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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跟我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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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更替了好多次,旧的事物代替了新的事物,太阳只会东升西落,月亮只会中秋最圆,星星只会越黑越亮,要去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你也会被某个人接受吗?
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
你碰见了我,我遇见了你。
我们之间的悬殊太大了,以至于太阳出现月亮就会消失的理念刻在人的心中套在我们身上。
好吧,我还是向着你,管别人怎么想吧。
“宁道远,你为什么又打人?”任重有点受够了宁道远。
认识宁道远一年了,任重无时不刻不是在给宁道远收拾烂摊子。
“混混惯了,一天不打人手痒。”宁道远熄灭了烟扔向角落。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任重严肃的看着宁道远问。
“宋大警官。” 宁道远笑嘻嘻的说着。
“你是想真有一天铃铛入狱吗?”这种话任重这一年说过不少次了。
宁道远伸出了双手,站在任重面前。
“抓吧。”宁道远淡淡的说。
任重不明白,宁道远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目标的漫步人生吗?坐牢也无妨?
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少和陆竟行那群人交往。”任重压住了内心的火。
“我要杀了陆竟行。”宁道远摸摸自己的头,懒懒的说。
“你为什么那么倔?”任重不懂宁道远。
“他诋毁静煜。”宁道远坐在台阶上。
静煜是宁道远的生母,任重知道。
“不能杀人,杀人犯法。”任重走近宁道远。
宁道远低着头坐在台阶上,任重看不到他的思绪。
“可宁城廷该死,陆竟行也该死。”
任重只知道宁城廷是宁道远的父亲,并且死了,但不清楚怎么死的。
“宁道远,你能跟我讲讲你父亲吗?”对于宁城廷,任重看的出来宁道远恨他。
“静煜杀了宁城廷。”宁道远淡淡的说。
任重不知道,从宁道远口中说出母亲杀了父亲是这么正常的一件事,任重缄口了。
“小时候,家里穷,宁城廷好赌,把家败了个精光,没钱读书,还得赚钱。”宁道远不温不热的口吻让任重心惊。
宁道远到底过过什么样的生活才会变得这么没有感情,相识的一年,任重从未了解过他。
任重出警工作,宁道远打架混社会,时不时任重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可任重也没觉得宁道远一无是处,甚至觉得他身上有光,可以点亮自己,虽然照不到别人。
今年两个人都二十八了。
任重忙着生活。
宁道远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个永远见不着光的老鼠。
“没什么好说的。”宁道远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大警官再见。”宁道远朝任重挥手转身就跑了。
任重刚想叫住宁道远,却哑了言。
他觉得宁道远身上可能真还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任重一个人走回了公安局。
“任重,我跟你说个不可思议的事。”方志从局里跑出来,任重才刚上台阶。
“什么事?”任重看着他。
“有个老妇人来局里说宁道远一直帮助她说今天还送给她一万块钱说要谢谢他。”方志和任重并肩走进公安局。
“宁道远?”任重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可思议吧,我思索着这茗昌也就只有一个宁道远吧,宁城廷的儿子宁道远。” 方志说。
宁城廷。
一个被自己妻子杀了的男人。
任重又想起宁道远说了一半的话,说不定宁道远要是没走,应该能问个水落石出。
“那老妇人还在局里呢。”方志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果然坐着一个八十岁多的老妇人,头发全白了。
眼睛似乎有些问题。
“阿远?”那个老妇人看着任重。
“你好,我是任重。”任重扶住了要起身抓他的老妇人。
“不是阿远啊。”老妇人有些失望。
“阿远每次都匆匆来了又匆匆的跑了。”老妇人两只手在手掌里摩挲着。
“宁道远吗?”任重问。
方志已经离开办公室了。
“是啊,上回我发烧了,唯一的钱被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抢走了,阿远给我要回来了,要不然我这身板,一把年纪了也撑不起小烧小病的早进棺了。”她语落眼角有些湿了。
“阿远还说,奶奶你会长命百岁的。”老妇人眼角湿湿的,但有些高兴,因为宁道远。
“那奶奶你怎么称呼?”任重问。
“阿远喜欢叫我杨姨,可也会叫我奶奶。”
杨姨兴致的和任重交谈,好像一提到宁道远她老人家总是止不住的开心。
“我该回去了,阿远还会来找我的不能让他等不着。”杨姨一阵乱摸没摸到拐杖,任重递给了她。
她眼睛真有点看不见,任重决定送她到家,一个老人难免不安全,眼睛还不好。
一路上任重还问了很多关于宁道远的事,任重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认识宁道远。
送完杨姨回家茗昌的天已经黑了。
任重一个人走在街上,路灯亮了一路,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阿远。”
宁道远猛地回头,捕捉到了任重的身影。
杨姨。
宁道远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只有杨姨会叫他阿远。
宁道远站在原地看着任重。
“阿远,你跟我回家吧。”
任重站在灯光下看着宁道远说。
宁道远心里一怔,任重要带他回家?
两人的距离有三十多米,街上没有多余的人,任重的声音不像平常那样冰冷,响彻在街上直通宁道远的耳朵。
“算了吧,大警官不会要送我进监狱吧。”宁道远站在那望着任重,灯光照在他脸上,宁道远笑了。
“阿远,我误会你了。”任重上前靠近宁道远。
他们的距离在拉近。
“阿远,我当你亲属吧。”任重笑了,温文尔雅,声音很温柔。
“我是犯人。”宁道远面无表情。
“我不介意。”
“我介意。”宁道远退后了一步。
“你终有一天会抓了我。”宁道远转身跑了。
“宁道远!”任重大声叫他。
并无回应。
任重独自一个人愣在原地好久,才一步一顿的走了。
宁道远不好接受一个人。
宁道远这种缺爱的人是会质疑外界突然袭来的好感。
给了点甜头,又浇了桶油,再给点甜头,又浇了桶油,日复日,一点火星就可以烧死一个人。
宁道远不愿这样。
他这种人是不值得被人珍惜的,至少宁城廷和静煜让他明白了这点。
宁道远小学只读了三年,初中被迫辍学一年,高中念了三年,最后没有一个学校进的了,职高宁道远看不上。
他还记得,宁城廷在他很小的时候让他吃烟头还有火星的烟,九岁的时候没读书在赚钱,赚不够宁城廷赌,宁城廷就用皮带打宁道远,宁道远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宁城廷扔在地上不吃的馒头。
宁道远不懂,爱到底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父亲到底是什么?家到底是什么?
宁道远小的时候认识了个同龄的人,那个人对他很好,宁道远替他打了一架小小年纪进了一次公安局,后来过了三天,那个人渐而唾弃宁道远,还骂宁道远垃圾。
那个时候,宁道远就明白了。
远离那些能够让你短暂时间获取快感的东西,那种东西不应该是他这种人该有的。
对于任重,宁道远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心思,甚至把他当做陌生人见了一次就不再想了。
什么该是自己的,什么不是,宁道远心里清楚。
宁道远只希望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连哪天会死宁道远都想过。
宁道远唯一的兴趣就是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人好好待一会,看看月亮,数数星星,想想未来,没有前途。
毕竟前途这个东西,当初是宁道远亲手扔掉的。
他原本可以有个好前途的,可是宁道远不要。
于是世界一黑不见底。
宁道远想过。
或许换个身份,他不叫宁道远,父亲不是宁城廷,他会活的体面些。
至少比现在好。
我真的真的憧憬过未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种败类也想过未来。
在一个漆黑寂静的夜晚,我一个人坐在墓地里,心里念着一个至亲的人,脚下的泥土知道我的眼泪,风清楚我的思绪。
我想过我光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