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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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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寒假,苏霡霂和妈妈没有回市里面,今年准备待在小县城过年。
她在这儿没啥朋友,和亲戚家的孩子也不熟悉。所以一个暑假里,苏霡霂经常往邮政快递跑,离家也近,杨廿也没有过多干涉。
“叔叔好!”苏霡霂热情澎湃的和代滂霈的爸爸代新荣打招呼:“代滂霈在家吗?我来问他几道题。”苏霡霂咧开嘴笑,晃了晃手里的作业本。
“在里屋呢,去找他吧。”代新荣身上还穿着棉睡衣,整个人也是睡意惺忪的,手里还拿着一杯枸杞菊花茶——应该是刚起床上班。
代新荣见过苏霡霂几次,知道她成绩好,长得也讨喜。代新荣是很乐意自家儿子和她玩的。
苏霡霂轻车熟路的走到里屋。屋子中间摆放一个大彩电,对面是茶几和沙发。有几次来找代滂霈,他都是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或者睡觉。
今天沙发上面没有他。
距离电视机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卧室,是代滂霈的。苏霡霂就去过一次,也不算是进去,就是站在门口瞥了一眼——简单干净。
——
那次是代滂霈给苏霡霂发消息说带她出去玩。苏霡霂来了之后代滂霈正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睡觉。苏霡霂没吵醒他,轻手轻脚地在旁边坐下,安静的盯着代滂霈。
他睡相很好,侧卧在沙发上,双目自然的闭着,胸膛缓缓的、轻微的振动着,呼吸声很浅。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面目祥和,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婴儿。苏霡霂疯狂抑制住想给他拍张照的心情,怕被抓了个现行……
后来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代新荣进来看见自己儿子在沙发上睡的可香,小姑娘在旁边安静的等着起的血压飙升——真是不懂事!
代新荣用脚轻踹了一下代滂霈的腿,大声说:“还睡,你小同桌来找你了!”
好梦被打断,代滂霈皱着眉,困难的睁开眼对上老爹一脸怒容,不耐烦地说:“干啥呀,大清早的!”说完,闭上双眼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哼,”代老爹冷笑一声,踩着棉拖,抱着枸杞菊花茶,穿着黑色挡风衣,慢悠悠的说:“你就睡吧,小霡霂,走,叔叔带你去吃馄钝。”
代滂霈这才清醒,坐起身来,看着远去的老爹,迟疑的转头,对上了一脸忍俊不禁的小霡霂。
“卧槽!”他一惊,赶紧站起来,有些慌乱的穿鞋,抓了抓头发又揉了把脸,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不好意思啊,昨天熬夜了,刚才躺着躺着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儿,又不急。”苏霡霂好笑到:“你小心别摔着了。”
代滂霈往旁边的卧室走,说:“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嗯。”
大概一两分钟,代滂霈打开卧室门说:“小同桌,过来,哥哥送你个好东西。”代滂霈每次逗苏霡霂就会这样奇奇怪怪的说话。
“什么啊?”苏霡霂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刹车停下来——这好像是他的房间,进去不太好吧……
“进来啊?”
“不了,你拿给我就好了。”
代滂霈没啥女生朋友,以前有一个,现在苏霡霂算一个。主要是以前的学校比较传统——不允许男女同桌,他又天天沉迷学习,自然很少和女生有往来。代滂霈这才意识到苏霡霂是个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刚刚那样好像太唐突了。
“行,你去沙发坐着等我。”
代滂霈送她的是小有名气画家的个人画册,那是苏霡霂最喜欢的一个画家。
“你也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吧,我压根就不了解这方面,不是看你最近的快递都是关于她的吗?就想着送你一本,当作生日礼物了。”
“可我生日早就过了。”来这里上学之前就过了。
“哦,所以啊,你不是没收到我的礼物吗。”
“哥的礼物,虽迟但到。”
——
苏霡霂看了眼卧室,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她垂眸给代滂霈发了条消息。
苏霡霂:你在家吗?
代滂霈:在啊,怎么了?
苏霡霂:我在你卧室门口呢。
那边没再回话,苏霡霂感觉自己好蠢,又没什么事干嘛打扰人家!听着声音应该是他朋友来家里玩儿了。
想了一下,苏霡霂连忙发信息说:我没什么事儿,就无聊来着,那我先回去了。
这回那边会的很快:别,来得正好。
代滂霈:稍等一下。
——砰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出来了三四个男生,有两个是学校里的同学,还有两个苏霡霂没见过。
她有些拘谨的低下头,尴尬的摸摸鼻子。好在那几个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像是有目的性的直接朝着门外走了。
苏霡霂听见了他们和代新荣打招呼的声音了,转过头看了眼那几个人的背影——都是少年的模样。
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烟草味,苏霡霂微微皱眉。
“你咋来了?”代滂霈从卧室里面出来,随手带上了门。
他靠近自己的时候,苏霡霂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和浓浓的香水味。而薄荷味的香水几乎要淹没了淡淡的烟草味,沁人心脾。
“来找你问题。”苏霡霂没心没肺的笑着。
代滂霈也跟着笑,走到沙发坐下说:“可别,你这你年级第一找我这倒数第一问题,我可不敢当。”
“那,你问我题?我来教你好不好?”苏霡霂鬼灵精怪的说。
“好——”代滂霈笑着,惯着她说:“怎样都好。”
苏霡霂真的就静下心来开始做题。
而代滂霈则一直低头打字,偶尔还皱眉头,嘴角拉的笔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苏霡霂做完一套数学卷子后,伸了个懒腰—“呼!”转头看见代滂霈头弯着,幅度很大,甚至可以看见后面的骨头。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苏霡霂放下笔,慢慢的移到代滂霈旁边,抬手轻轻的捏了两下他的后劲,柔声到:“你这样对脖子不好。”
代滂霈很敏感,后劲上感受到一丝温度时,他就立马抬起了头,拿手机手也顺势往里带—还关了屏幕。
注意到他的反应,苏霡霂羞愧的脸都红了!她干咳两声,坐了回去,抬起左手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也挡住了少年炙热的目光。
那天之后,苏霡霂好久都没有去找过代滂霈了,快递也都是让妈妈代拿。
俩人也都很默契地没在网络上联系。
除夕夜,代滂霈给苏霡霂约了出来。
“怎么了?”苏霡霂怕冷,她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一样晃悠悠地跑向代滂霈。
那是在小镇上的“网红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柳桥”取名于桥尽头的一颗柳树。这里不管夏天冬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散步。
今年的冬天真的挺冷的,代滂霈也穿了厚厚的羽绒服。
他带着羽绒服的帽子,听到苏霡霂的声音,跺跺脚小跑到她身边,二话不说的从口袋里拿出已经暖热的暖宝宝贴递给她:“冻坏了吧。”
苏霡霂极其自然的收下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吸了吸鼻子,说:“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代滂霈抓住她羽绒服的袖子,把她拉到桥边的站台上,背过身蹲下来打开地上的背包,透过弯月散发的微光,苏霡霂看见里面是一堆吃的,还有喝的。
代滂霈递给她一瓶热牛奶:“一起跨年啊!而且你不知道吧,今晚有烟花!”
苏霡霂喝牛奶过敏。
但是苏霡霂还是喝完了那一瓶牛奶,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就是无法拒绝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们席地而坐,吃喝玩乐,一起等待烟花和零点的到来。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来的时候苏霡霂开了静音,所以代滂霈听不到。
苏霡霂也装作听不到。
她像个小偷一样偷来和代滂霈在一起的时间。
十一点五十九分,烟花开始慢慢绽放。烟花升天的那一刻,苏霡霂开心的笑了:原来,我喜欢他呀。
十二点整,代滂霈站起来对着远方大喊:“苏霡霂,新年快乐!”
如果苏霡霂当时转头看他,一定可以看见他眼角泛起的红色。
那一句“新年快乐”究竟是对牛奶过敏的苏霡霂说的还是对爱和牛奶的另一个她说的。
苏霡霂依旧坐在地上,轻声说:“代滂霈,新年快乐呀。”
回去之后已经十二点半了,父母还没开始责骂她,就看见了她不正常的脸色和手腕处密密麻麻的红点。
当晚,苏霡霂被送进了县医院。
关于她喝牛奶过敏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代滂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