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蒋南歌

15、周羽婷

　　10月份一个周六上午八点的时候，陈阳陪着奶奶来到医院做看医生。周六的医院，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挂好了号，又等了许久，才轮到他们。陈阳把奶奶的病症和情况大致跟医生说了，门诊医生又开了化验单子和B超单子，又费了许多功夫，才做完一系列检查，等医生拿着化验单诊断结果时，最终诊断结果是没有大问题，“你奶奶大致情况还可以，平时头晕的原因是血压有点高，还有，心脏也需要调养，这样，我开了点药，先吃吃看。另外，人年龄大了，身体上各种基础病都会有一些些，除了吃药，更关键是在平时要注意好好保养，没事多锻炼锻炼身体啊，饮食上也要注意，尽量吃清淡一点，关键要心情好，日子要过得舒心一点，不能太操劳，也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尽量不要让老人受刺激！”
　　医生诊断完，陈阳在药房拿药时候，碰到了冯程程。
　　冯程程笑着跟他打招呼：“嗨，奶奶怎么样了？”
　　“奶奶年龄大了，有点高血压，心脏也有点不舒服，医生叮嘱先吃药，平时多注意保养。”
　　“嗯，跟我当初的诊断差不多。奶奶人呢？”
　　“在大厅坐着等呢，我先来取药。”
　　“哦，饭点了，你和奶奶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医院食堂，一起吃个饭吧！”
　　陈阳略一迟疑，冯程程笑着转身，找到了坐在候诊大厅的奶奶，扶着奶奶就往食堂走去，陈阳只好一路跟随。
　　陈阳陪着奶奶坐在餐桌上，冯程程负责打饭。今天选的，都是几样清淡的菜肴，奶奶吃得很开心。
　　“程程，你们医院真大啊，人真多！你平时很忙吧？”
　　“是呀，奶奶，我们科室老加班。”
　　“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这样，想休息还要换班轮休。程程呀，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奶奶，我会照顾自己的，您别担心我呀！”
　　“陈阳也老加班，经常很晚到家，周末也经常忙得不见人。年轻时候都这样，净顾着忙工
　　作，我和陈阳爷爷年轻时候，不仅是白天忙，夜晚也忙。”
　　“奶奶，你年轻时候做什么工作的呀？”
　　“年轻时候，我和陈阳他爷爷都在纺织工厂上班，那会儿都是国营单位，收入勉强过得去，刚够一家人生活，晚上我们就在附近荒地里种些菜，补贴家用，也是老加班，没日没夜的忙，才能维持一家人的一日三餐。”
　　陈阳一边吃，一边劝奶奶多吃：“奶奶，多吃点菜。”
　　奶奶却看着笑眯眯看着冯程程，说：“你不要顾我啊，我自己会吃，你照顾下程程，人家是女孩子，又帮我们这么多忙！”
　　陈阳顺从地给冯程程夹了一些菜。
　　冯程程腼腆地笑了一下，“奶奶，我是大人了，不用照顾。”
　　奶奶慈爱极了，笑着说：“那也是女孩子，没结婚之前，都是金贵的女儿！”
　　陈阳于是轮流着给奶奶和冯程程夹了一些菜。
　　一顿饭吃完，陈阳收拾了餐盘。
　　三人一路走出医院大门。
　　“奶奶，我送您回家。”
　　“不耽误你上班呀，不用了，陈阳会照顾我，我们坐地铁回去。”
　　陈阳正要拒绝：“程程，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中午你好好休息会儿吧，我打的回去，很方便的。”
　　冯程程才不看他：“你少自作多情啊，我才不是管你呢，只是奶奶年龄大了，不能太颠簸。”说着，用遥控打开了车锁，利落地上了车。
　　冯程程把陈阳和奶奶直接送到了小区楼下，道别再见，又回去上班了。

　　刚打开电梯，陈阳就看到了分手已大半年的前女友周羽婷。她一副干练的职场精英模样，出现在他家门口，不仅让陈阳有些意外，还有刹那的陌生感。
　　周羽婷笑意盈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久不见！”
　　陈阳顾得上寒暄，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好久没联系，来看看你呗！怎么不欢迎啊？”
　　周羽婷热情地走上前，“奶奶好，好久没见您！”
　　奶奶只好慈祥地笑着回应她：“小周，你好！”
　　大学刚毕业的那会儿，陈阳带周羽婷回过老家，所以陈阳奶奶认识周羽婷，只是那次见过后，周羽婷和陈阳就分了手，距今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没想到还再见到这姑娘。奶奶很诧异，一脸疑惑地看着陈阳，心里直犯嘀咕。

　　此情此景，陈阳只好开门，请周羽婷进了家门，给她倒了一杯茶。
　　奶奶趁着周羽婷坐在客厅喝茶，还没开口的功夫，把陈阳喊进了厨房，于是陈阳就走到了厨房。
　　奶奶关上厨房的门，低声问：“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女孩子，留她吃饭吗？”
　　陈阳果断地说：“不留。坐一会儿就走。”
　　陈阳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周羽婷刚走出了他的卧室，转到了阳台，仿佛在欣赏景色似得。陈阳家，周羽婷以前是来过的。她今天不打招呼就来了，陈阳还是有点意外。

　　陈阳走过去，保持了一米的距离，两人相对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先开口。
　　于是陈阳只好先开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周羽婷听了后，半天才回复，好像很惊讶地说：“啊，很久没联系了，今天突然有空，想起来看看你。你奶奶还好吗？以前就见过一次，没想到你奶奶还记得我。”
　　这真不像她，陈阳心想，以他对周羽婷的了解，她向来是聪明的，高傲的，懂得分寸的。
　　周羽婷沉默了几秒钟，语气轻松地说：“你家密码改过了啊？”看陈阳不说话，周羽婷于是，眼波一转，继续说：“我刚刚输入密码，密码改过了。”
　　陈阳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辞，然而依旧什么都没说。
　　周羽婷继续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转动眼珠，打量了一下他的房子，“之前的窗帘，还有盆景，好像都换过了嘛？”
　　这屋子的样子没大改，但是和记忆中又完全不一样了。
　　周羽婷其实感觉到，不一样的起止是房子，还有眼前这个人。
　　陈阳这下皱着眉头，耐心地说：“你何必这样？这不像你。”
　　当初分手，是周羽婷主动提的，而且分手后，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发过，彼此就从生活中完全消失了的人，今天忽然出现在家中？
　　周羽婷酝酿了半天，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转移话题：“我到上海来工作了，你知道吧？”
　　“知道。”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我们今天能不能不谈这个？”
　　周羽婷只好换个话题，“听说你们要去去杭州出差啊？这次去多久？”
　　所谓的“你们”，周羽婷指的是办公室的周晓彤。这个姑娘和陈阳是同时考进刑警队的，当初和周羽婷谈恋爱的时候，周羽婷和周晓彤混得还挺熟；没想到，陈阳和周羽婷分手了，她们俩姑娘，反而成了闺蜜。
　　“大概一个月。”
　　“家里谁照顾奶奶？”
　　“过几天，我送她老人家回老家，家里有我爸。”
　　“你爸爸呢，现在情况还好吗？”
　　“还好。”
　　话题终于聊完了，于是图穷匕见。
　　周羽婷沉默了一会，又说：“你还在怪我。”
　　陈阳这下子没有回答。
　　周羽婷抛出今日的来意：“听说，最近有个叫冯程程的女孩，经常会去你们单位找你呀？她是你高中同学呀？以前没有听你说起呢？”
　　陈阳冷静而果断地说：“这跟你没有关系。”这么久没见，还这样试探他，有什么意思呢？
　　周律师毕竟是高傲的，看到陈阳冷冷的声音，笑意消失。
　　“陈阳，你变了。”顿了顿，那个有些失落的声音又说：“也许，我们都变了。”
　　周羽婷回到客厅，拿起包包，与陈阳奶奶礼貌道别，风度翩翩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