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掉马 ...
-
清晨傅衍醒来时整个人都蹭在顾卿华怀里，手掌贴在他胸前，强有力的心跳透过掌心不断传来，带着热度震得傅衍一激灵，连忙放下手。
他心脏狂跳着仔细观察顾卿华的脸，眉宇舒展，长睫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轻轻舒了口气，还好，还有补救的余地。他将挤在顾卿华腿边的脚也收回来，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挪，在两人中间空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自己又拿他当了一宿抱枕了，傅衍暗暗庆幸，现在只需要装睡等顾卿华先起来，这项布置就算完成了。谁料刚闭上眼，身侧的人忽地一翻身，大半个身子又笼罩过来。
顾卿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每一次吐气都引得傅衍僵直的身体更加紧张，似乎颈脉的血液也随着呼吸的节奏而突突直跳。
再这样下去，傅衍觉得自己心脏迟早要炸掉。可要是把人推开，顾卿华肯定会醒过来，到时候看见他俩这么抱在一起，说不定提刀砍他的心都有。但不把人推开，他实在不确定自己在这种高温高压高危险的怀抱里能坚持多久。况且看屋里的光线，时辰应该不早了，要是等宴寒白上来敲门，那就只会更尴尬。
不对啊，陷入两难的傅衍后知后觉，先动手的是顾卿华，他凭什么不敢先发制人？当即伸出没被他抱住的左手戳了戳他的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端庄：“醒醒。”
顾卿华眼睫颤了颤，张开眼迷茫地看着他。
傅衍刚想好的台词涌到唇边，被他这幼兽般懵懂天真的目光一瞧，卡了个九曲十八弯：“你……我，你……压我头发了。”
顾卿华垂眸看了一眼，将他的墨发从身下撩出来：“抱歉。”
“……”傅衍深吸一口气，“你是没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顾卿华反问，神情看着很是无辜。
“你……”傅衍又卡了下，想了片刻才委婉提醒，“咱们这个距离是不是多少有点太近了。”
“哦，好像是。”顾卿华嘴里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近，你之前还拿我当什么抱枕呢，搂得可比现在紧多了。”
呵，果然是在报复。
傅衍磨了磨后槽牙，忽地笑起来：“也是，毕竟你当时还小，对我会有孺慕之情很正常。反正我也照顾你到这么大，不如你认我做养……”
“父”字还没说出口，顾卿华神色瞬间一凛，胳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傅衍：“你敢把那个字说出来……”
如有实质的目光带着森森寒意在脆弱的脖颈和脸颊间游走，剩下的话不用说傅衍也明白了。咕咚咽了下口水，他努力保持微笑：“表兄弟就很好。”
顾卿华瞥他一眼，没再说话，翻身下床洗漱，全程寒着张脸。
傅衍心里默默骂自己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讲，摸了老虎屁股可有的他受。是亲密值骤降？还是半个月不理他？
顾卿华忽地回头：“你在发什么呆？”
傅衍老实，手指绞在一起：“想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顾卿华思索片刻：“按计划行事。”
？？
傅衍震惊，就洗个脸的功夫，都制定出一套计划来对付他啦？
打开房门时，傅衍还在低头琢磨顾卿华究竟定了什么计划。忽地眼前飘来一抹青绿，傅衍抬眸不出意外的看到“恰巧”和他同时出门的雍商。
见傅衍和顾卿华从同一间屋子出来，雍商错愕了一瞬，很快回神笑道：“傅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傅衍望着他，总觉得他这张笑脸配上这个语气，让平平无奇的一句问候变得别有深意。
扯了扯嘴角，他道：“还行吧，雨有点大。”
“是嘛，”雍商望了望楼道尽头的窗子，“现在倒是停了。”
“走吧，”顾卿华忽地开口，“别再又误了进鹤华城的时间。”
显然是把雍商昨晚的行为拉出来又讽了一遍。
雍商尴尬笑笑，随着两人一同出了客栈。在傅衍即将登上马车时，他忍不住开口问：“昨夜，真的没出什么事吧？”
傅衍回头，神色莫名的恰到好处：“能有什么事儿？”
雍商摆摆手：“没什么，可能雨太大听岔了。”
居然还用他的理由，傅衍微微撇了下嘴钻进车里。
辘辘声响起，靠在车壁假寐的顾卿华睁开眼：“你觉得他是哪种人？”
傅衍敛下眸，雍商今早的举动已充分说明了他提前就知道昨夜会发生的事，但至于具体情况，中间又出了什么乱子却并不知晓。
思及此，他道：“预判到自己会身处险境，并选择将危险转移的受害者。”
“和我想的一样。”顿了顿，顾卿华又道，“他应该做了准备，想要黄雀在后，可没想到螳螂不知为何没下手。”
傅衍捂着咕噜直叫的肚子叹了声：“希望我们的黄雀能得手。”
他一张脸皱在一起委屈兮兮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多看，顾卿华移开视线，无奈解释：“不是不给你吃的，是东西都被你吃完了。”
傅衍眨巴了两下眼，倒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咳了两声：“也没有很饿。”
顾卿华深深看他一眼。
从客栈到鹤华城只用了半个时辰，傅衍称自己在城中有商铺，需逗留半日。本以为雍商会先行离开，没想到他也说自己需要采买，商议后决定过午在南城门汇合。
傅衍将车马都暂存在一间客栈，只和顾卿华两人信步走入坊市间，身形一晃便再难找出踪迹。
“甩掉了？”傅衍轻声问。
他现在和顾卿华面对面挤在死胡同的一处凹角，空间太小，两人只得紧紧贴在一起才能避免被发现。顾卿华又比他骨架大，挤得他喘不过气来。
“还没。”顾卿华看着他的眼睛回道，说话时胸腔的微颤清晰传给了身前人。
傅衍呼吸微顿，侧头错开视线。逼仄空间内全是顾卿华的气息，让他觉得心脏速率有些不对劲，肯定是缺氧导致的。
顾卿华瞧了他一会儿，“很难受？”
“你不难受？”傅衍奇怪反问，挤成这个样子是个人都会难受吧。
顾卿华默了默：“人走了。”
傅衍如临大赦，飞快挤出去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顾卿华在后面望着他，眸光晦暗不明。
两人在巷间穿梭，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家平平无奇的古玩店，竟就在刚刚停留的客栈后面。不过两家背对，临着不同的街道，看起来并不相近。
傅衍刚跨入店中，就有人将他们引到了后院，古玩店的掌柜恭谨行礼：“公子，人都到了，绝对隐秘。”
“做得好。”傅衍浅笑，“还要劳烦掌柜在四周盯着。”
掌柜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傅衍和顾卿华推开院中厢房的门，宴寒白、久良以及血罗军都在其间，屋子正中央还摆着他用来装行李的大木箱。
久良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昏睡的黑衣人。
傅衍挑眉：“就是他？”
血罗军中走出一位淡眉寡目的瘦削青年，这是傅衍在这六人中选出的首领，暗器和隐匿功夫极佳。
“昨夜他在窗外欲图刺杀公子，但不知发现了雍商的暗卫还是别的原因没有动手，撤身时我用傀儡针把他绑了下来，没有被暗卫发现。”
傅衍点头：“难怪雍商会是那个反应。”
一旁顾卿华随手拿了个珠子，往黑衣人风池穴一弹，那人便清醒过来，挣扎着让他们杀了他。
傅衍无奈，又将人穴道封起来，蹲在他面前隔着箱子望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傅衍也不逼问，仰头看顾卿华：“阿然，帮我画一幅他的画像，方才那个村子里应该有认得他的人。”
顾卿华淡淡瞥他一眼：“挺会使唤人。”
傅衍腼腆：“毕竟是行知的天才，不用浪费。”
“就算知道我叫什么又能怎样？！”那人发狠道，”昨夜我就该杀了你们两个狗男……男！”
傅衍有些惋惜：“要是过来杀就好了，不用拖到今天再审问。至于知道名字后我还能知道些什么，你不如来猜猜？”
“呸！一群靖王的狗！”
“看来和靖王有关。”顾卿华淡声道。
傅衍弯起眉眼，笑得灿烂：“也就是说，雍商和靖王之间关系匪浅。谢谢你哦，一句话告诉我们这么多消息。”
“你！”箱子里的人目眦欲裂，若不是周身穴道被封，他非要杀了跟前这小白脸！
“别动这么大气，”傅衍安抚他，“我们能放过客栈给你通风报信的老伯，还不够证明我们和他们绝非一丘之貉吗？”
“季伯？”那人瞪着眼睛，“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暂时不会动他。”傅衍依旧弯着眉眼，循循善诱，“而且你们的目标也不是我，我不过是个莫名被卷进来的外地可怜人，绑你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何必对我这么敌意呢？告诉我为什么要冒险杀人，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们做成你们做不到的事。”
黑衣人沉默着，面前的青年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而且他身边高手众多，或许真的能成事。再说，他问的这些信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秘密。
吐出口浊气，他道：“俺叫李庄，至于你说的那个雍什么，没听过，俺只知道，他是靖王的二儿子，他该死！”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掉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