得去公司啊,不可能这个时候都还没走,那为什么不来喊他?
这样想着,奉忧心里忽然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从房间出来后,转个弯去开书房的门,里头没人,桌子上成堆的文件被理得整齐。
从书房退出来后又去客厅转了一圈,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厨房微微传来些声响。
事实证明,闫礼到底还是把昨晚说的话都给忘了,早知道应该定个闹钟,干什么要去指望他呢。
奉忧坐在沙发上,独自生闷气。
阿姨端着荷包蛋和牛奶从厨房出来:“小谨起来了,快过来吃饭。”
奉忧微微撅嘴,闷闷不乐地挪到桌边坐着。
“这么气鼓鼓的,谁又惹我们小谨了?”阿姨拿着拖把瞧着他布满愁容的小脸问。
奉忧双手捧着盛满牛奶的杯子,手指扣着杯壁,昨晚刚用牛奶“贿赂”过他,现在看着这杯牛奶,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不禁使了些力道,好像这不是玻璃杯,而是闫礼的胳膊。
抻头喝了口牛奶,含糊着出声问道:“阿姨,闫......闫哥哥呢?”
“你闫哥哥一大早就去公司了,老爷在外地还没有回来,夫人去了陈太太家。”
怪不得家里这么空荡,原来都出去了。
奉忧吃完早餐时,阿姨刚好从二楼下来,收掉他面前的餐具:“小谨,楼上的画室收拾好了。”
“嗯,谢谢阿姨。”
这声谢谢来得猝不及防,手里的盘子与玻璃杯撞出声响,阿姨回头看他,愣了几秒,随后满脸带笑地连连应道:“好,好。”
干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奉忧起身去了二楼,找了半天才进到那间画室里。
这个房间比较小,像是隔壁卧室的附属空间,打开门后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画板笔刷和颜料都换了新的,地面很干净,墙边的书桌上放着画笔和画本。
看来余谨是非常喜欢画画的。
奉忧坐在桌前,拉开抽屉,里面厚厚的一沓画纸,奇形怪状的图案跃然纸上。
这些画似乎整理的很有层次,上面三分之二的那层都是比较复杂且奇怪的画,像是胡乱涂鸦上去,但线条很是规整,翻了会儿,后面那几张蜡笔画的就露了出来,像初出茅庐的小画家,喜欢画各种小人。
奉忧随意抽出一张来看,上面是三个小人物,都是短发,一高一矮,还有一个特别矮,太好认了,更何况右上角哥哥两个字明摆着。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画上他和闫礼同时牵着余谨的左右手,笑得阳光灿烂。
他对画画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无聊才上来看看,现在看完了就把画纸整理好重新放进抽屉里。
之前他在公司忙的晕头转向,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超过三四个小时,如今突然这么闲,竟还有些不适应。
电子钟上的数字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中间有几个小时是被奉忧睡过去的。
听到大门铃响的时候,醒来多时的奉忧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精神气十足地望向门口那个逆光的男人。
闫礼进来注意到了坐在沙发边,正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余谨,一天时间过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答应他的事,看着弟弟埋怨的表情,心道情况似乎有些棘手。
面对这样的余谨,他莫名有些心虚,随后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解释是因为自己昨晚熬得太晚,第二天又得早起去公司,走得有些匆忙,所以一时间忘了还要带上他。
不过现在去医院也还不晚,余谨静静听完,从始至终都一个表情,得知他现在还可以带自己去,才给了点回应,不过这个回应看起来似乎不太友好,俨然一个小孩儿在装酷,头一甩,眼睛一闭,不搭理人了。
闫礼心里觉得好笑,却又犯嘀咕,小屁孩变化是挺大,但怎么跟奉忧越来越像了?这小性子和不经意露出的表情,以及说话的神态,无一处不相符,他们两个才是兄弟吧。
别墅距离他们要去的医院有些远,开车需要半个多小时,
医院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想坐电梯都挤不上去,终点在四楼的一间病房里,楼层并不高,闫礼思索片刻后,决定带他走楼梯。
到了四层人就很少了,余谨站在病房前,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与此同时,病房里骤然响起一声呵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他母亲秦若晴的。
奉忧担心里面出什么事,加大力度拍着病房的门。
门上的透光口很窄,闫礼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但从声音上判断,肯定来了些不速之客。
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来开门的是着一身正装的保镖,奉忧顺势推开门直接冲了进去,视线一转,果然见到了两个他最讨厌的人——舅舅秦忠义和他儿子秦戒。
秦若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圈,眼中血丝蔓延,唇色发白,满脸愤怒地指着秦忠义:“滚出去!滚!”
秦忠义面对她恨意十足的呵斥,丝毫没有动怒,反而阴阳怪气地笑道:“我可是奉忧的亲舅舅,好心来看他,结果你这样对我,落在旁人眼中可不让人看了笑话?”
说完还特意用余光瞟了眼刚进来的两人。
秦若晴冷静下来,背对过去不再看他,咬牙切齿道:“我儿子没有你这样的舅舅,你也早就不是我弟弟,总之你带着你养的狗现在给我滚就是了!”
秦戒抱臂靠在墙边,满脸的不屑和烦躁,这种争吵原先在公司的时候就三天两头发生,越来越没意思了,他掏了掏耳朵,看到新进来的两个人,顿时来了兴致。
他扽着身体站直了,迎着闫礼满是警告的目光,几步走到他们面前,一向散漫的脸上此时带笑,看的闫礼,话却是对余谨说的:“呦,小赔钱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