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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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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气蒙蒙,细雨丝丝落下,让人觉得清冷粘腻。“时辰已到,请灵”,随着丧礼执事一声唱喏,瞬间让如覆盖冰雪的安国公府动了起来,四十九名青衣上前请灵,白皤随风而动,安国公沈守心捧灵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依次跟着孝子贤孙,送殡的官客,各色执事,陈设,浩浩荡荡,一对一对绵延几里路,还未出城,就看见路边一座一座的彩棚,设有席位筵席,还有和音奏乐,原来是各家的路祭棚,其中镇国公府路祭棚镇国公大公子于适然亲自到了,一身绸缎素衣,头上戴着白色银翅皮冠,面容秀美,身材欣长。
不多时,安国公府大殡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开路小厮看见大公子站在路祭棚旁快步回去禀报,安国公带领世子一起去答谢,于大公子说道:“家父听说先慈之丧,悲痛不已,因不忍见面更加难过,所以派我前来代祭,如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安国公说:“何出此言,于公子能来送家慈一程,感怀在心”。大公子说道:“还请伯父节哀顺变”。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只是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的少年,又问道:“这位是世弟吧,长大了许多,世弟,许久未见,你还好吗?”世子沈清月上前一步答:“尚可。”行礼后便退至一旁不在说话。
大公子收回目光转向安国公:“侄就不耽误时辰了,逝者为大,请先行。”安国公谢过,便继续往前。人群中,一个岁大七八岁的孩童悄悄扯了扯他父亲的衣袖,悄悄问道:“爹爹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漂亮哥哥是谁啊?”他爹爹弯下腰轻声说道:“他啊,他就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男孩儿好奇的目光放在沈清月身上,虽然男孩儿看见的只是他的背影,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慢慢的远去。送葬的队伍走到城门前,又有安国公下属,旧部的各家路祭棚,安国公一一谢过,然后出城。一片雪白的送葬队伍慢慢远去,围观的人不禁想起自己的人生是否还有许多的遗憾,是否自己还在虚度年华。
安国公近卫沈北走到主院,敲了敲外院大书房的门,似乎过了很久,里面传来一声:“何事儿。”,沈北禀:“主子,老国公爷请你去松鹤院;安国公背着手看着花架上被照顾很好的君子兰说了声:“知道了。他从外院走到松鹤院,天空黑漆漆的,如果不是前面的小厮打着灯笼,这世间看起来就像是黑影的世界,叠影幢幢、怪形林立。松鹤院正在守门的小厮正准备敲门禀报,沈国公挥手让小厮都出去,独自走进老安国公的寝院关上院门。
还没有转过身就听见老国公问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都敢抗旨不遵了,为什么在白国皇帝自杀后还不停手,还血洗了白国的皇宫,几乎杀得鸡犬不留,你还想杀他们的大臣,听副将说如果不是众僚属苦苦相劝你还想屠城。皇上的圣旨写的还不够清楚吗,让你只是招降,不要伤害白国皇帝以及臣民,你想毁了我沈家百年的基业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国公抬起头直视老国公:“我在想什么,在干什么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当年我是怎么继承国公之位,怎样我困在这个沈家百年基业里面的。”
老国公哑然道:“原来你到现在都没有放下,没有忘记?那你也不管这些无辜人的死活吗?你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虽然你打了胜仗,但是军队因为你的冒进死伤惨重,王上不满你没有按圣旨行事,连番派人申饬。看看现在的风向我们的同僚姻亲还有几个敢上门的?”沈国公依然平静的说:“他们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儿,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来来去去的有何意义?基业基业,是我想要的吗?”老国公回到:“口口声声说不是你想要的,没有沈家基业,就没有你,没有这些人你也不是安国公。你应该清楚生在这样的家里,你既然享了一般人无法享受的,就应该担起属于你的责任。”
安国公没有回话,室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安国公问:“母亲身体不好,很少出松鹤院,是谁将我的事情告诉他的?”老国公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家里常接到圣上口谕,家里的下人在议论的时候被你母亲听见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安国公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我多想了,那些嘴碎的下人现在在哪里?”“你母亲唤人询问的时候你夫人就知道了,回去就处置了那几个多嘴的下人。”安国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父子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老国公正准备开口让这个碍眼的儿子退下的时候,听见门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老国公声音响起:“何事儿?”只听见沈华禀报:“宫里来人了,请两位国公接王上口谕。”话音刚落,便看见两人一起出来了。沈华赶紧转身带路到主院正堂,到了正堂众人皆敛衣肃容。两位国公躬身行礼道:“臣领口谕”。内侍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的学着皇帝的语气:“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守心跪下听宣,安国公愣住,看了一眼内侍,仿佛在确认他有没有听错,然后看见内侍一动不动的站着用眼神示意他跪下,安国公才缓缓跪下。
内侍接着宣:“朕命你明天五更开始跪在长街上直到下朝后滚到御书房等候见朕。”内侍鹦鹉学舌般的背完俯身急忙扶起安国公说:“安国公快快请起,并擦擦了头上的汗安慰道圣上只是一时生气,等圣上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老国公爷看安国公似乎还在神游,就接话道:“谢公公提点,喝杯茶再回去吧。”内侍客气道:“老国公客气了,国公爷盛情本不应该推却,但是宫门快要下钥了,就不多打扰了。”如此,请慢走,老国公爷唤管家送内侍出门,一旁的管家快步走来说着感谢的话并将打赏塞入内侍袖兜。
老国公爷转身进来就看见安国公已经走出来了,看似举止行为正常,但是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到就知道他根本就么有看路,就招来沈北说:“好好地送你主子回书房,晚上冷给他加床被子。”安国公一路无话的走回到书房,走到书桌前坐下,直到书房里所有蜡烛燃尽了既没有叫人伺候洗漱安歇也没有要用宵夜点心。沈北心中着急,壮着胆子进去提醒道:“主子,夜深了该歇息了。安国公仍然没有回应,沈北轻轻叹口气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