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出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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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动身去沉砂山的前一天，商文雍来找他，开门的是顾卿华。
他倚在门边，眉梢挂着不耐烦：“什么事儿？”
“我……”
“表哥还没醒，跟我说就行。”
商文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连珠带炮的堵了回去，噎了噎，他后退一步，正准备告辞等会儿再来，忽地意识到不对。
“这不是锦衣的屋子吗？”商文雍奇怪的问。
顾卿华眉宇又皱了皱：“别这么叫他，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别岔开话题。”商文雍面色也沉下来，狭长的眼睛如暗藏了一柄锋利的剑，“你该不会是偷偷跑进来的吧？就算是表兄弟，也太过界了。”
“呵，”顾卿华轻嗤，“我们兄弟二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管。”
“傅然！”商文雍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我是看在锦衣的面子上，才对你诸多容忍，你……”
“说了他不喜欢。”顾卿华不耐烦的打断他，“没别的事儿就走吧。”
“谁啊？”
傅衍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顾卿华眉心一蹙，不情不愿地看商文雍扬起笑，“锦衣，是我！”
傅衍连忙披上外衣，随意把头发往身后一拢便趿拉着鞋出来。
顾卿华侧眸瞥他一眼，外袍的衣襟未束好，露出微凸的漂亮锁骨，锁骨中间自然形成的凹陷清晰可见。他抿紧唇往旁边跨了一步，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之前让你找的人，有着落了？”傅衍从顾卿华肩头露出脑袋问。
“嗯，”商文雍点头，“怕打草惊蛇就没有把人救出来。”
“做得好！”傅衍往旁边挪挪，想挪出顾卿华背影笼罩区，“明天你把人救出来，取一件信物，我带上沉砂山。”
顾卿华干脆肩膀抵上门框，像一座人肉大山一样将两人隔开。
“好。”商文雍应下，瞧着顾卿华的动作，忽地从唇角溢出一丝讥讽的笑，“锦衣，怎么监使也在你这屋住？该不会这么大人还耍小孩脾气需要你来照顾吧？”
“这个……”傅衍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雨还没停……”
商文雍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顾卿华：“难不成监使大人还怕雷电？”
傅衍：“……”
该怎么解释这个美丽的错误呢。
“不是我怕，是他怕，”顾卿华唇角噙笑，“也不是他照顾我，而是我照顾他。”
傅衍扯扯他的袖角：“倒也不必说的这么直白。”
顾卿华不可置否，商文雍尴尬告辞。
傅衍幽幽开口：“我也要面子的。”
“好，”顾卿华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压了压唇角，没压下去，微微向上翘着，“下次一定。”
傅衍：“……”
*
出发去沉砂镇时，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金色的光芒破开云层落在一身轻装的傅衍身上。
他骑着顾卿华的乌骓马，墨发束成马尾利落的垂在脑后。挑眉看过来，笑意映着天光，俱是意气张扬。
“我走啦！等我好消息！”傅衍侧过半个身子挥了挥手。
顾卿华轻轻颔首，眸中的柔色藏都藏不住。
商文渊坐在轮椅上，眉毛拧在一起：“我父王让他带上的礼物他一件没带，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表哥是商人，”顾卿华眸中笑意未散，“那些，自然成了他出使的派遣费。”
“？”商文渊难得意外地睁大眼，“他就不怕父王降罪？”
“谁知道呢。表哥做事，向来出其不意。”顾卿华瞥向商文渊，“再说出使不成，不正合了殿下之意？”
商文渊摩挲着轮椅扶手上雕的兽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明明是商文雍提出的招安，可来送傅衍的却只有他和监使这两个主战的，未免太奇怪了。
出其不意？
他敛眉思索着，忽地一按兽首站起身来，厉声道：“去城西！”
顾卿华面无表情的在他背后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侍从身边，气急败坏地吼人备马，面上浮起一丝极淡的讥诮。
商文渊只摔断一条腿，因着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走路时狼狈的模样而一直坐轮椅出行。原本的风流世子成了瘸子，连世子之位也岌岌可危，恐怕在他那群红颜中失了不少面子。估计也是因为心里这点见不得人的幽暗芥蒂，才让他想出这种低级的手段，折辱女子，嫁祸商文雍。
不过，顾卿华微微挑眉，很快他就不用为这种事自卑了。
“监使，”商文渊已被人扶上马，“我有急事出去一趟，你先到校场点兵。”
“世子殿下决定了？”顾卿华淡淡问道。
“等我回来会告诉你的。”说罢商文渊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骏马长嘶一声，载着他朝西疾驰而去。
顾卿华没有应声，转身慢悠悠地朝校场走去。
这边傅衍已和早就等在镇外的李庄汇合，将乌骓马随意拴在镇外的柳树上，便和他徒步进入镇子。
“傅公子，咱沉砂山可大的很，怕你累着，俺们大当家专门把会见的地方设在了头峰！”李庄下巴微扬，颇骄傲地冲傅衍介绍。
傅衍笑着点头：“那我还要多谢杨大侠贴心啊。”
“可不！”李庄下巴扬得更高了些，一对有些滑稽的扫帚眉也抬着，“大当家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大好人！俺们这帮兄弟的功夫都是他教的！要不是他，俺们根本连仇人都找不到，别说报仇了！”
说着他忽地住了声，瞟了傅衍几眼，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说，俺们今天真能报仇吗？”
“当然，”傅衍淡淡斜过去一眼，“之前你不是说了信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俺知道，傅公子手眼通天，说出来的话都跟钉在地上的钉子一样。俺就是，有点儿……”李庄苦恼地抓抓头发，“那叫啥来着，乡什么东西？”
“近乡情更怯。”傅衍善意提醒。
“对对！”他一拍手，“就是这个！盼了太久，终于到这一天时，又觉得有点儿像梦。”
傅衍弯了弯唇，没说什么。
一路往山上走，可见不少粗布衣裳，或拿锄头或执砍刀的农家汉子来回巡逻。瞧见他们，想给李庄打招呼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头，露出一口白牙笑笑过去。
傅衍知道，这是这帮汉子不太熟练又满腔真诚的表达谢意。
再往上平坦些的地方，还有开垦好的农田，许多妇人和年幼些的孩子在其间劳作，临溪的地方有少女浣衣，见到他们俱是微笑示意。尤其是溪边的少女们，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怎么，脸红得格外明显。
“杨大侠把这里打理的很好。”傅衍满意地环视着四周。一开始他还担心开了铁矿所需人手太多，口粮是个问题，经常往山上送粮又容易招来怀疑。现在看来，他们虽做不到完全自给自足，但至少能解决一大半人的口粮。
“这不是必须的！诶对了！”李庄忽然兴奋地笑起来，“沉砂山上有种特别的果子，在别的地儿都尝不着！”
他说着伸手往斜前方一指：“喏，就是那种果子，俺们都叫娘娘果。”
傅衍抬眸望过去，只见枝头缀着一簇簇淡黄的小果子，在林间点点阳光下显得格外娇嫩，瞧着很是喜人。他来了兴趣：“好吃吗？”
“必须好吃啊！”李庄笑得贼眉鼠眼，“不吃一次娘娘果就不算到过梁州！”
傅衍有些意动，刚踮起脚要伸手去够那淡黄的果子，忽地身侧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李庄，休得胡闹！”
傅衍一心虚，连忙把手缩回来，总觉得他在指桑骂槐。换上一副和煦大方的神态，他扭头冲来人弯了弯眉眼，拱手道：“在下傅衍，见过杨大侠。”
杨鸣虚虚一扶：“傅公子客气，进屋说话吧。”
沉砂山中的屋子都是草草搭建的，称得上简陋，但打扫很干净，并不会给人粗陋之感。
傅衍坐下后还有小丫头端来茶水和小点心，摆好东西也不走，就站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出去玩吧，”杨鸣无奈地冲小丫头道，“大人有要事商量。”
小丫头撅了撅嘴，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挪出去。
等李庄关上门，杨鸣才对傅衍歉意笑笑：“小孩子不懂事，让傅公子见笑了。”
“哪里。”傅衍摆手，“我一路过来，遇到许多耕种浣衣的，天人和谐，怡然自得。杨大侠是在这沉砂山另辟了一处小天地啊。”
杨鸣微叹一声：“没办法，出了那么多事，各村落里都有人携家小来投奔，时间久了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傅衍笑笑：“我觉得很好。”
“傅公子，”杨鸣微侧过身看着他，有些为难道，“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也不该再要求什么。可是，芸姑娘也是被商文渊那畜生逼迫才……”
“你想让我救出她娘亲？”傅衍收了笑，沉下来的眸子如一汪平湖，看不出喜怒。
杨鸣手握起松开又握起，舒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是！
“可是怎么办呢？”傅衍有些可惜地叹着，“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儿的买卖。”
“杨鸣愿为公子做任何事！”
“当真？”
“是！”
傅衍扬眉，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契条，露出狼外婆的笑脸：“好说好说，来，先在这儿签个字画个押。”
杨鸣：……
怎么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出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