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蒋南歌

20、爱的勇气

　　“根据本报记者获悉，日前，上海市刑警队联合深圳市刑警队，组成专案组，对境外一伙某涉嫌违法犯罪集团分子，实施收网抓捕，幕后组织犯罪嫌疑人，最终浮出水面。此次活动，有力地证明了我国政府对违法犯罪分子决不容情的坚定立场与态度！”
　　新闻画面晃过的镜头，定格在上海市刑警队办公大楼的外景，视频里，新闻记者正在采访刑警队的同志，尽管采访对象并不是熟悉的那个人，但是点开手机页面的那刻，冯程程的心脏，仿佛也被点中了。此刻时刻，内心汹涌着一股热流，划过全身。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了，冯程程心里忽然有点想他。
　　电话铃震了十多秒钟，对方接起。
　　“喂，陈警官！”握电话的人轻笑着。“最近很忙啊？”
　　“有点。怎么现在有空打电话？病人不是在排队等你吗？”
　　“刚刚看新闻，看到你们的报道了，为你们感到骄傲！”
　　“谢谢。”彼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愉快极了。
　　“奶奶身体还好吗？她还在不在上海？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已经回老家了，现在由我爸爸照顾着。”
　　“什么时候有空啊，请我吃饭啊？”
　　“哦，要我请你吃饭，理由呢？”
　　“我们是同学啊，——有没有时间啦？”理由牵强、毫不羞愧的的冯程程同学学着许佩瑶跟大志说话的强调，忽然有点心虚：“我最近有点太累了，想找个朋友一起去放松一下。正好我小姨家的餐厅新出了几道菜，味道很不错哦。”
　　“今天正好可以早点下班，几点见？”
　　这是答应了啊，果然是善良的好人。

　　熙熙攘攘的中餐厅，冯程程如约见到了诚实守信、不早不晚、按时到达的陈警官。今日的陈警官，看上去心情特别好，而且......好像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服务生送饮料和菜单过来时，忍不住对他多看了几眼，冯程程低头笑着，给对面的人递过一杯饮料。正准备开吃，忽见小姨走过来，坐在冯程程对面，眼光瞅了瞅陈阳，却对冯程程说道：“不介绍一下？”
　　冯程程无语地推开小姨，傲娇地说：“小姨，我好不容易跟同学吃个饭，你就不会假装看不到我们？还特意跑过来打扰？”
　　“确定是打扰？”小姨笑看着陈阳，又看看冯程程，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本来还想着我请客来着，看来这单生意我赚稳了。”
　　“小姨！小姨，小姨！”娇滴滴的冯程程立马转了一副势力面孔，靠上小姨的肩膀，“我想尝尝最新出的几道菜！还有，观赏完毕，请勿打扰！”
　　小姨风度翩翩地离开了。不多时，新菜品上桌了。
　　“许佩瑶月底就要结婚了耶！我要去参加她的婚礼，当伴娘！”狡黠的女子眼波一转，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可惜，没人答应我一起去当伴郎。这该不会是一场只有伴娘没有伴郎的婚礼吧？到时候，我应该会被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待吧？”说完，冯程程瞥了一眼陈阳，夹了一筷子菜。
　　陈阳神色不明，似乎认真品菜的样子，眼见着眼前的女子又悠悠吐了一口气：“都说有困难，找警察......”
　　“什么时间？我来订票。”
　　“你说真的哦？”
　　“嗯，趁我还没后悔！”
　　“11月26号中午。”
　　这顿饭当然还是由小姨来请，不过，意外地收获了陈阳答应了陪她出席许佩瑶的婚礼当伴郎的请求，冯程程着实开心，脸上眼里，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许佩瑶的婚礼定在11月26日，是一个星期日，在前一天，冯程程和陈阳一起坐高铁回了武汉，陈阳先回了一趟老家，冯程程直接住在了许佩瑶家里。婚礼当日，冯程程是伴娘，在新房里陪着许佩瑶换衣服，化妆；陈阳是伴郎，陪着新郎童志在许家迎亲，接待客人，给前来祝贺的亲友发烟发糖。
　　婚礼定在两人新房不远处的酒店，在中午十二点半正式开始。婚庆司仪在十二点的时候，熟练地热场，一次次将气氛推向高潮；许佩瑶和童志像天下所有的新人一样，盛创出席，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的笑容，神采飞扬，走向彼此，互许终身；冯程程跟在许佩瑶身后，与陈阳并排站在一起，看着从小最亲的闺蜜，嫁给了理想的爱情，一时间心潮迭起，思绪万千，不禁热泪盈眶。婚庆仪式最后一项是抛花球，冯程程站在一众女宾客里，还在回忆刚刚令人动容的画面，侧过头的一瞬，无意间看到了伴郎陈阳，那一瞬，有些失神。然而，偏心的新娘即使背对着她，也将花球稳稳地抛在了她的怀里，她在众人艳羡的闹哄哄的笑声中，捡起了花球，坐回了酒席。
　　席间，贴心的新娘子戏虐身边的闺蜜：“又没让你喝酒，你脸红什么？”
　　冯程程的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像极了十六岁时的某个夏日。酒席间，她不断地拿眼光看向新郎身边那位更为俊秀的伴郎。陈阳今天好像也很高兴，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他，在人群中格外耀眼，引起不少女孩子的青睐目光，身边有女孩子主动搭讪，冯程程看着他礼貌拒绝，忽然心里觉得有些很爽，蓦然地一笑。而那个人，在这一众目光里，若无其事，静静地坐着喝茶，吃菜。
　　婚礼酒宴在两个小时候结束，由于提前和新娘新郎商议好，冯程程和陈阳换下衣服后，就离开了酒店。
　　“我忽然想去一个地方逛逛！”冯程程提议，“这个地方，我来了很多次，每次，都想和一个朋友来，但是，他始终没有到场。”
　　陈阳看了看表，回上海的火车是晚上八点，现在才三点钟，反正距离出发还有几个小时，，就点头答应，招来了出租车。
　　“去哪里？”
　　“磨山公园。”
　　时下的磨山公园，虽然不是繁花盛开的季节，但是沿湖绿道，景色十分优美。这么美的日子，怎么能不拍一些照片呢？尽管留不住青春，留住青春的回忆，也是好的。冯程程拿出背包里的相机，拍了不少照片，当然，兴之所至，趁着某人不注意，偷拍几张，也在所难免。一路逗留到晚上六点多，才开始返程。
　　武汉到上海的高铁，一共只要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陈阳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而冯程程坐在座位上，拿着相机，静静出神。列车员报站到达上海站时，陈阳帮助冯程程拿出了行李箱，一手拿着行礼，一手护着冯程程穿越过人海。出上海站的时候，外面星光已盛。
　　“这次，谢谢你！”冯程程眼中闪耀着亮晶晶的光彩，看着眼前的陈阳：“谢谢你，陪我来参加瑶瑶的婚礼！”
　　“不客气。”
　　两人一行来到地铁站，快进站口的时候，冯程程站住了，眼望前方，神色有些许紧张，有些兴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一个决心。
　　“陈阳，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与之并行的陈阳，脚步一顿，略有迟疑，他最终选择回避话头，“走吧，很晚了。”
　　“回答我，你明明知道，你这么聪明。”冯程程转头看向陈阳，眼光热烈而真诚，内心却有些迷惘不确定。她的一颗心，又开始砰砰地猛烈跳动，此时，连带着情思涌动，心潮澎湃：是啊，你这么聪明，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高中开始，从16岁开始。这段日子，一次次地，小心翼翼地接近，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但是，这样的话，要怎么能说出口呢？
　　陈阳望着眼前的女孩子，忽然想起初遇那一晚，她坐在他面前，一脸不胜娇羞的神情，，他想起陈亦杰在上海时那晚若有所指的暗示，他回忆起此段时光与她点滴的相处，情绪有所涌动；但是，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可是，你并不了解我。”
　　“可以慢慢了解！”冯程程固执地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你？也许，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也许，让你失望了。”
　　眼前的女孩忽然轻松地笑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常联系！”风度翩翩的陈警官递过行李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冯程程接过白色的小行李箱，快速上了街边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行驶在深夜的上海街头，她打开车窗，看着窗外已经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城市，忽然想大声地唱歌：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

　　冯程程旁若无人地，高声地唱着这首老歌，是梁静茹的《勇气》。
　　司机默默扭头看了这姑娘一眼，随之神色淡然继续开车。做了多年的出租车司机，什么世态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