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挑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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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盖过微弱天光，街上华灯与月争辉，傅衍戴上了那个白猫面具走在人潮中，鬓侧缀着的金珠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
“公子！”宴寒白雀跃的站在不远处跳起来冲他挥手，“这儿！”
傅衍和久良挤过去，只见他已占了三个位子，跟前摆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素白河灯。
“随便挑随便选我请客！”宴寒白骄傲地拍拍胸脯。
“怎么？要学人家雍公子？”久良揶揄的笑。
宴寒白被戳穿心思，气急败坏的就要扑过去捶他，傅衍被逗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手拿起了盏莲花形的河灯。瞧了片刻，他心里有了主意。
宴寒白凑过来看：“公子，你要许什么愿啊？”
“那还用说？”这会儿傅衍已将花灯上好颜色，头也不抬的笔走龙蛇。
宴寒白瞧了半晌，老实坐回去：“看不明白猜不出。”
傅衍拎起灯笼自己瞧了瞧，自觉十分满意，又从旁边的陶罐里蘸了许多金粉，在每一瓣莲花上都描了厚厚的金边。随手一转，金粉簌簌掉落，也算是流光溢彩。
“傅公子！”
有人惊喜地叫了他一声。
傅衍迷茫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青年挤过人群走到自己身边。他还穿着那身青绿色的袍子，遮住了半张脸的金色面具下露出翘起的唇，正是雍商。
傅衍并不是没认出他来，相反就是因为认出来，才觉得疑惑。自己脸上的白猫面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他是怎么辨别出来的？
许是透过面具看出傅衍的怀疑，雍商勾唇笑了笑：“傅公子气质出尘，哪怕遮掩了面容，也难掩浑身气度。”
“就这？”傅衍睁大眼，虽然雍商夸得很到位，但他还是有些怀疑。
“当然，”雍商侧了侧头，“还有别的小东西帮我认出傅公子。”
顺着他的视线，傅衍摸上自己的脑袋，发带上的玉珠莹润沁凉。
“雍兄真是，”傅衍心里琢磨着用词，“细致入微。”
雍商在面具下的脸愉悦地扬了下眉，很是满意这个称呼：“对了，今夜的饭食傅公子可还吃得惯？”
“吃得惯，”傅衍下意识回道，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尴尬笑笑，“我本就是梁州上饶人啊，怎么会吃不惯呢呵呵。”
雍商默默望了他片刻，弯唇道：“对我就不必这么警惕了吧。我在上饶可从未见过傅公子这般人物。”
闻言傅衍本还想狡辩一二，但思及人家对自己多有照顾，而且也已确定自己的身份，再装下去实在没意思，便干脆道：“雍兄实在一点儿都不庸。”
“什么？”雍商似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哈哈笑起来，“傅公子着实是个有趣之人！”
傅衍安静等他笑完。
雍商笑了会儿才道：“对了，傅兄从哪儿过来？在梁州若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帝京，行商来的。”傅衍抿了抿唇，真诚道，“虽然但是，咱们萍水相逢，雍兄已经帮我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
雍商了然：“那就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咯？”
傅衍再次被这个人的洞察力惊到，“害，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麻烦雍兄了。”
“既是小事，顺手能帮却不帮不是显得我很不君子吗？”雍商看着他，唇边笑意不减，“再者，谁说我不要报酬了？”
“雍兄请讲。”傅衍旋即接道，哪怕出点银子，也起码心安理得。
雍商视线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手上拿着的莲花河灯上，“傅公子可知道挑灯会有互赠花灯祈福的习俗？”
“知道。”
“那是否知道，每人只能互赠一盏花灯，多了就是贪心，会为神明不喜，从而一年都没有好运。”
傅衍诚实摇头，挑灯会的习俗还是宴寒白从路边随便买的小册子上看的，没有这么详细的介绍。
“所以挑灯会上的花灯可是十分珍贵的东西，”雍商顿了顿，“我远远就看见傅公子手里这只了，很是钟意，不知能否用我手中这盏交换？”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八宝琉璃灯，无论怎么看都比傅衍这只华贵得多。
“不过，”雍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莲花灯向来都是女子用来寄托自己情思的，有特别寓意。我是不在意这些，不知傅公子会不会介意，从而不与我交换。”
“我没关系的！”傅衍提起手中红通通金灿灿的莲花灯，指给他看，“喏，这边儿写的是财源广进，这边儿写的是招财进宝。有了它，你就绝对不可能是个庸商！”
“……”雍商勉强笑了笑，“傅公子还是，别有巧思。”
傅衍客气：“还好啦。”
“那，”商文雍朝他伸出手，手上的琉璃灯折射着异彩的光芒，“我们便在愉娘娘庇佑下，交换花灯。”
“好啊。”傅衍说着也将手上的莲花灯递出去。刚递到一半，忽地手上一空，花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盏平平无奇的圆形素灯，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祝愿。
傅衍惊愕地看着手上换来的灯，“谁啊这么不道德！一个人只能换一盏的！”
“我。”
身边淡淡一声，音色低沉有些喑哑，如夜色中醇厚又灼人的烈酒。
傅衍闻声侧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着玄色的人，双手环胸望着他，右手指尖还勾着他那盏格外红火的莲花灯。
“不知道互换花灯需要双方同意吗？”雍商眯起眼，言语中露出一丝杀意。
玄衣人看都没看他，只定定望向傅衍，语调很慢，咬字格外清晰：“你同意吗？”
傅衍和他对视片刻，无奈叹了口气：“同意。”
“？！”
感受到雍商太过惊诧又怨念的眼神，傅衍连忙解释：“这是我表弟。”
“之前怎么没见他？”商文雍皱起眉，“你们没一道进快愉城？”
“啊，他有点事耽搁了。”
“我表哥怎么安排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傅衍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闹事儿的人一眼，尴尬找补：“我让他帮我办点事儿，然后这孩子比较警惕，毕竟出门在外么呵呵。”
“哦，”雍商拖长了音，“孩子嘛，懂的。”
顾卿华身上气息瞬间一凛。
傅衍眉心跳了跳，赶快拉着这小炸弹跑路：“雍兄，今日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定跟你赔礼道歉！”
说罢便拉着顾卿华飞速挤进汹涌人潮，连宴寒白和久良都没叫上。
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到城南河一处偏僻的河堤，傅衍才松开手，回头看着他又气又笑：“当年你学江贺的绝技，就是为了偷换花灯？”
顾卿华抿唇不语。
“怎么突然跑快愉了？”傅衍问，“你不是一直都直停驿站，从不入城？”
顾卿华避开他的视线：“快愉也属梁州，来考察民情。”
“嘁，”傅衍转过身，顺着河道慢悠悠地往前走，“我看就是想来凑挑灯会的热闹。”
顾卿华没有回答，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傅衍忽地顿住脚步，轻轻叹息的声音比夜风还轻。
顾卿华钉在原地，抿唇默了半晌才低低道：“怎么会。”
“那你是跟我赌什么气？！”傅衍“唰”地转过身，气势汹汹地逼近他，“半个多月！你都避着不搭理我。就算是我之前惹到你了，也不该这样吧？”
他靠的很近，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瞬间萦绕过来，似是要将人笼罩其间。
顾卿华喉结一动：“我……”
“嘶，”傅衍离他更近了些，“你这面具，好眼熟啊。”
闻言顾卿华瞬间绷紧了身体，后撤一步离开松香包拢的范围，正要开口解释，就见傅衍紧紧盯着自己，狐疑道，“该不会，是和我这个一样在乐安城买的吧？”
顾卿华无声张了张嘴，那双面具下的眼睛灵动逼人，映着河水反射的幽幽月光，真透彻如猫眼一般，似是能透过面具看到他紧张的神色。
“不是。”半晌顾卿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是吗？”傅衍歪了歪头，“可我觉得挺像。而且卖面具的老伯说这些都是他手制的，独一无二全都是孤品。”
顾卿华这时已放松下来，反问道：“他说是就是了吗？你之前忽悠齐楚元花钱时不也将商铺里的东西说的绝无仅有天地难寻吗？物以稀为贵，你也是商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抬价策略？”
“……”傅衍点头：“也对。”
他继续往前走，河堤上人渐渐多了起来，连树上都挂着橘黄色的小灯，不知是哪家姑娘公子所布置。
傅衍提了提手中顾卿华做的灯，不由笑着调侃他：“你这灯还不如人家树上随便挂的好看。”
顾卿华也没反驳，轻声道：“时间紧没来得及，来年送你一个最好看的。”
傅衍侧过脸望他，笑意融融，还未开口只听远远传来钟鸣。
“亥时啦！”身边有人激动道，“快快，最先放进河里的灯最容易被愉娘娘看到！”
傅衍虽不信这些，但还是赶个热闹，拉着顾卿华一起点了灯送入水中。
“若真有神明，”傅衍望着灯火纷繁如地上星河的城南河，暖色光芒柔柔铺在他眼底，温柔缱眷，“一望阿然得偿所愿，二望阿然事事顺遂。”
顾卿华屏住呼吸，低头望他眸中温暖的光芒，隐隐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希望我顺风顺水顺财神，永远不赔钱！”
顾卿华：“……”
他在期待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挑灯会
，还差 