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归》折枝为浅

2、天下（2）

　　几月后，热闹的集市里，车水马龙。

　　百福堂——

　　“今天咱来讲讲兰穆大举北沁之事。”说书老头摸了把大胡子，盘坐在堂前，娓娓道来：“大战当天，飞烟四起，嘶喊声那叫一个劲儿足。场面真是百年不见，久久持续了两月。突然北沁城门大开，兰穆军百万雄狮直逼灵长宫，打的那是措手不及，直取北沁老帝首头。”

　　男子A：“他北沁当真是风光无限啊，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现在不还是得被咱们踩在脚底任人揉搓。”

　　男子B：“那是，想当年哪个小国敢跟北沁如此叫嚣的，不还分分灭了。”

　　男子C：“灭国那是早晚的事，干嘛这么惊讶，一天到晚叫嚷嚷的。真舒服啊，我可看见了观刑场现场，几百人那刀一砍，我心都揪的老高了，当场就是一条血河，想想就吐。”

　　男子D不乐意了：“谁叫你去看了，说话这么恶心叫我怎么吃的下饭啊，烦死！北沁着你了？”

　　男子C被说就插了句：“我就看他不顺眼咋地。”

　　男子D：“耗子多管闲事，我还看你不顺眼呢。”

　　男子B冲上去：“嘿你这人……怎么，灭国了还护上了早干嘛去了？”

　　男子D：“我哪是这意思啊，哟，当初北沁风光时不见你嘴巴这么能说，呵！现在巴的，我说公道话那是我还有良心，不像某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呗，落难了都想上去踩几吧。”

　　“泱泱大国就没了咯。”一醉老翁感叹，拿着酒瓶跌跌撞撞着出了百福堂。

　　“哎哎，那边别吵，听我讲嘛。”老头儿悠闲的抿了口香茶，摇了摇手中的蒲扇，道，“胜战后啊，竟刮来一阵大风，城中传来阵阵凄声，伤了好几万大军。之后啊……”

　　“之后呢？你这老头说话咋这么厌人烦。”白衫少年皱眉，暴脾气一下子上来就差拔剑抵上他的老脉搏上了。

　　“别急，听说之后啊，北沁就被封城了，金银财宝那是一样未取，就无缘无故封城，你说这是啥理？”

　　男子C：“是啊，这我也听说了，当时真的怪慎人的。”

　　男子E：“莫不是怨气太重，造孽太多了招啥邪祟了？”

　　男子C：“扯淡。听说北沁还出了个蓝过贼，说不定就是他捣的鼓。”

　　男子B：“怎说？”

　　男子C：“那可就是不可说的秘密。”

　　男子B：“切，不知道就别瞎说，当时能说的不能说的不都成了禁忌，不过也是怪啊，明明都打了两个月了，说明北沁也不弱啊，为何会一夜之间打开城门还不投降呢？”

　　男子A：“除了那叛国贼还有谁会打开自家城门这不是傻嘛。”

　　男子C：“那是，还真是不一般的坏。”

　　“那这人可还活着？”白衣少年询问道。

　　男子C笑道：“谁知道他还在不在哪个旮旯角落里偷生呢。”

　　“哎呀，说个书都能得到这么多钱，赚发了。”老头儿掂了掂一袋银子，笑呵呵走出门。

　　“老头，你说他是不是还活着？”白衫少年款款走到老头前面。

　　“哪个？”

　　“你们所说的‘叛国贼’啊。”少年轻笑，凑近老头身前唬道。

　　老头心头一跳，随之淡淡道：“早死了。”老头心想这人谁啊，莫还不是那老相好？

　　“那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就在某个角落呢？这儿又或者万尚山！”万尚山是“叛国贼”所葬之地，无人探究，这春头草都长了两米多高了吧。

　　老头一颤，吞吞吐吐道：“这……这哪能。我就是个说书的，哪知道这么多呀，呵呵……”

　　“那你乱说，况且他怨气这么重，不找你找谁呀。”

　　“我……我先回家了。”老头一溜烟的撒腿就跑。

　　“几月不出来，他这‘叛国贼’名声都这么响了。”少年自嘲笑笑，可他……终究是护不来啦，一切都随风散去吧。去他的兰穆，去他的北沁，去他的叛国贼……

　　六年后——
　　兰穆城外的小村庄，杏花遍地开的绚烂，此时的戌时还沁着点凉风。

　　刘二铁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灰蒙——惨淡的小河、摸不清门路的荒野，枯枝头黑鸦时不时凄叫。

　　“搞什么！喂，有没有人啊！”

　　“来人啊……来人啊……”刘二铁躺在荒草上，嘴里叼着根芦苇。刘二铁猫着眼，无力喊着救命，眼睛渐渐闭上。

　　刘二铁在这已经三个时辰了，还迷了路。

　　“哥，哥！哥哥——”小姑娘举着小灯笼，四处望去，穿过两米高的枯草，正在奋力呼喊着哥哥。

　　“这儿呢。”刘二铁猛地跳起来挥手，尽量让她注意到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午儿都叫你别瞎逛还不听，现在好了吧！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婶儿多担心你，你说你万一出了啥事你让我俩怎办……”小姑娘越说越要被气哭了。

　　“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嘛。”刘二铁拍了拍身上的草，真是小惊大怪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在这过夜了。”

　　刘二铁心虚的低头，他还真有这打算。嘴上说着：“哪能，到明早我还走着呢。”

　　“饿不死你！”刘二铁看不清气哭的某姑娘，从这败坏语气就知道自己铁定又错啥事。他也无奈啊，他也想不到自己是个路痴啊，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还不回家！”小姑娘提着灯笼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刘二铁，心里默叹了口气。

　　刘二铁应了声来了两人就一前一后的穿过大枯草。

　　刘家厨房——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婶儿担忧的堵石也落下了。

　　“饿了吧，我饭菜都热好了，来来，快吃快吃。”刘婶儿把饭菜端上刘二铁面前。

　　刘二铁呵呵一笑，他都被弄的有点小尴尬了。其实，虽然二人啥也没说，但他心里还是亮堂的。

　　今天这事还得从早上和柳延安那说起。

　　早上刘二铁在门前拾得只受伤的鸽子，柳延安就找上门，看到他怀里的白鸽，非说这是他家的。刘二铁皱眉，想着这鸽子铁定不凡。相辩无果两人为了一只鸽子大打出手。

　　刘二铁打是打不过，看到家里的打狗棍儿就拎了起来，，柳延安被打的疼得哭着找村长。村长找到婶儿臭骂了刘二铁，刘二铁也不是怂蛋，别人骂你还得乖乖受着？

　　一拳挥过去，村长气急败坏并放话要找人揍刘二铁一顿，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刘二铁就躲到杏花林里头。

　　之后……大家也就看到了他刚才那副模样啦。想想刘二铁的“英伟事迹”这也就见怪不怪了，包括她俩。

　　“咕咕咕——”大金公鸡站在柴堆上扯着亮嗓，天空是微蓝色的，混着轻轻的小雾。

　　“哥哥，起来干活了。”穿着淡紫素衣的小姑娘走进来。

　　“嗯……让我再睡会。”少年闻声迷糊道，懒懒翻了翻身，打算再咪会儿。

　　“你再不起我就告诉婶儿，让她打你屁股。”少年心里嘀咕声幼稚，还是不情不愿的起身、穿鞋，无奈：“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